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办得好了,自然能赢得皇上青眼,若是一不小心搞砸了,惹怒了帝王,领头之人自然首当其冲,被贬官职罚俸禄是小,就怕一不小心人头落地,牵连了整个家族…
威帝沉吟片刻,苍老深邃的目光在大殿上缓缓扫视,朝臣们的头越来越低,深怕威帝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分,恨不得自己是个隐形人才好。 最终,威帝略微有些浑浊的目光看向一道削瘦高挑的身影,眼睛微眯,定格在了那处。只见他大手一挥,降低了音调,笑着道:“沈爱卿,可愿为朕分忧啊?”
此言一出,除了毛遂自荐的太子与五皇子,其余人皆暗暗松了一口气。
而此刻,沈砚之的内心简直是万马奔腾、狂风呼啸。
他低着头,众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能感觉到朝堂上众人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其中以太子宋寅的目光尤为浓烈,让他犹如芒刺在背。
威帝这话虽是询问的语气,但那话语里的胁迫之意,让人不寒而栗。 他只能硬着头皮领下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沈砚之弯着腰,向前迈了一步,朗声道:“臣,愿为皇上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威帝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宋晋敛目垂首,沉默不语,似是默认了威帝的安排。
最令人出乎意料的却是太子。 太子突然换了一副面孔,丝毫不见先前的怒意。他嘴角向两边扯了扯,露出一个假惺惺的笑容,眼角的细纹全都挤在一处,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他雄厚的声音响彻大殿。“父皇英明神武!沈大人果然是少年英雄,雄才伟略,略不世出,出奇制胜,定能将此事办得明明白白、圆圆满满。”
这一通马屁下来,朝廷命官的表情出奇地一致,如同吃了隔夜苍蝇的一般,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威帝听不下去,瞪了他一眼,不耐烦道:“行了行了。”
沈砚之诧异地抬头看了太子一眼,这是太子本人?难不成在凌霄宫里呆了一个月,当真悟出了点什么?这脑袋灵光了不少啊!
若是以往,有人在眼前将他的东西给抢了,他必然出声怒斥一番,争个面红耳赤方才罢休,也是因此常常惹得威帝不悦。 而今日,他却一反常态,反倒将沈砚之夸得天花乱坠。
虽然这也是事实,他倒是没夸张。可……太反常了!
当沈砚之不经意抬头,与太子视线相接时,那眼里的恨意不禁让他为之一颤。
沈砚之恍然大悟,原来是等着路上埋伏他呢。
“唉!”沈砚之觉得自己的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还是别人的裤腰带。 ……
沈砚之去益州,这事儿没那么容易办好,他这一去,怎么说也得半年吧。
如果她跟着沈砚之一道去,就不用去参加宋晋与李融薇的婚宴了吧…
虽然只是个侧妃,但以李相目前对李融薇母女二人的宠爱程度,定会让她风风光光出嫁。
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融锦一双凤眼滴溜溜直转,笑得像只小狐狸,梨涡浅浅,可爱又机灵。
沈砚之看她这表情,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融锦朱唇轻启:“我也想去。”
“不行。”沈砚之想也不想,一口回绝。这益州路途遥远,一路上日夜兼程、风餐露宿,她如何吃得消?且不说太子虎视眈眈,不知在何处埋伏好了杀手等着他。
融锦好似知道他心中所想,循循善诱:“你忘记了啊,我前几日还救过你呢!从帝都到益州,漫漫长路,你不需要我的保护吗?”
“不需要!”沈砚之摇头如拨浪鼓,他难得有这么硬气的时候。
融锦双手扯了沈砚之宽大的袖口,轻轻摇晃,绯红的小嘴妙语连珠般地吐出了好几个字:“沈大人沈大哥沈夫君,带我去吧!”
沈砚之笑了,故意逗她:“这沈大人沈大哥我懂,但这沈夫君是什么?”
“就是夫君大人的意思!”融锦从善如流。
沈砚之半晌未有言语,融锦以为他同意了,眼里满是期待。
其实他心里有些动摇,但脑海里却闪过前几日被刺杀时的情景,复又坚定地摇了摇头:“我此去快则两三个月就回来了,慢则半年。你乖乖在帝都等我。”说完就逃似的溜出了清竹苑,不给融锦反驳的机会。
唉!真是油盐不进。融锦恹恹地支起双手,突然两手一拍,绽放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眼里透着兴奋之意,他不让我跟着,我就不能悄悄跟去吗?!
……
薛思思双手端了个盘子,步履轻盈。自从来到金玉楼,整日在后厨忙活,为着方便,她并未携珠插鬓,是以走起路来,悄然无声。
来到雅间前口,听见房中有声音传来,她停止了动作。
“你要跟沈兄一块儿去益州?”是路尝辛的声音。
雅间内,路尝辛与融锦相对而坐。
融锦点点头,眼里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他不同意我与他一道,我决定偷偷跟在他身后!”
路尝辛听见她如此说,浓黑的眉毛挤在了一处,摇了摇头,十分不赞同:“这…这太危险了!沈兄前往那也是不得已,是奉皇命去的。”益州之事他也了解一二。
不待融锦说话,他又接着道:“这益州我虽没去过,也大概知道在何处。那可是边陲之地,再过去就是渝国了!这些年虽然太平,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起战事。”
融锦不作声,心想无论你怎么说,我都决定了。
“阿锦。快来试试,我做的新品!”薛思思沉思片刻,推门而入。
路尝辛见薛思思进来,面上一喜:“思思姑娘!”
薛思思羞涩一笑。
“这是什么?”一方不大的青花纹瓷碟上,摆着三块糕点,每块大小不足半个手掌心,外形状似锦鲤,晶莹透亮,白的鳞、青的眼、金的须,活灵活现、栩栩如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