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依旧,那一簇簇的奇花异卉在阳光下尽情开放,深红浅白,映得这深山小屋千娇百媚。
顺着那花径直往里去,转过那卧佛观音,苏迈便见到了顾旷和无用。 小和尚正自顾自地盘坐在合欢树下,静息打坐,光秃秃的头顶上,有几条醒目的划痕,看去甚是刺眼。
而顾旷也在石阶之上闭目静思,脸色看却略有些苍白,听到脚步声,立刻站了起来,见是苏迈冲了进来,顿时一阵欣喜,忙叫道:
“苏迈,你去哪了?”
无用闻言,也站起身,忙小跑了过来,拉着苏迈左看右看,口中说道:“奇怪,你竟然没受伤?”
“怎么,你还想我受伤啊?”无用拍了拍无用,口中说道。 “那倒不是,只是我和顾旷都受了伤,为何你竟然啥事没有呢?”无用皱了皱眉,疑惑地道。
“可能我运气好吧!”苏迈回头看了看顾旷,又问道:
“你们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出现在此?”
“我也不清楚,昨晚在那林中失散后,我便一直向前跑,后来那些干尸越来越多,不多久便被包围住了,周围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凭感觉斩了几只,却不小心被咬了一口,还好我反应快,伤得不重。”顾旷说着,伸出手臂,却见小臂之上,赫然有一排血印。
“那后来呢?”苏迈急问道。 “被咬之后,我又冲了一段,后来感觉得迷迷糊糊的,醒来之后,便在这了!”顾旷也是一头雾水。
“无用,那你呢?”苏迈又问向无用道。
“我也是一阵乱跑,后来便被那些干尸围住了,不过好像它们对我那莲花甚是忌惮,没怎么攻击我,我便一路往外逃,只是那些干尸太多,我这头上也擦伤了。”无用想了想,回道。
“那你怎么跑出来的啊?”苏迈急道。
“当时我也不知道往哪跑,后来跑着跑着,似乎有个声音在我耳边指着路,教我跑了出来,还说你们在这拾梅庵,于是我便回来了。” “那声音是不是像个老婆婆?”苏迈闻之,心中一动,脱口问道。
“听起来,似乎是有点像。”无用努力想了想,却又不敢肯定。
“那便是了,定是那欣丫头!”苏迈点点头,说道。
“欣丫头?”顾旷闻言,讶然道。
苏迈闻之,也未答话,却是招呼二人自石阶上坐了下来,将先前的遭遇简要说了一遍,不过涉及那曲道士和树心之事只简单带过,重点讲了那竹篱小院和夜雪所提的交易。 “交易?”顾旷闻言,一头雾水,这老夫人引自己几人在此,目的就是为了这个交易?不过骗了株花而已,那天琅坊也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吧?
见顾旷有些不解,苏迈深吸一口气,随后说道:“我和天琅坊的恩怨,只怕远非这满月之花这么简单啊!”
“另有恩怨?”顾旷一脸惊讶地道,按他的理解,似乎这天琅坊苏迈也是第一次会面,那这恩怨又从何说起?
苏迈点点头,却是看向了无用。
“难道,那姚朔的事,暴露了?”无用见状,心中一沉,忙问道。
“多半是的。”苏迈咬了咬嘴唇,缓缓道。
“姚朔是何人?跟天琅坊有关吗?”顾旷忙问道。
“这姚朔听说是姚掌柜的侄子,被我们杀了!”无用干脆了回道。
“姚掌柜的侄子?”顾旷疑道,先前怎么没听苏迈几人提过此事。
“只怕远非这么简单!”苏迈闻言,想了想,随后便将那夜雪所言之事又简要说了一遍。
“难怪这老夫人要提出交易,这么大的梁子,只怕天琅坊很难善了!”无用叹了口气,望向
苏迈说道。
“这是个死结啊!”苏迈无奈地摇摇头,随后又说道:“若真如那老夫人所言,只怕最后不死不休!”
“那老夫人提出交易,具体又是如何做法,她又如何保证能摆平天琅坊?”顾旷闻言,急着问道。
“这么大的好事,肯定这交易也不便宜!”无用在原地踱了几步,接口说道。
“那是自然,只怕这交易比天琅坊还危险。”苏迈回道。
“难不成让我们去杀人?”无用凑了过来,一脸疑惑。
“应不是杀人之事”顾旷摇摇头,随后道:“按目前情形,这老夫人修为肯定在我们之上,那小丫头只怕也不寻常,若要杀人,用不上我们。”
“若是杀人,倒还好说,只怕这事,比杀人难多了!”苏迈站起身,向前行了几步,一脸凝重地道。
“比杀人都难,那是何事,非要我们去做?”顾旷闻言,甚是纳闷,自忖三人并无特别之处,若那老夫人真能摆平天琅坊,当是有大手段之人,即是如此,又有何事必要他们才能办呢?
“我没问,不过从言语上推断,应与那鬼树有关!”苏迈想了想,接口说道。
“那鬼树我们不是去过吗?除了那些干尸,也没别的东西啊?”无用闻言,奇道。
“这树可不简单,传闻他有颗树心!”苏迈看了看二人,正色道。
“树心?”无用惊叫一声,随后又道: “莫非它已修炼成精了?”
