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钕按照刘琦的要求,用小小的陶壶来回热水斟水,按照刘琦昔日曾交给她的方法表演茶道,最终将一壶沏泡好的香茗递送到了刘琦的面前,请他品尝。
刘琦端起茶盏,轻轻地泯了一口,然后闭上眼睛,细品良久之后,方才悠悠地轻叹口气,道:“唇齿留香,先甘后苦,滋味浓厚,这才是真正的茶道……根本就不是那煮茶能比的,嫂夫人这一年来,在茶道方面练习的不错啊。”
樊钕盈盈一礼,羞涩道:“樊氏原先只知油盐煮茶之道,对这沏茶之法不甚了然,若非府君告知,并加以琢磨,焉能完善这茶道之法?”
顿了顿,樊钕又道:“樊钕按照府君提点,于大别山取种并如府君所教之法,加以熟制,如今虽未得完全,却也颇有韵味了……只是……”
“只是什么?”刘琦一边喝茶,一边笑看樊钕道。
“按照府君的想法,是想将这茶道大兴于荆楚,甚至是整个江南,只是如今天下人皆惯于煮茶之法,府君所创的茶道,目下怕是难以普及于众。”
刘琦摇了摇头,道:“嫂夫人,做生意,卖的是创意和概念,而不是单纯的卖这个东西,这个茶符不符合世人的口味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卖出茶道中的理念。”
创意和概念这种词汇,樊钕自然是听都不曾听过的。
她秀眉微微皱起,道:“还请府君明示。”
刘琦笑着道:“如今,北方战乱,太学被废,群雄并起,祸乱频生,各州各郡皆处于战乱之中,唯有我荆楚之地依旧在大兴学宫,臻于学术,天下受难士子避难之地,无不首选于荆楚,如无意外,数年之内,荆楚必成我大汉的文化中心亦属士人归宿,而我所创的茶道,首先,便当首推于士人儒林之内。”
“首推于士人……”樊钕低低地念叨了一句,道:“妾身还是不甚了了。”
刘琦耐心的为她解释道:“这沏茶之道,若要问世,当需分门别类,我初拟为:官署茶宴,庶民茶宴,以及文人茶宴,而这文人茶宴,当属三种茶宴中最为讲究的一宴。”
说到这,刘琦微笑道:“天下士人喝的其实不是味道,而是借用此物彰显其雅致的身份而已。”
说到这,便见刘琦放下手中茶盏,站起身来,漫步在厅堂中,道:“茶之道,芬芳品味,能使人闲和宁静,趣味无穷,至若茶之为物,擅瓯闽之秀气,钟山川之灵禀,祛襟涤滞,致清导和,则非庸人孺子可得知矣。”
樊钕没曾想到,只是用茶泡泡热水而已,居然被刘琦说出了这么多讲究。
刘琦继续慢悠悠地道:“我们一定要把茶道弄的雅之又雅,洁之又洁,如此方可为南境士子争相追捧,精茶、真水、活火、妙器……天下士人最在乎的不过是一份脸面,那我们便将这茶道做成一份士人之脸面,让他们离不开茶道……谁不精通茶道,谁便不算是主流的儒林中人。”
樊钕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突然又道:“但小女子目下的身份,不过是一介商贾之身,妾身的话又如能能够取信于士人?我又如何能左右荆楚儒林之风?”
“当然不能由嫂夫人去说,对于这种事,必然要有一个深得士人敬重的长者出面,才能达到我们想要的效应,例如吾师庞尚长,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庞尚长便是庞德公。
樊钕这才有些恍然大悟:“原来府君对此早有筹谋!”
