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愔仍不说话。
青霓又更小声了一点说:“你是她的姐夫,我是她的姐姐,我们俩还分彼此吗?以后我什么都不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让你养着我!” 说完她转身就走,张愔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眼神炽热的看着她。
慕伊笑道:“哎呀,姐姐、姐夫,非礼勿视,你们慢慢聊,小妹儿我就先走了。”
青霓知道刚才的话还是被慕伊听到了,羞得脸绯红,忙低下头将脸埋在张愔的肩上。张愔见她这样低声浅笑道:“她已经走远了。”
青霓抬起头,眼睛里的羞涩还未褪去,脸蛋也红扑扑的。张愔见之忘情,伸出手摸摸了她的面颊,宠溺的说:“还是这么容易害羞呀。”
“哼!”青霓娇嗔的发出声音,背过身去。 张愔绕到她面前,笑道:“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我正经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青霓问道。
“我和晓柔已经在人前行过礼了,接下来该办我们的事了。”张愔以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她,“虽说我们已经行过礼,有天地花草、清风明月为证,但还得在人前拜堂才行,向所有人宣告你是张家人。”
青霓浅笑道:“那你想什么时候办?”
“当然是越快越好了!”张愔目光坚定,嘴角带笑。 青霓沉默了一会,才慢慢说道:“我想再过段时间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张愔疑惑道:“为什么?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阻碍了啊,怎么还不是时候呢?”
“你刚娶妻没几天就纳妾肯定会惹出闲话的……”青霓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刚说出几个字就被张愔打断了。“别人怎么说与我们何干?你我都不是在乎别人想法的人啊。只要我们自己感到幸福就好了。”
“是,我们感到幸福就好了。我现在就觉得很幸福,所以不着急成亲。”青霓微笑道。
张愔没有说话,眼神里的失望和落寞却毫不掩饰。 青霓主动拉住他的手,温柔的说:“我的确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可我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你刚刚娶妻,实在不该这么快就纳妾,我可以等;再则,梁文堇应该快回来了,我们又得马不停蹄的誊抄《喜闻闲言》,又要派发出去……我想,等这件事做完了再成亲也不迟。”
张愔的目光中流露出自责,他语气淡淡,“我都听你的!”
青霓点头,笑道:“别不开心了,我们都等这么久了,还差这点时间吗?”
张愔却说:“就是因为等太久了,现在一时一刻都不想浪费。不过我支持你所有的决定!”说到这,他双手扶住青霓的双肩,认真说道:“青霓,我想你答应我一件事。多为自己想想,不用考虑我。”
青霓听了,莞尔一笑,歪在他的怀里;张愔顺势环保住她。良久,青霓才说:“你是我在这世上最爱的人,我怎么会不考虑你呢?” 张愔一听这话便感到心里似有暖流淌过,五脏六腑都被一阵温热包裹着,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手上拥抱的力度加大了些。
此时,天上的月光特别柔美,而月下的两个人亦感到充实的幸福。
翌日天蒙蒙亮,慕伊便醒了,蹑手蹑脚的起身洗漱。青霓睡得浅,还是被吵醒了,她用手挡住眼睛,迷迷糊糊的说:“你起这么早?”
慕伊一边洗脸一边说:“当然了,学徒就该有学徒的样子嘛,而且我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早点去便可以更早的学习!”
青霓笑道:“看来你是真喜欢学医,头一次见你废寝忘食的。除了昨日便是今日你在鸡鸣时就起来了。”
慕伊开始整理衣裳,自嘲道:“看我能坚持多久吧。”
“对了,你早膳吃什么啊?”青霓翻个身,继续说道:“厨房应该有吃的吧,张愔每日也差不多在这个时候起身,你和他一起用膳再出门也不迟。”
“好了,我的好姐姐,你不用操心这么多了,我还能饿着自己不成!”慕伊走到床边,将被子替青霓掖严实,说道:“你再睡会,等我回来我们再说话。”
慕伊刚走出房门,便看见素日在厨房忙活的小丫头在院子里站着。一见到慕伊,丫头便说:“慕伊姑娘,少爷吩咐我以后每日将早膳放在院里的偏房,请姑娘去那用膳。”
张愔想的周到,昨日就安排了厨房准备慕伊的早膳,且送过去,让慕伊省些麻烦。同时,张愔也吩咐下人将院中的偏方改成饭厅,以后青霓也可以在院里用膳,不必去前院。
转眼间慕伊在仁善堂学了七八天,将库房里的药材认识全了,还将每种药材的功用背得滚瓜烂熟。这天,甘草陪江老先生出诊了,只有甘松一人在药铺,有时忙不过来便让慕伊帮帮忙。
慕伊从库房拿出药材补充,便问:“师兄,还需要补充别的药材吗?”
