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头皮发麻。
他是帝王。 吃饭不叫吃饭,叫用膳。
用膳时,每次至少有十个菜。
身边宫女太监一大堆,都伺候他一个人吃。
可现在呢,像个老实巴交的老农一样,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刨食。
还要忍受周围人关注的目光。 程处默很及时地将陈楚和李二的盘子端走了。
李二站起身来,看看周围无人,才沉下脸来,说道:“陈楚,我对你很失望。”
陈楚一愣:“老李,你咋啦?饭菜不合口味?还是和你家娘子吵架了?”
李二一头黑线:“我说的是,我出钱出力出人,让你制造香皂,可没让你做这些花里胡哨的,别的不说,就说这什么流水线生产,制造一块香皂而已,你竟然分了五个车间,这不是冗余吗?你这是不拿我的钱当回事啊!”
陈楚盯着李二,突然笑了起来。 李二好奇问道:“你笑什么?”
陈楚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李二大怒:“你是说我脑子有病?”
陈楚噗的一下乐了:“老李,你这是受迫害妄想症啊,我说的是,思维,你的思维有问题。”
“啥?” 李二一脸懵逼。
陈楚知道这个问题不好解释,于是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节约成本啊,老李,你有所不知,一块香皂,如果由几个工匠全程生产,成本至少是五十文钱,但有了流水线生产,成本可以降低到三十文左右,等将来设备升级、工人技艺精湛后,甚至可以降到二十文……”
李二激动得搓搓手:“三十文?你说的可是真的?”
陈楚点点头:“不信你可以去问程阿牛。”
李二沉默了。 他本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想让陈楚不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再让陈楚恢复像长安城中的小作坊那种生产模式。
这样一来,程处默就有机会搞到香皂制造的秘方。
谁知道真相是这样……
这下,他不好开口责备陈楚了。
更不好让陈楚恢复传统作坊的做法了。
明明能降低二十文成本的法子不用,这不是脑子真的有病吗?
他看了看陈楚,问道:“小子,这些东西,你是从何处学到的?我遍览群书,也未曾听闻流水线生产这等事……”
陈楚脸色微微一变。
果然,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他预测会是李长乐率先问自己,因为李长乐是自己名义上的媳妇,也是在大唐最亲近的人。
谁知道最先发问的竟然是李秦。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老李,咱们不是外人,所以我也不瞒你了,这些东西,其实都是在我脑中的,仿佛印刻上的一般,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躺在清风寨下,然后被寨主绑架上山,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你是说,你失忆了?”李二问道。
陈楚点点头,说道:“我只记得我叫陈楚,脖子上有一块吊坠。”
说着,他将吊坠拿出来。
李二接过去一看。
只见这吊坠亮光闪闪,却不是银质的,材质十分特殊。
吊坠上有两个字:十一。
李二想了想,说道:“或许,这块吊坠能解开你的身世之谜,十一……说不定你在家中排行十一,你应该叫陈十一郎才对!”
陈楚:“……”
李二问道:“不知可否将这吊坠借我观赏几日?”
陈楚大度地摆摆手:“既是你喜欢,就借你把玩十日。”
“好!”
收起吊坠,李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时,陈楚突然问道:“老李,第一批香皂今日就可包装完毕,你的店铺是否准备好了?”
第一批香皂,一共三千块。
按照五十贯一块的定价,可以卖出十五万贯的高价。
李二不敢大意。
成败就这么一次!
成,则内库的亏空有望弥补。
败,则意味着他要放下脸面,再次去找大臣们商议,从民部拨钱了。
李二说道:“按照你的要求,程阿牛已经在长安城中选了三家店铺,两家在西市,一家在东市,只等香皂运送过去就开张……但是,我有一个顾虑,那就是世人并不知道香皂,五十贯一块的天价,真的会有人买吗?”
事关内库的钱,他也很紧张啊!
作为帝王,第一次自己赚钱,李二甚至有几分兴奋和激动。
咔。
陈楚打了个响指:“老李,一看你就是个正经的生意人,找你合作是对了,你的问题,算是问到了点上……不过,我已经有了解决之法,那就是去做广告。”
“广告?”
李二又懵逼了。
陈楚没有回答,而是问道:“老李,你在长安城的富人中,地位如何?”
不说长安城,就说整改大唐的富人。
还有谁比朕更厉害的吗?
他想了想,说道:“还行吧。”
陈楚高兴地点点头:“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了……老李,最迟明天午时之前,我要你亲自示范,给你周围的富人,亲自演示一遍香皂的妙用……让他们亲眼见证香皂的神奇,富人们口耳相传,广而告之,这就是广告。”
李二是懂非懂,“我还是没明白。”
陈楚拿出一张纸:“剧本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回去琢磨一下,按照这上面来演就行。”
剧本?
李二一脸疑惑地拿过来。
一张纸上,写满了字,叙述的正是详细的方法。
陈楚拍了拍李二的肩膀:“老李,成败在此一举,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李二:“……”
……
李二心事重重地走出了香皂制造厂。
程处默立即迎了上来,“陛下,是否陈楚冒犯了你?等我去把他抓起来。”
李二摆摆手:“处默,第一批香皂明日就要售卖,切不可节外生枝……”
“是!”
李二想了想,又问道:“处默,陈楚那小子,让朕召集长安城的富人们,进行一场表演,让大家都知道香皂的妙用,你说,朕应该做,还是拒绝?”
朕,堂堂皇帝。
从来都是指挥人!
何曾被人指挥过!
陈楚竟然教朕做事?
可事关香皂生意的成败!
李二也不想自己的一番心血打了水漂!
程处默大大咧咧地说道:“陛下,答应他啊,只要能让咱们的香皂卖得好,别说演戏,就是杀人都成。”
嗯?
李二皱起眉头。
程处默窘迫道:“陛下,这都是我爹教我的!”
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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