刘琦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回头待吾师亲品香茗,并亲自推崇过此道后,嫂夫人再花钱在荆楚各地广为传播此事,并将我适才所言作为噱头,如童谣班流传于民间,则茶道高洁于民间之期不远矣。”
樊钕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府君多多筹谋了,小女子定然是竭力办好府君所吩咐之事。”
说到这的时候,却见樊钕犹豫了一下,又道:“民女还有一件忧虑之事。”
刘琦浑然没有想到,樊钕居然会有这么多的忧虑之事。
果然,女人的心思要比男人要细腻了许多,特别是一个做了生意的女人,这心思就更加的重了,
但凡是有些琐事,都会让她们感觉到忐忑,找寻不到那份安全感。
这就是女人特有的焦虑。
“嫂夫人有何事,但说无妨?”刘琦笑道。
樊钕略有些犹豫地道:“茶道若果真如府君所说一般的盛兴于世,则各地望族定会争相大范围的采种,并逐渐形成规模,到时咱们的生意就会被各地望族挤压,别的地方的宗族妾身不知晓,但仅看南郡这里的宗族,有实力抢夺我们生意的,最少也有十余家……妾身害怕。”
樊钕的话刚说完,便见刘琦走到了她的面前,抬手抚摸着她白皙细腻的脸颊,动作很是温柔。
樊钕被刘琦这突然的举动弄的颇为羞臊,但又不好意思伸手去挪开刘琦的手掌,只能是轻轻地将头低下,任凭他来回抚摸。
刘琦轻声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如今咱们用来做沏茶的茶叶,都是在荆楚山林中的原生古木生长出来的,与种植煮茶的那些品种全然不同,只要我把持住了这些原生态的品种产地,旁人想要入山采摘,便非得经过荆州牧府的同意不可,负责便必须上缴关税,这是规矩。”
“且我已经和严君商议妥当,沏茶之道,从今往后,和盐铁一样属于官营,如此一来,任何望族想要经营茶道,则必须要与官署合作,如此官署便也能在当中抽一份利。”
樊钕抬起芊芊素手,温柔的握住了刘琦抚摸她脸庞的手掌,道:“可是,若是种植茶道的方法被诸族知晓,只怕山林中的古木原茶,也就未必有用了……”
“种茶之道,早晚会普及于世。”刘琦认真地道:“但是想将一种新的作物的种植方法完全掌握,非得是反复试验,用几个春秋来回耕作方可,更何况如今战乱频频,百姓流离,人口迁移数量极多,天下间的齐民黔首最缺的粮食尚且供不应求,又如何有那么多的闲地去种茶?况且就算是种了,产量又会有多少?对于望族来说得不偿失,不可轻易尝试。”
樊钕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忽然又道:“可是山林之中的茶树,又如何能够保护完全呢?”
刘琦将樊钕拉到了一边,刘琦坐在软塌上,让樊钕坐在自己的怀中,环抱于她,并开始慢慢为她解释。
在汉朝,土地归民间私有,既属私有,便可自由买卖,政府只管按田收税,不管田地谁属,正是因为土地可以自由买卖,因而形成了兼并,使得地方的家族实力壮大,这是历史的发展规律。
但这里所说的土地,仅仅只限于耕地。
整个大汉朝的土地,也并非全属耕地,试问非耕种的土地,所属权又应该是谁?
诸如一座山,一带树林,一个湖泊……
“四封之内,莫非王土。”耕地开放了,散给农民,但山林池泽,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不公开的禁地,在春秋之时,山林之地属贵族,但在秦汉之后,全国的山林池泽当属皇室。
所以汉朝凡农田租入税赋皆归诸大司农,充当政府公费;而山海池泽之税则属少府,专供皇室私用(盐铁亦在其中)。
但是就当时得汉朝国情而言,想要将山林池泽全部封死,单靠虞人看守,这也是不现实的,毕竟很多黔首齐民需要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因而在一些山林禁区,常有黔首齐民四下闯入,烧炭伐木,捕鱼猎兽,虽然常见,但也属于一种违法的牟利手段。
这种行为,在古代被称之为‘奸利’,对待‘奸利’者,政府可以不闻不问,任其行之,也可以设官防止,有权征讨。亦或是干脆派遣征收的税吏,征收乱民几分之几的实物。
但毕竟就当时的情况而言,山林征收之中,只有盐铁才是大头,旁的山林池泽之收入并不会引起望族们的重视。
但很快,茶税的收入,怕是也会进入他们的眼帘了。
作为先知者,刘琦必然要抢占先机,以皇室宗亲的身份,去强占最大的份额。
既然山林池泽尽属王土,那山林中的茶树自然也是皇室私产,派兵守护,自然也是符合规矩的。
谁敢来碰,便以‘奸利’之徒就地处死,也没有什么毛病,完全符合国家的政策,哪个不服,咱们便用律法说话。
解释了好半天之后,樊钕大概明白了刘琦的意图。
刘琦解释的口干舌燥,叹道:“嫂夫人这一下可听懂了?”
