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陆医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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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言被陈知府这雷厉风行的样子吓了一跳,这行动力确实很强。

    宁远侯对她弄的这个“口罩”倒是很有兴趣,拿起其中一个比划起来,连番赞叹道:“这两条绳子便是这样挂在耳后的?果真稀奇啊。你是如何想到的?没想到你一介女子,竟有这样的本事!”

    宁远侯这番瞪大眼睛的摸样着实有些好笑。    这么想着,辛言也还就笑出了声。

    眼角弯弯,身上冷清的气息被驱散不少,有着这个年岁的活力。

    “大人若是有兴趣,以后有时间我便慢慢说与您听。”

    宁远侯老脸一红,对着一个小姑娘他这番追问确实有失风度,经过刚刚的相处,他也把她当作小辈,自然就没有端着官架子,只是此时一想,他们还有要紧的时,眼下确实不是说话的好时候。

    言语期间,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房屋前,青砖石瓦,大堂被收拾得井井有条,不似刚进城时所看到那般杂乱不堪,臭气熏人。    大堂里撑着各种架子,横七竖八躺着人,四处弥漫着药味,辛言忍不住皱眉。

    就在她观察这大堂时,宁远侯后退半步,与宋铭对上视线,而后者则不动声色地回应他,然后宁远侯便和没事人一样,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前面地那个少女身上。

    堂上的人注意到宁远侯一行人,诊治的太医大夫们都隔着老远向他行礼,便又专心地医治眼前的病人。

    其中也有很多人注意到了这几个打扮奇特的人,他们脸上都蒙着布,形状怪异,可穿着看起来也不是平常人家,难道是又派人过来了?

    只是,这些人岁数不会太年轻了?    宁远侯在不远处站定,挥手招来一个人,道:“这位是陆医官,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他。”

    原本辛言是提议自己去看看病人的,然而宁远侯看她这瘦弱身板的样子,还是找来一个熟悉的人给她介绍。毕竟她身后还跟着那么一位主子。

    尽管在刚刚来的路上心情已经没有那么激动,也平静下来了。也是,他怎么就真的觉得这个女子真的有医治瘟疫的法子呢。

    辛言则是打量起这位医官,从刚刚进来她便注意道这个在角落里的男子。

    他穿着医袍,对着病人神情温和,没有一点不耐烦,会细心询问病人的身体状况,安抚病人,且诊治手法娴熟,比这在场的大部分大夫都强,她原本还以为他会是太医院的太医,没想到只是一位医官。    医官,与太医不同,其关系就如同教书先生与学生,乃师生关系,基本是太医的徒弟,平常就是打理打理药材,帮助太医院的太医料理琐事。

    其地位,也如书童一般,并不高。

    但太医院每年都有招生考试,不限年龄,只要能力出众者,便可报名,当然太医院里的医官便是这招生考中的“常客”。他们有优先录取的资格,这便是许多穷苦人家拼命将孩子送往的原因之一。

    陆医官长得眉清目秀,鼻梁俊挺,嘴唇饱满,瓜子脸,身材瘦弱,看着倒像是个文弱书生,不像是个医者。

    “姑娘有礼。”    这话一出,辛言还真觉得他的眼光不错,这妥妥的就是话本中的书生秀才嘛。

    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辛言直接进入了正题:“医官客气了,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吧,我想知道病人的情况,事无巨细,越清楚越好。”

    陆医官将他们引到一处空房,此处位于大堂的后院,鲜少有人,倒也是僻静。

    虽少有人来,可这屋中却也称得上干净二字。

    “这里是平常一些放储备药材地方,我有时会过来打理,所以也算干净,姑娘请坐。”

    这位陆医官算是酷爱干净之人,就连刚刚医治完病人也会抽个空去清洗下手,这在医官中也是少有,要知道医者更应该注重干净。

    辛言也不推辞就直接坐下,宋铭走上前来坐在她的左边,因为辛言右边的椅子上放着一点杂物,陆医官便只能坐在了辛言得正对面。

    天权对主子这么个小动作无语,主子什么时候这么的,幼稚了!?

