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女人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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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了双臂的高中生少女,体内寄生着尚不知名的【怪异】——那是小女孩的“母亲”。



    她摇摇晃晃地站着,双臂的断面处向外喷涌着黑色浑浊的污泥。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发出令人作呕的腐烂味道。



    她脸上带着狰狞而又畅快的笑容。仿佛看见了什么极为爽快的画面。



    “这些——这些就是那个贱人小孩的内心!”她大笑起来,“你看见了吧!多么肮脏,多么扭曲!”



    她的笑声回荡在长街。



    叶洛抬起头,看向天空。



    黑色的夜晚,无星无月。



    厚重的乌云背后,仿佛有暗流涌动。



    她的话没有错。



    【伞】内的世界——小女孩的内心世界——正在扭曲。



    NPC渐渐褪去人形而展现出“野兽”姿态。



    黑色污泥从躯壳中涌出。



    阴霾覆盖了苍穹。



    除了这些“肉眼可见”的画面,还有更多令人不安的气息正在缓缓汇聚。



    但看着这些“确凿的证据”,叶洛对女人的话却是不置可否。



    他的心中出现的是另一个疑惑。



    一个他早就想要询问的问题。



    叶洛眼中闪烁起怪异的眼神,盯着她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一直在侮辱自己的女儿?”



    “侮辱?像她这种肮脏的贱人小孩,难道不应该受到这些惩罚么?”她眼中流露出不耐,“难道你看了这些还不明白么?这个贱人小孩是多么丑陋的东西!你根本——”



    “不。我问的不是这个。”叶洛却陡然打断了她,“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一直‘在我的面前’强调这些事情?小女孩肮脏也好,纯洁也罢,你为什么一直在向我倾泄着你的信息和情绪?”



    “你若是想要杀了我。那杀了我就是了。”



    他一顿,凝视着女人,缓缓问出了致命的问题:“你为什么一直试图‘说服’我?”



    女人一窒,脸上畅快的笑容也为之僵硬。



    叶洛轻描淡写的问题却似乎刺中了女人的要害,她目光闪动,半晌才阴沉着脸,说道:“你果然——”



    锋利而凌乱的牙齿从她口中缓缓刺出,她腰身佝偻,开始泛起浑浊的瞳中射出冰冷的视线。



    “——该死!”



    她脚下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呼吸之间再次迫近了叶洛身侧。



    短短几分钟之内,她的速度再一次得到了提升!



    而更令人愕然的是,她被叶洛斩掉的左臂竟然长了回来。新出现的手臂上还沾着粘稠的污泥,肌肉粗大而扭曲,肌肤泛起暗沉色,完全异于之前那纤细的胳膊,而更像是移植了一只野兽的前爪。



    手臂对着叶洛的小腿横扫而过。



    “铛——!”



    锋利的爪子与砍刀发生激烈碰撞。



    火星四溅中。



    叶洛右腿上顶,膝盖重重地撞向了女人的腹部。



    却被她不知何时长出来的胳膊稳稳挡住。



    她盯着叶洛,露出得意而又凶残的笑容:“你的力量,已经比不上我——”



    “轰——”



    话音未落。



    叶洛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按住她的脑袋,用力向下一砸。



    她的五官与坚硬的水泥地发生亲密碰撞,锋利而粗大的碎牙在空中旋转。



    “死——该死!”



    她的面与地面摩擦着,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但只持续了一秒钟,就被一道寒光斩断。



    “噗嗤——”



    叶洛看着那滚落的脑袋,和光滑颈部喷洒出来的红色鲜血,若有所思。



    “看来……”



    他缓缓提起刀,“就算变成这幅摸样。拥有了类似于【再生】和【肢体兽化】的能力。但依旧保持着人类——或者说生物——的弱点。”



    “那就还好。”他吐出一口气,“只要还没有进化成类似于【大猫】的存在。只要还有血条。那就代表会被杀死。”



