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归仿佛知道徐年心里是怎么想的一样,缓解了她的尴尬。
他定定的看着徐年缓缓道:“简易,这个案件你大概清楚了吗?” 这个话题不得不说转移的非常妙,陈仁和都要为他点赞了。
“对啊,简易,不知道谢长安他有没有跟你说明白。”陈仁和跟着道。
当然还有一直用脚抓地差点就抓出一套海景别墅的锦幽。
他知道自家爷情商低,没想到低到这种程度。
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徐年忖度片刻,条理清晰的说:“京师城郊附近的火羊村的人,行为举止都很奇怪。”
“还有一个作恶的姑子,现在是不确定受害者一面之词的真假,所以我们要找到更多的证据,证明一切都是那姑子所为。”
“还要顺便探查一下,那里究竟有什么古怪之处。”
不得不说,这段话把刚刚徐年内心的愧疚给冲淡了些。
如今看到他们都在尽力帮她,让她不要再愧疚。 她很感动,心里也是热热的。
让她惊讶的是说出这番话的人是沈以归。
他不是……向来瞧不起她吗?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
徐年胡思乱想着。
谢长安倒是一直没有说话,就这么低着头,闷闷的。 即使陈仁和多次把话题引到谢长安身上,他也是敷衍几句,看得出来,情绪不高。
没过多久,大家都停下了筷子,这顿饭也就吃的差不多了。
其实这些菜每一个也不过少了几筷子。
这是他们从小就被教习嬷嬷教习的习惯:一个盘子里的菜再好吃,也不能碰它超过三筷子。
俗话说这就叫做满余,祈求年年有余,丰收之意。 清苦人家就不会这样了,他们有个时候连饭都吃不饱,还剩?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这就是妥妥的浪费。
所以说富贵人家看不起穷苦人家,穷苦人家呢,同样也看不上富贵人家。
徐年和珠玑刚要出尽桃楼的门口之时,沈以归就叫住了她:“简易,办案的时候顾好自己。”
“真正有危险的时候谁也帮不了你,要是怕了,就别勉为其难。”
这话说的其实是在关心她,可是说的太过于尖锐了,让人心生不喜。
徐年皱眉,冷冷的说:“:不劳沈大人费心,我自会顾好自己。”
她忽的又笑了:“方才多谢沈大哥了。”
前面她是以徐年的身份说的话,后者当然是以简易的身份道的谢。
他说的是事实,所以她认同。
可徐年骨子里是清高孤傲的,听不得这样的话,自然也就不太高兴,但也基于礼貌,客气的回了一句。
而后面的道谢,她是真心的。
沈以归点头,问了一个与刚才毫不相干的问题:“你和谢长安以前……是不是认识。”
徐年轻笑出声,明眸皓齿,丰肌秀骨,美极。
“认识又如何,不认识又如何?今日我们不是初次见面吗,沈大哥。”
她向沈以归作了一礼,双手合抱交握,将其举过头顶,躬身,低头,妥妥的男子行礼的方式。
她嫣红的嘴唇微微上扬,眼睛又亮亮的,像承载着万天星辰。
不经意间惊艳了路过的许多行人。
自然也包括与她说话的沈以归和在马车里正准备下车的三皇子百里瑞鹤。
沈以归捂住嘴巴轻咳,淡淡道:“不要这么对我笑,很……丑。”
他说着违心的话,其实是因为她刚刚笑颜如花的样子让他的心跳的速度都快了几分,一时间无所适从罢了。
徐年慢慢眯起眼睛,像只在太阳底下晒太阳的小猫,眉毛微蹙,随即又舒展开来
她倒也没有争辩,心里想的是,许是刚刚的表情过于孟浪了吧。
她这时不再笑了,变成了谈公事时的严肃冷清的样子。
“沈大哥,明日府衙见。”
她没等回应,带着珠玑转身就悠然的走了。
毫无察觉到背后的沈以归目光幽深的看向她走的方向。
还真是翻脸跟翻书一样啊,难道小姑娘都是这样?
上一次也是如此。
而在马车里准备下来的百里瑞鹤正跟六丑说着话。
他面色沉沉,不像是在世人面前,温文尔雅,永远不会生气的他。
“你去查查那男子是个什么身份?”
六丑微微点头:“是沈大人刚刚身边的那一位?”
平日里心机深沉的他们都没看出徐年是女儿身,可见徐年的装扮和行为举止都做得很好。
百里瑞鹤点头:“最好快点,我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能让沈以归说上这么久的话的男子是谁了。”眼里满是感兴趣的模样。
六丑点头,就从马车里一掠而出,速度快的如射出的箭。
百里瑞鹤没有丝毫惊讶,能待在他身边的必须要有一技之长,然后足够忠心。
百里瑞鹤也没忘了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他收到消息,百里玄庸今日会在这里与人商量江广盐商一事,这种场合怎么能少了他呢?