樊钕坐在刘琦怀中,轻轻地点了点头,道:“还是府君想的深远,适才却是小女子多虑了。”
刘琦微微一笑,突然伸手去解樊钕的衣带。
樊钕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她急忙伸手摁住刘琦蠢蠢欲动的手,低声道:“府君切莫如此,此时还是青天白日,况且这是在我家正厅,又非内室……”
刘琦用力将樊钕拉扯到自己的胸膛前,然后用嘴唇贴近樊钕的耳边,轻轻的磨蹭着她的云鬓,道:“嫂夫人难道不想?”
“想……”樊钕被刘琦撩拨的难受,嘤嘤低哼了一声。
“既然是想,那又有什么可扭捏的……来吧!”说罢,便见刘琦一用力直接将樊钕摁在正厅中的软塌上。
那软塌只是跪坐之用,根本躺不下人,樊钕半个身子似乎都露在软塌外面的坚石地上。
但她此刻已经动情,却也不管不顾了,她躺在地上,用双腿环住刘琦的腰部,伸手也去解刘琦的衣带,一边解一边喘息道:“还请府君垂怜,多多善待于妾身……”
樊氏身材凹凸有致,又是他人遗孀,对于男子而言可谓异常勾火,刘琦喉头一棍,低声道:“嫂夫人放心,刘某人做事很温柔的……”
说罢,直扑而下。
……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刘琦一边系腰带,一边从樊氏的府邸后门悄悄潜出,
许沂亲自驾驶着一辆辎车,便装在门前等候刘琦。
眼见刘琦出来,许沂使劲的挥了挥手,请刘琦上车,但是等刘琦走近后,许沂不由微楞。
“府君,您……这是跟人打架了?”
刘琦刚刚系上腰带,闻言不由皱眉:“谁跟人打架了?胡说!这偌大的襄阳城,除了我爹,谁敢打我?”
许沂伸手指了指刘琦的额头,道:“没跟人打架,您的头发为何如此凌乱?您不就是进去谈个生意么?”
刘琦伸手抹了抹头发,道:“风吹的。”
“可是,您的脖颈上,如何还有几道爪印?这被谁挠了?”
刘琦伸手摸了摸脖颈,心中暗自叹道:“这个疯婆娘!难怪历史上的赵云没娶你,估计赵子龙看出了你本质是个骚货!”
“行了,别东猜西猜的了,这些跟你没有关系,身为一个护卫,还是好好关心一下你的本职之事才好,莫要东问西问的招人腻歪!”
许沂闻言颇有些委屈。
我这不也是关心您么?若是真让人揍了,我身为侍卫,好歹也得替您打回来呀?
罢了,你既不与我多说,那某家又何必自找没趣。
便见许沂一扬马鞭子,高喝了一声:“驾!”
马车缓缓的消失在了樊氏宅邸的后门小道深处。
……
蔡氏派遣蔡勋进入南阳郡,而同时刘琦这边则是着樊氏商铺与其配合,而樊家商铺则开始着手大兴茶道……在这些事情都大致处理了之后,刘琦随即点兵前往汉中。
南阳郡目下情况混乱,西凉军屡次搜牢,惹的南阳郡望族天怒人怨,频频派人来找刘琦,想请他出兵驱逐西凉兵……
刘琦本想借兵力不足的说辞来推脱那些望族,但眼下刘表让他去搞定汉中之事,这对他而言正好是一个机会,他也不用对望族解释了,直接出兵,任凭西凉军在南阳郡北面劫掠纵横。
不过南阳郡南面是他的地盘,不可不慎重以对,于是他留下了以李典,张任等为首两营兵马镇守,自己只是带领典韦和太史慈、魏延的两营之兵以及荆武卒共计三万三千兵将前往益州。
由于这一次刘琦是奉刘表之命直接行动,故而南郡这边,校尉黄忠亦是率领五千兵马随行。
另有马玄和蒯祺作为参谋,和荀攸一起在刘琦帐下负责出谋献策。
三万八千军队,本当是通过房陵之地,前往汉中,但刘琦在出了南郡之后,却兵锋西向,先往长江上游而行,直奔益州川口地界而行。
他要想办法,先将从蜀郡逃窜出来的甘宁给设法营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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