    可以被杀死的生物,就并不值得害怕。



    “更何况——”他看向手中的砍刀。



    如果是普通的西瓜刀,在杀了那么多人后,即使没有崩断那也必然是在刀锋处裂开了一个个小口子。



    可眼前的刀子不仅光滑如新,而且似乎更加锋利了。



    他并不知晓具体的原理,但猜测也与这世界的变化有关。



    “你会死。”



    五米开外,传来女人阴毒的声音。



    一名魁梧男人缓缓站了起来。



    叶洛记得那男人的面容,是之前被他废了右腿的NPC之一。



    那男人本就高大,在兽化之后更是凭空暴涨了一个体格,虎背熊腰、肌肉粗大,将黑色的西服和西裤硬生生撑裂开来,露出暗黑色的肌肉。涨大的双脚更是直接将皮鞋撑爆,露出巨大的脚掌和锋利的指甲。他站在那里,仿佛一座漆黑的铁塔。



    他宣判叶洛会死。



    “我不会死。”叶洛道。



    “你会死的。”被女人寄生的男人说道,“你的力量已经比不上我了。更何况,你永远也杀不死我。除非你将这里的所有人都杀死。”



    他缓缓走向叶洛。



    仿佛一堵墙移向叶洛。



    “但在那之前,你就被撕成碎片。”他站在叶洛身前,阴影洒在叶洛面上。



    “我不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但既然在我的【域】中,你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他说,“你如果是为了破坏【仪式】,那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叶洛微微眯起眼。



    这同样是女人第二次提到了【仪式】。



    仪式……核……花鸟市场……伞……



    关键词仿佛碎片,在叶洛脑海中盘旋,划破笼罩着真相的迷雾,让那真实若隐若现。



    正如叶洛质疑的——女人的表现其实很奇怪。



    她如果只是为了排除干扰她【仪式】的障碍,杀了他便是了。



    何必在这里讲这么多废话?



    这可不是什么小说,哪有反派会喋喋不休?



    难道是因为她性格暴虐,头脑简单?



    怎么可能。要是谁将【怪异】看作单纯野兽,那才是真正的头脑简单。



    目前看来,他所遭遇的【怪异】——无论是眼前的“母亲”,还是《猫鼠游戏》中的大猫——固然被各种扭曲而又暴虐的情绪所驱使着,但它们并不只是依靠本能行动的野兽。



    大猫就不必多说了,它的狡诈与阴狠远超普通人类,让自认聪明的三轮莲受尽苦头,双猫分身的计谋更是让叶洛也险些永远地留在了《猫鼠游戏》的长街之上。



    而眼前的“母亲”,看起来满脑子都是“对女儿的仇恨”,在与叶洛的几次交锋中更是无功而返,怎么看都不过只是一只凶残狠毒但毫无计谋的野狼。



    但真的是如此么?



    到现在为止,叶洛也并未从这个女人的身上获得更多关于她的弱点。更别说找到她的位置了。



    而且这个女人一直都在试探着叶洛,试图找到他的弱点。



    一开始是用人数来堆,后来发现他意识体的异常,就试图用“愧疚感”来攻击他,企图让他对杀死那些路人产生“负罪感”,以此来削弱他的意志力。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即使没有被那些路人打死,也早就因为亲手杀死了这么多人而崩溃了。也就是叶洛,【不死】的天赋剥夺了他对生命的敬畏,让他对于抹去生命这件事情,不存在“人类”角色上的负担。



    或许,这个“女人”在生前确实是性格暴虐而易怒之人。不然也不会那般虐待自己的女儿。



    但在变成了【怪异】之后,就绝非那么简单的角色了。



    既然她并不是无脑之人,她一直在强调小女孩的“肮脏”和“内心的丑陋”,就绝对不止是因为想要宣泄内心的郁结与仇恨。



    而应当有更深层次的意义。



    她在试图说服他。



    为什么?



    从女人的目的出发。



    她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说服了他——而不是杀死他——对于【仪式】而言非常重要!



    不。



    不仅是说服他,或者还有……



    叶洛的视线扫过四周。



    厚重的乌云、闪烁的白织灯、摇曳的人影、流动的污泥、溅射的鲜血……



    消失不见的小女孩……



    这一切,倒映在他漆黑如墨的瞳仁中。



    他心中有了答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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