他施施然脱下最外面的一个斗篷。
如今是三月,有的人怕冷,就还是在衣服上加了一件斗篷。
有的人便不怕冷,穿着两件薄薄的春衫就出了门。
刚好百里瑞鹤也和徐年一样比较怕冷。
他就随意披了件云容大蓬就出了门。
店小二看见他走进来也不惊讶,恭敬地把人迎了进去。
若仔细看他对他的态度,便可看出他面对他时才是真正的恭敬。
而谢长安和陈仁和还在十六号包厢里。
谢长安一直在喝酒。
他眼神迷离,面色酡红,头冠也歪歪扭扭,上衣敞开,许是觉得热就自己弄开了。
莫名有种别样的美感。
锦幽一直着急的走来走去,实在忍不住了,就跟陈仁和说道:“陈大人,你帮着劝劝我们爷吧,不然我回去没法交代啊。”
“喝成这个样子,明天他指定又会头疼。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一下子高兴一下子又生气,一下子又疯疯癫癫的……”他嘟着嘴向陈仁和抱怨。
他跟在自己世子爷身边,也和陈仁和比较熟悉,所以说话也就随意了些。
都怪那个徐家二姑娘,好好的招惹我爷干嘛?
徐年不知道她被谢长安身边的锦幽怪上了,就算她知道了可能也不在意吧。
陈仁和津津有味的喝着手里的茶,随意的说道:“你急什么,你家爷这是在尝爱情的苦。这你也不懂。”
他又抿了一小口,摇着头道:“等他醉醒后就顿悟了,买醉是没有用的,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他暗戳戳的戳着谢长安的痛处。
谢长安拿着酒壶的手顿了顿,好像是听到他说什么了。
他猛的惊呼道:“就是我的,你乱说什么呢,陈叔?我相信徐年会接受我的!”神情恍惚,不像个清醒的人。
可他说话,三句还是不离开徐年,可见是真真上心了。
陈仁和听到这句话后,失笑,而后吟了一首张先的天仙子:“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往事后期空记省……”
“长安,我看得出来,徐年对你误解很大,你要加油哟~”
陈仁和明明也没有喝酒,却跟醉了一样胡言乱语,好像是特意陪着谢长安放纵一样。
谢长安上下点头着:“好,好,如果她还是喜欢沈以归那个小白脸,那我就,我就……”
“等我比过他,看她还喜欢他不。”
他前言不搭后语,就是说不到点子上,让听的人都很着急。
锦幽看他这幅样子更担心了。
他着急的说:“爷,咱不喝了,我们回府,睡一觉好不好?睡一觉就好了。”
跟哄三岁小孩一样。
谢长安嘟囔着不回去还要再喝,这下锦幽更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就随他吧。
大不了领几十板子,虽然真的……很疼。
不过世子爷喝醉了虽然闹腾,但是挺可爱的。
他不禁恶向胆边生,想要逗一逗世子爷:“爷,你今年几岁了呀……”
他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想打自己一巴掌,怎么哪壶不提提哪壶?!
只见谢长安听到他这句话后,竟然没有生气。
还特别认真的跟他比划手指头,他伸出自己的左手的食指,然后又一脸疑惑。
可爱的让人想要……蹂躏。
想把他薅秃,怎么办!
随即眼睛一亮,左手伸出了三支小指头,嘟着嘴巴,仰着头看着锦幽:“我今年三岁,我的名字是谢长安,小名叫做……小气鬼。”
“我家住在白虎街那条路上的将军府,我爹爹是大将军,特别厉害,我娘亲很凶,所以你们不要惹我,不然我叫我爹爹和娘亲教训你们!”
锦幽和陈仁和目瞪口呆,不是吧,不是吧,喝了几口酒,智力都退化了?!
但是陈仁和眼里又泛起心酸,刚刚这段话还是他和谢启明这小子教给谢长安的,没想到……他还记得。
他呀,压抑的太久了。
陈仁和叹气,本想说些什么,突然发现谢长安反应过来了。
锦幽怕死一般的到处跑,谢长安眸色深深,身上冒着冷气:“锦幽,你找死!!”
谢长安在这个时候就跟一个小孩子一样,他遇到徐年之前是一根雕着花的烂木头,遇到徐年之后就是连雕花都被磨掉了的烂木头。
或许这一夜过后,他会意识到一味地迁就和改变是没有用的,强求更是没有用的,只有他做自己才会让别人高看一眼。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