甘松一边抓药一边说:“没有了。”
慕伊见他忙个不停,便站在边上也不回去,等甘松没那么忙了便说:“一会我可以帮你抓药吗?”
甘松忙活的手都停下来了,明显楞了下然后继续忙活,并没有任何回应。反倒是一旁来抓药的人厉声道:“这个小女子在这做什么?还说什么抓药?她怎么能抓药呢?要是抓错了可是会吃死人的,人命关天啊!”
“对啊!仁善堂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子啊?是江大夫的孙女吗?看着不像啊!”另一个抓药的说。
“哎呀,一看就不懂什么医术,这是拿我们的命开玩笑呢!”众人都开始抵制。
一席话说得慕伊涨红了脸,慢慢的泪水便蓄满了眼眶。她从来不知道被别人质疑和不认可的心情是这般难受。她努力的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替自己辩解。
甘松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铺子里排队抓药的人,正想说点什么。却听见从门外传来一把陌生的男声:“既然在仁善堂做事,我相信她肯定有医术。江大夫不会把毫无医术的人留在这。”
众人把目光移到说话人身上,是一位锦衣华服、丰神俊朗的公子,也不知是谁家的,生得一表人才。
慕伊从模糊的泪光中依稀辨得是梁文堇,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
梁文堇走到慕伊面前,认真的说:“姑娘,可否替我抓一剂医治风寒的药。”
慕伊愣住,痴痴的看着他,好像很久很久没见他了,想必离开的这段时间很是辛苦,都清瘦了很多。
“姑娘,我相信你的医术,请你替我抓药!”梁文堇又一次说。
慕伊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在见到梁文堇的瞬间释怀了,她笑着说:“好,我替你抓。”
其余众人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画面:慕伊抓药,包好后交给梁文堇;梁文堇将银子给甘松,然后从容的离开。
其他人仍不敢让慕伊抓药,却也没再说什么。慕伊又回到了库房。
稍晚点的时候,甘松照例去库房教慕伊一些医学知识。在这过程中,甘松说:“方才向你取药的男子与你是旧相识?”
慕伊点头笑道:“是啊!”忽然又觉不妥,便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们事先可没有说让他来找我取药啊!”
慕伊担心甘松以为她是故意让梁文堇来扮演取药的人,而且他看出来了说不定别人也看出来了,那以后只会更不信任她了。
“凭你们的眼神,你见到他之后神情全然不一样了。”甘松仍旧淡淡的说。
“是吗?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同。哎呀,我不想大家误会,以为是我指使他这么做的。”慕伊脑海里想的全是大众对她的印象,而甘松显然和她说的不是一件事。
“那他和你是何关系?”这句话问出来,甘松自己都吃一大惊,脸上却是风平浪静,毫无任何情绪的变动。
慕伊亦是一愣,“为什么这么问?”其实甘松也不知自己为何这样问。
“若他和你是未婚夫未婚妻的关系,那他的话自然不会被他人信服;可若只是相识一场,那他的话还是有人会信的。”甘松解释道。
慕伊几乎是脱口而出,“只是相识一场!”随后又补充道:“朋友吧,我和他是朋友。”
“嗯!那就好。以后我会给你机会表现,让他们对你有信心。”甘松云淡风轻的说。
“没事,以后再想办法怎么让他们对我有信心吧,我现在该回去了。”慕伊说到此处想的正是梁文堇,她知道梁文堇肯定在等她,然后他们还要一起誊抄《喜闻闲言》。
甘松见她头一次迫不及待的想回家,心里竟有一丝不轻易察觉的失落。他也说不清自己的情绪,更觉烦躁。他向来冷淡,对什么都是一样的态度,可自从慕伊来到仁善堂,他开始觉得自己有一些变化。
慕伊素日都是走路回去,今日却乘了辆马车,只想快点回到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