“那倒没有。”苏迈摇摇头,随后却又道:“草木无情,若要修炼,先得生成心,这鬼树便有一颗树心。”
“不错,有了心便会生成灵智,时间长了,渐渐便可修炼成形!”顾旷闻言,接口说道。
“那这老夫人要这树心何用?”无用又问道。
“这便不知了,我也懒得问,直接拒绝了。”苏迈口中回着,心里却想许是那老夫人想要长生不老罢,看那样子一点都不像个暮年老人,倒像个小姑娘,爱美之女,人皆有之,何况于女人,说不定她从哪得知一驻颜之方,要这树心做药引呢。
“说来有些奇怪!”顾旷沉思片刻,皱着眉头说道。
“有何奇怪?”无用忙问道。
“这鬼树林中我们已然去过,自身尚且难保,若说要帮她取那树心,无异于痴人说梦,那难度只怕真的比面对天琅坊有过之无不及。这老夫人执意邀我们相助,却是意欲何为?”顾旷一脸疑惑。
“她不会想让我们当先锋,去引开那些干尸吧?”无用想了想,突然说道。
“不好说,若果真如此,那便和送死无异!”苏迈看看了无用,接口说道。
“这老夫人心也太黑了,还说合作,明摆着让我们去送死,幸好苏迈你拒绝了!”无用甚是不岔,愤然说道。
“无论如何,此事我们断不能参与,与其在那鬼树林中变成干尸,倒还不如去与天琅坊斗上一斗。”顾旷点点头,接口说道。
不过他这想法下一刻便被苏迈打住了,只见其挺了挺身,朝顾旷正色道:“顾旷,此事与你无关,你便不要参与了!”
“你说什么?”顾旷闻言,一脸不乐意,随后又说道:“此事因这满月之花而起,如何与我无关?”
“阿弥佗佛!”好久没宣佛号的无用,适时地唱了一声,随后道:“苏迈说的没错,此事之因在那姚朔之死,就算没有满月之花,用不了多久,天琅坊一样会找上门来。”
“无用,这事你也别掺和了!”苏迈抬起头,突然又说道。
“不行,姚朔是我们一起杀的,若有麻烦,当一并承担才是!”无用闻言,立时摇了摇头。
“他是死在我这剑下,与你何干!”苏迈晃了晃手中黑剑,沉声道。
“得了,就凭你那修为,没
有和尚我帮忙,能杀死他吗?”小和尚不屑地叫道。
“行了,你们别争了,眼下不是讨论谁承担责任的时候,应该想想如何行事才对!”顾旷见苏迈想独自承担,便有心岔开,出口说道。
“既然那个老夫人说有办法摆脱天琅坊,我们不妨去问问,看看除了这树心,还有没别的交易方法?”无用笑了笑,突然说道。
“不行!”苏迈闻言,立马打住,这大丈夫一言即出,岂可反悔,那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啊。
“为何?”无用没留意苏迈的小心思,便又追问道。
“咳……”苏迈轻咳一声,随后说道:“这个嘛,你看我们几个大男人,总不能躲在女人背后吧,再说,她能保得了一时,又能保得一世吗?难道你还想一辈子跟着那老夫人啊?”
“那万万不可,我宁肯被天琅坊抓了去,也不能跟啊!”无用闻言,忙摇头说道。
“苏迈,你有何打算?”顾旷见状,那老夫人自然不能再找,但为今之计,又当如何呢?
“我想,目前最重要的事,便是先确定几位申屠大哥的安!”苏迈想了想,开口说道。
如若那老夫人所言非虚的话,此刻天琅坊只怕已查到申屠兄弟身上,以他们的修为,想要脱身,几乎不太可能。若他们被抓,一定会抵死不认,到时候,只怕苦头少不了。
“那我们回乌月城?”无用睁大眼睛,盯着苏迈问道。
“不可,这时我们回去,便是自投罗网了!”苏迈摇摇头,随后看向顾旷,说道:“我和无用不能再出现,眼下只有你的身份尚未暴露,不会引人怀疑!”
“嗯……”顾旷点点头,随后道:“我便晚上潜回城去,看看申屠大哥他们是否还在,顺便悄悄去天琅坊查探一下!”
“对了!”苏迈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开口叫了一声,随后道:“你那满月之花,那老夫人尚未归还我们啊!”
“已经还回来了!”顾旷边说话,边自怀中掏出一丹瓶,在二人面前晃了晃,苏迈一看那紫色小花,正是那姚掌柜所赠之物。
“何时还回来的?”无用也奇道,三人一路行来,只有苏迈见过那老夫人,按说要还,也是给苏迈才对,怎会出现在顾旷手中。
“我亦不甚清楚,先前晕倒在那鬼树林中,后来便到了拾梅庵,等我醒来时,这丹瓶便放在桌上,也不知是何人所为!”顾旷一脸迷茫,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
“大概便是那老夫人罢!”苏迈想了想,随后又觉得有些不对,那老夫人和欣丫头都是女人,如何将顾旷弄回此处?
难不成是那赵副使?
转念一想,又觉不对,那人自视甚高,似乎不太可能为个小辈去干这种扛人之事?
“苏迈,你在想什么呢?”无用见苏迈犹自发呆,便问道。
“哦,没什么,我在想这赵副使和那忘归仙子,为何不在此处?”苏迈闻言,向四周看了看,说道。
“我到这的时候,他们就不见了,可能走了吧!”无用挠了挠光头,想了想,忽又说道:“只是,他们都走了,那这些花谁来照料?”
“我说无用,你们佛家常说众生平等,这些花花草草也是生命,大和尚让你去度众生,不如你就先从照料这些花开始吧。”顾旷和苏迈一起久了,也开起玩笑来。
“阿弥佗佛!”无用念了句佛号,随后忙摇头摆手,说道:“要我吃肉喝酒或者念经都行,但照料这些花花草草,和尚却不在行,还是算了!”
“放心,此间主人乃惜花之人,自然会有安排,我们还是先担心自己吧!”苏迈见小和尚一脸急切的样子,笑着说道。
“也是!”无用应了句,随后便问道:“现在去哪?”
“城西水神庙!”苏迈想了片刻,吐出五个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