袁文景嘴角挂着讥讽的微笑:“果然是妇人之见,既然他们这么担心,索性就给书斋那边送点礼物让他们开心一下,难得那个小崽子折腾的那么欢实。”
一袭黑衣的人躬身应喏,领命而去。
折桂书斋对面的茶楼上,一间雅室内正坐着何小满和三爷霍忱。
雅室的轩窗正对着折桂书斋, 可以看见精神奕奕的王传宗正指挥店员们热闹的盘点着所有书籍。
一般印刷的书籍都是较大的书坊印制而成,这种基本都是大批量印刷,所以只要看准里面没有夹带,基本上出问题的可能性比较小,需要注意的是那些私人赚外快的手抄本,校对起来十分麻烦。
好在王传宗自幼身体孱弱, 几乎整日无所事事,不是窝在家里养病就是窝在书斋无聊看书,因而这种一般人看来枯燥繁琐的事情, 他做起来倒是兴致勃勃。
“招娣妹子,你儿子知道你这么耍着他玩吗?”
霍忱从来不肯跟船行其他人一样称呼王招娣为“当家的”,他几十年执着如一日般唤“招娣妹子”,从前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时这么叫,罗敷有夫之后还是这么叫,丧父接管船行之后依旧是这么叫,似乎王招娣在他心里永远都是招娣妹子,从不会因为身份的变化而变化。
何小满端起茶盅用茶杯盖子轻轻刮走上面的浮沫:“三哥此言差矣,传宗现在做的也是正经事,他在帮我们牵制那边的注意力,并且制造一种我们已经上当的假象,人在轻敌的时候才会更放心大胆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对对,招娣妹子说的有理,是我错了, 自罚一杯。”说完他豪爽的端起茶杯牛饮而尽。
何小满嘴角微微抽搐,大哥,你就不觉得烫?
“到时候万一袁家那个狼崽子真的把货交给咱们船行运,那岂不是……”
霍忱努力忽略舌头上传来火辣辣的感觉,真搞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喜欢喝这苦了吧唧的玩意儿,弄掉小酒来几块酱牛肉就着花生米它不香?
“不会,就算是他们真的肯把货给咱们押运,那船行就老老实实的赚他们这一笔也不吃亏,只当是袁文景孝敬我这个养母的吧。”
“你的意思我懂,可那么多货,不管是他们偷偷放到咱们船行还是公开交给咱们押运,都不是一个两个人可以完成的事,万一要是真如你所说,招娣妹子,我霍老三可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就是觉得袁文景那小崽子太阴了,我怕你吃亏啊。”
霍忱看起来忧心忡忡,虽然何小满明白他忧心是真的,但是更忧心王招娣背后还有其他人帮忙才是他真正担心的事情。
只是这个时候何小满又不能告诉霍忱她有个二百多平的大空间,而且即便是真的跟井衡分开,她也没办法代替王招娣决定到底要不要跟霍老三谈恋爱。
虽然何小满觉得,跟井衡比起来, 粗中有细的霍老三实在是强了太多。
因而还是不要进行到推心置腹这阶段比较好,否则这种糙汉一旦老房子着火, 何小满是真不知道怎么处理,太冷了,担心影响王招娣将来的姻缘,太热情了,emmmmmmm……臣妾做不到哇!
经历越多,人越麻木。
并不是不善良,只是没有了热情而已。
何小满的历届宿主中不乏为爱昏头的痴男怨女,越是经历,越让她觉得其实生活里少了爱情这一项,并不是那么可怕乏味,起码她宁可闲暇了跟疾风和布布一起聊天,尽管碳基和非碳基的悲欢并不相通。
霍忱最后告诉何小满:“船行那边有人盯着,你送过来的那个小丫头我也妥善安置好了,有什么急事你就去找大柳树底下的跛乞丐,那是我放在你家门口的眼线。”
说完就火烧屁股一样匆忙跑下楼去。
尽管彼此是背对着的姿势,何小满的六识依旧让她清晰“看”见这位仁兄耷拉着烫红的舌头,像是一只狂奔的二哈。
哈士奇在空间中一顿死亡翻滚,表示并不接受这么难看的同类,二哈明明辣么可爱。
书斋里果然传来一阵争吵,王传宗带着两个店伙计押着一个人急匆匆离开了。
看着瘦弱的豆芽菜竟然也带着几分雄赳赳的气势,何小满嘴角微弯。
等到一切结束,她不介意把真相撕开给这娃看,让对于古代人来说已经算成年的孩子了解成长是多么疼痛。
谁叫他是王招娣唯一的孩子呢!
她接手王招娣的身体之后也在努力调理这具身体,每隔十天服用一次生机泉水,但是何小满并不太看好一个已经四十岁“高龄”的女人继续生育。
从古到今,无论科学怎样发达,生育带给女性的危险一直存在。
所以何小满才在提高王传宗的体质之后开始锻炼他的各种能力。
如果王传宗实在无法适应船行和酒楼这些行当,索性就卖了置换成土地去乡下做个d主也不错,将来生了孩子还可以参加科举入仕。
她并没有过多关注王传宗这边的动静,并不是相信这娃的能力,而是相信袁文景那边的人不会在他们已经有了警惕心的情况下还会耗费更多的人力物力来自投罗网。
袁文景身后除了他那个京城的岳父可以提供助力之外,几乎全是拖累。
这也是他为什么急不可待的给胡玫求诰命让胡玫彻底掌握王家内宅的原因。
他穷。
野心勃勃的袁文景绝对不肯屈居于一个小小的知府之位。
他的宏图霸业在京城,想要从清河府快速累积功绩杀进人才济济的京城,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缺钱更不可。
所以袁文景现在正在自己的书房里面大发雷霆。
他的密室又双叒叕被盗了!
这已经是短短时间内的第三次被盗。
此刻安然无恙在密室里的是昨天下面一个知县送来的几把折扇和一箱珠宝。
而之前的那些,涓滴不剩。
袁文景觉得自己就像那个掰玉米棒子的黑瞎子,用尽所有手段敛财,留给他的永远都只是咯吱窝下面夹着的那点。
这个神出鬼没的窃贼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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