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代云,这声音一出,水淼淼立刻想起来了,她来到这异界,便是被这串哭声唤醒的。
睁眼见的第一个人也是安代云。
通红的双眼里全是作为母亲对孩子的无尽担忧与自责。
“淼淼,你是不要娘了吗?”
“娘做错了什么?你告诉娘,娘一定改。”
“淼淼你回来好不好。”
声声哭诉,让水淼淼握剑的手松了半分力。
泡泡亦在不停的破碎,两种声音便交织在了一起,分不清到底在喊谁,自己又是谁。
“淼淼留下,淼淼求你留下,不要走。”除了安代云,水峰的声音也加了进来,真真切切。
她迟疑了,她已经伤了一对父母,还要在伤另一对吗?
……
“淼淼!淼淼!”
“醒醒,醒醒,代云?”水峰将困与噩梦中的安代云唤醒,擦着她额头上满满的汗珠。
推开水峰的手,安代云双手掩住面,“我梦到淼淼了。”
“那一”水峰的话停在嘴边,咽回心底,默默将安代云拢进怀里,轻抚着她的背。
“无论是什么,都是梦,都是假的。”
“假的,假的。”安代云喃喃的重复着,可梦太真实了,“我感觉我又要失去一次淼淼她了。”
“怎么会。”水峰耐心安抚着,“她仙缘昌盛,拜的可是古仙宗圣元老祖门下,定是万人敬着的。”
“可。”安代云从水峰怀里坐起身,擦着脸上的泪痕,半晌终是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唉。”叹着长气,安代云下了床,趿拉着鞋往屋外走去,水峰急忙跟上,从衣架上扯过外衣给安代云披上,二人走到院中。
天上皓月当空。
“同一片天,却有不同的日月,但无论何种变化,人都是血肉做的。”安代云突然对月感慨着。
“她来的很慌,走的又太快,不过两年,根本没有说上些什么话,也没有告诉她,我们爱她。”
水峰揽着安代云的肩沉默不语的聆听着安代云的絮絮叨叨,“神魔界不一定适合她,当初我们或许应该随了她的愿。”
“可那不是她的真心愿,只是无助中的一根稻草。”水峰语重心长的回答着安代云的假设,“说不定如了她的愿,她只会崩溃的更快,坚持不了那么久。”
“但我们也没有做她的桥,就把她送进了神魔界。”
“这就是她来这的目的不是吗?”
这便是个不讨喜的话题了,有些事,人的力量还是太过渺小了,哪怕他们自诩为修仙者,高人一等,但始终是人,无法更改。
虽然撼动的了天地山川,却无力改变命运。
水峰急忙转移话题提议着,“你若不放心,我们就回神魔界去找她,在喊上那几个不中用的儿子,一家子好好聚一聚,想来她还没见过哥哥们,哥哥们也没见过她。”
“算了。”安代云摆着手,迟疑着说道,“好不容易离开的,不想在回去了,她或许也不喜欢我们过多的打扰。”
安代云将脸埋进水峰的胸怀,闷闷不乐的道,“我现在只是有点后悔,后悔没有告诉她,我们愿意爱她,她也可以放心信任我们,我们是她身后永远存在的支柱,不要因为水淼淼三个字便迷失自己,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不想在失去第二次了。”
“可一不可二,若天执意不给面子,我定会撕了这天!”
……
“淼淼不要走,淼淼回来…淼淼跟娘亲回家,那些不好的记忆,就扔了吧,从来就不存在过…你属于这里,这里会是你的天下,别浪费天赋,只要听话,你想要的一切便将都是唾手可得的,淼淼…”
快要掉落与手的剑被水淼淼猛然攥紧,半闭的眼眸怒然睁开带着无穷的凶意。
你,暴露了。
若一直保持那份无法割舍的亲情呼唤,水淼淼说不定会因愧疚而迷失,可,安代云不会说这些话的,水峰就更加不会了,在她的记忆里,水峰是永远在安代云身后做着应和的。
他们的笑容与注视,陪伴水淼淼熬过了在凡间每个做噩梦的夜晚。
他们从来没有问过她什么,或要求她做些什么,只希望她能好好活着,如同这世上万千父母对儿女最朴素的愿望。
他们是水淼淼来到这陌生世界的第一缕光,只是水淼淼她不敢触碰罢了,又怎敢走向他们。
伤害了亡人,又来利用他们。
所以你是怎么敢的!怎么敢的!
手按到剑刃之上,鲜血沁出,只是隐入池水里悄无声息,而伤口也瞬间被池水治愈。
这池水能治愈水淼淼一身的伤,却治不了她心中的顽疾。
无动于衷,忘记疼痛与恐惧,只有愤怒,水淼淼手死死抓着剑刃,反反复复,只到池中红丝缠绕。
她试图燃烧殆尽着身体内所有的血液,做属于她的反抗,池水被焚烧的血水隔绝开来,不在能阻拦围困水淼淼,也不在有能力愈合水淼淼身上的伤。
殺身元善造化录自行运转起来,吸收着池中蕴藏的灵力,搜刮着一切。
这本是它赐予的东西,现在却又支撑起水淼淼来反抗自己,成为了她反抗的资本。
水淼淼仰头质问,剑指苍天,遮天的池水犹如绸缎般被割裂开来,露出漆黑苍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诓骗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为了一朝,她能如现在这般奉献出一身血肉,造化一界。
只是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裆。
它竟是不知,刎血诀还能这么用的,焚烧起来阻止自己的迷失,想想都煎熬痛苦无比,但用法似乎也没有错,很符合刎血诀的意义。
她已经算的上是炉火纯青,只是修为跟不上。
无数次,它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人,但她又是一次次的出人意料展露她无与伦比的能力。
让它无法舍得换掉她,到如今它更是没了能换掉她的能量,只能将就着竭力修补掉那些无关紧要的情感与漏洞。
这局,看起来是水淼淼没有迷失坚持住了,但那些破碎的泡影无法修复,这局,是它赢了。
没有损失分毫,好像还可以顺手搜刮一个,充沛些力量。
一池的无源之水沸腾翻滚了起来。
羲婆在一旁远远看着,期盼中又带着惧怕无数,忽然她抬头四处望,眼中覆上迷茫。
它走了?成功了还是失败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