    卫小淳和天权就各自站在自家主人的身后,而宁远侯早在他们过来前就因有要事先走一步,并未前来。

    此时不大的房中就只有五位年轻的人儿,稀疏的声音打破平常寂静的氛围。

    陆医官虽然此时还是对眼前的人抱有疑虑,但因为是宁远侯的命令,他便压下心中的困惑,询问道:“姑娘想要从哪里先知道?”

    “你便于我说说这瘟疫的症状,以及你们日常医治的方子。”谈起正事,辛言便收起眉间那若有若无的慵懒。

    陆医官从刚刚就以为辛言不过是好奇,只是没想到一开口便想知道这瘟疫的一直方法,倒像是煞有其事。

    不过他也不是拖拉之人,在脑中思索一会,重新组织一下语言,道:“这里的病人情况不一,轻者低烧咳嗽,重者高烧昏迷,其症状略似风寒,脉象虚浮无力,早期症状头痛,发烧,四肢疼痛,全身无力且厌食和呕吐等反应,而后皮肤上会呈现血斑,牙齿和鼻孔会出血,皮肤变黑患者意思模糊,不能视物,呼吸困难还会有咯血的症状。且患者一旦出现咳血的症状,不过一二日即死,我们的方子也只能医治那些症状较轻,且感染不久的,对于那些严重的病人,并无一点效果。”

    辛言从他的话中已经可以知道,这瘟疫有很大的可能是“鼠疫”,感染者吃下老鼠后,老鼠体内的病毒转移到了人的身上,从而导致病发,虽然在她那个时代,鼠疫早就可以医治,但是现在这个朝代,鼠疫还是“不治之症”,只能根据人们的身体情况硬挺过来。

    陆医官说完后,场上顿时陷入了寂静。

    辛言轻声道:“我知道,多谢陆医官告知。”

    “无妨,我只是听命行事,姑娘客气了。”陆医官连忙摆手。

    此时,宋铭在一旁突然出声道:“难道太医院的太医也找不出根治之法?”

    陆医官的脸可见一斑的微红,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说来很惭愧,太医们并没有想到如何医治之法。”

    辛言和宋铭心中了然,看来这些太医应当是不怎么被受重用,否则也不会被派来,想来那太医院也是个藏污纳垢之地,尽生些贪生怕死之徒,实在难登太医之名。

    陆医官犯苦,此次前来也不是他的本意,原先要来的名额是他那好拍马屁的师兄,只是他那师兄平常就好吃懒做,关于医术方面不知进取,尽弄些旁门左道,但他的师傅偏偏就吃他这一套,在他一番作为下,这名额自然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他扪心自问,每次功课从未落下,不懂之处细心询问,他可断言,他的医术绝不仅止于医官,然而每次医考却总是落榜,他早已疑心是他那师兄从中搞鬼,奈何并无证据,师傅也偏向于他,无奈之下,他才一直顶着这医官的名号。

    得知要来的这段时日他他郁闷过,伤心过,气愤过,想找师傅说理,他也是这么做了,然而换来的,只是一顿谩骂,奚落。

    那颗心,早就被这么多年的不公,不平之事磨平,没有了棱角,如光滑的玉石,却是最廉价,没有丝毫的光泽。

    也看透了这周遭的事务,贫寒之人,真想出人头地,又谈何容易。

    被委派过来的太医们,何尝不是。

    要不就是不受重用,要不就是不够圆滑,要不就是平庸之才,连他自己都觉得,他们是被抛弃的一方。

    就算他之前抱有侥幸,在看到这满堂的病人,却也将他最后的一道防线尽数摧毁,燃烧殆尽。

    他们用尽了一切的办法,一切所能行的主意,每每试药,换来的也是一次次失望的眼神。

    他只能与其他人,在安慰病人的空隙中,也向上天祈求。

    一个行医救人的医者,却连人都救不了,甚至要向老天爷祈求,祈求他不要那么快将他们的命收走,真是多么的讽刺啊。

    卫小淳瞥见陆医官的萎靡不振的神情,倒是好心地安慰道:“这,陆医官,你也被太自责了,自古瘟疫就难以医治,治不好也不是你的错,再说我们不也还有时间,你放心,我们会帮你的。我家姑娘一定会想出救治的办法”

    这话说得真真没有信服力,却也让陆医官从苦闷的情绪中缓回神来。

    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还要被一个小姑娘安慰,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质疑。

    可是当事人还是用一副真诚的眼神望着他,就像在说,你相信我,绝对没错的!

