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在喜娘的搀扶下往前走了半步,面前就是卓洪的宽阔的背。
卓洪微微弯腰,等着她爬上自己的背,然后低念了一声:“得罪了。”用手臂勾住了桑枝的膝窝,把她背在了身上。
桑枝心里也挺微妙的。
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穿上红衣,嫁给那个男人的场景。只是梦碎之后,再也不曾有过这种幻想。
她答应帮卓洪完成计划,本以为只是很简单的任务,可从换上嫁衣的那刻起,就有种恍然入梦的感觉。也许每个女子都曾幻想过这样一场婚礼,她也不能免俗。
既然是虚假的繁华,便好好享受当下,反正醒来就又回到了原点。
桑枝这样想着,朝卓洪低声说了一句:“无妨。”
声音很轻柔。
卓洪这才发现,原来去掉她冷漠的表情不看,她的声音会这样好听。
未出阁的女子愿意穿嫁衣陪他演这场戏,实在牺牲很大,卓洪由衷地说了一句:“谢谢。”
鞭炮在身后炸响,桑枝并没有听见。
卓洪背着她跨进了门槛。
“入堂!一拜天地——”
与此同时,城南的婚宴上,闵香伶正和马棍儿手持一段红绸子的两端,站在堂中央:“二拜高堂……”
闵香伶满怀欣喜地拜着。
盖头蒙着脸,她只能看到脚尖那一小片空间,压根不知道这场婚礼不是她所期待的模样。
“夫妻对拜——”闵香伶与马棍儿互相拜过,有人喊了一句:“送入洞房!”
堂上立刻热闹起来,有人一哄而上,把新人推进了洞房里。场面很乱,好在有几个丫鬟姆妈围上前,把起哄的人赶去前厅喝酒了,新郎也随之离开。
新房里很快就剩下闵香伶一人。
闵香伶可不是守规矩的人,见左右没动静了,便主动掀开盖头。
这里布置得很喜庆,但总觉得缺少些卓家的贵气。卓家在京城买了一所别苑说要送给她,但闵香伶没见过。如果别苑就长这样,也忒小气了些。
闵香伶把盖头丢到一边,环顾房间里的陈设,越看越觉得穷酸。她是缥缈楼里用惯了好东西的人,跟着周运祥、卓洪也都没受过委屈。比如这新房的床,竟然不是楠木的,看起来做工就很不讲究。床帏也只是乍一看花样繁多,实际上却几乎谈不上绣工,针脚马虎得很,像是急匆匆赶制出来的廉价替代品。
这些屋里的样子也就罢了,连房间的窗花都掉漆了,看得出来有几处新补上的暗红色,与原漆的颜色有色差,很不讲究。
就算卓家不欢迎她嫁进门,也不可能用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丢自己的脸面。
闵香伶越想越觉得古怪,抬声叫人:“暖玉——暖玉——来人呐!”
匆匆进来一个小丫鬟:“夫人。”
闵香伶一看这丫鬟的行为举止,就知道此人没受过教导,是个嫩生生的土丫头:“你是谁?卓府怎么会用你这样的人?”
丫鬟战战兢兢地答:“卓府?什么卓府?这里不是卓府。”
闵香伶心里一惊:“糟了!”
她立刻夺门而逃。
喝了二两酒的马棍儿似乎早就等在外面似的,推门进来,狞笑着道:“媳妇,你要去哪?”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