    辛言对她这位侍女早就了解透彻,从她的话就可以听出她究竟是在想什么,无奈地扶额,这是见到俊俏的男子便将她卖了地节奏啊。

    此时陆医官要是知道卫小淳地真实想法,怕是连表面上故作镇定地回一句多谢都说不了。

    但是显然卫小淳地伪装功夫还不到家,在场的人除了陆医官,倒是将他的真实意图看个明白。

    这便是所谓的当局者迷吧。

    卫小淳话也说道这个份上了,辛言便就顺着她的话道:“我们本也就是为此前来,接下去的日子,还有许多地方需要陆医官的鼎力相助。”

    陆医官也不敢托大:“哪里哪里,姑娘有何事尽管吩咐便是,下官一定尽力。”

    当日,陈知府便将辛言安排与他们同住,说是同住,也只是和他们同住一院,倒是离安置病人不远处的一处五进院落。

    这座院子原先是一位商人购置的,然而这位商人在瘟-疫-爆-发不久前便举家搬离黎城县,这里便也空置下来。

    宁远侯来后,陈知府便将这座房屋当作安置之处,宁远侯和陈知府以及那些太医便在这里住下,因为离病人住处不远,也好就近观察。

    宁远侯在离去前就让下人去打扫,特意空置出几间房,被褥杂物等都置办妥当,等到辛言他们过来一看,还以为宁远侯一早就知晓他们的打算。

    不过辛言还是将陆医官讨要过来,毕竟之后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并不少。

    宁远侯也不知是看在辛言的面子上,还是因为别的倒是答应得很痛快,也一并给陆医官空出一间房。

    若照平常,男女大防,是万万不可的,孤男寡女整日同进同出成何体统,那些流言定会将他们唾骂死。

    只是现如今是特殊时期,且当事人也表示只是为了探讨医术并不做其他,再者宁远侯作为一个武将,也不似那些文官将男女大防看得比命还重,不知变通。

    只是此话一出,宋铭的眼神不可见似略过锋芒,看着陆医官的眼神中也带着些许地防备。

    辛言也不磨蹭,当夜便将脑中之前看过有可能医治鼠疫的方子思索一遍。

    发现有些地方模糊不清,这也当然,那时他看的这些书还是前世时,因为她喜爱看书,他便为她收集许多书籍,各式各样的书籍堆满了她的房间,险些就快要放不下,其中便有医术。

    那是比较杂的医书,上面就记载着各种瘟疫的病症以及治疗方法,只是上面记载的大多时西药的用量,中医的方子较少,也比较晦涩难懂。

    尽管她的记忆力不错,但是要消化这些也是需要很大的功夫,花费一番功夫才将记忆中的几张方子描绘出来。

    此时辛言眼光暗沉,眉头快皱成一个川字。

    这几张方子并不完整,其中几位药物她也实在记得不清,只是依稀记得几个字,且用量不明,她一个门外汉也实在不知这些药物所对应的病症是何种,也不敢确定这方子便是能医治鼠疫的方子,思绪万千。

    翌日,辛言便拉着陆医官给她科普各种药物,以及探讨用量,起先陆医官都暗悄悄在心里腹诽,这人分明就是不懂医理,还大言不惭地说有办法。

    秉持着医者的风度,陆医官还是知无不言地回答辛言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

    而卫小淳却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每当姑娘与那位陆医官探讨时,必定会出现宋铭的身影,他就像无处不在似的,每每插足在两人中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