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清兵准备奇袭,何定川索性让吴三奇领兵尾随清兵,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清兵幸运的第一时间击杀了张献忠,靠着最后一点锐气,五千清兵杀散了五万大西兵。
同样是奔袭百里,当华夏军从黄金垭同一条路线杀出,奇袭的清兵突然遭到奇袭,一时间方寸大乱。
南边是阆中城,西边是嘉陵江,东边是回不去的黄金垭,方寸大乱的清兵只能朝北逃窜,一头钻进早有准备的华夏军伏击圈。
全歼自巴中入川的清兵后,吴三奇的首要任务是立刻劝降剩余大西兵,接手剑阁防备广元。
吴三奇休整半日后,带着张文秀疾行前往剑阁。
剑阁之内流言四起,张可望靠着自己的威信,果断斩杀了几个下级军官,方才稳住整个剑阁局面,好在广元的清兵还未发现异常。
皇帝死了,大西军控制区,只剩下德阳绵阳到剑阁这狭小的地方,按照护送张献忠尸身的亲兵说法,五万去阆中的兵马只怕已经覆灭,清兵很快就会杀向剑阁。
张献忠的尸身已经隐隐发出臭味,可是剑阁这里没有给大西皇帝安身的地方,诸将也没有给他安身的时间。
张可望走到窗边,痛快的喘了一口气,如今皇帝一死,大西军最有影响力的只有义子四人,张文秀在阆中断后,怕是凶多吉少,张定国远在德阳,如今能商议的人只有张能奇。
大西国的大厦将倾,现在趁着军中大乱未起,张可望必须要尽快与张能奇商议出对策。
张可望想了又想,看向张能奇,“陛下遇害,兄弟有什么打算?”
张能奇道,“时局如此,我心乱如麻,不知兄长如何是好。”
张可望道,“若是清兵已经攻破阆中,剑阁就是死地,需要赶快找退路才是。”
张能奇道,“可是剑阁不守,广元的胡人顷刻杀到,从绵阳往南更加无险可守,成都还有杨展。”
张可望道,“我岂不知,剑阁不得不守,为今之计,需做两手打算。”
张能奇闻言知道张可望心中已有打算,连忙道,“兄长快说?”
张可望道,“一者请兄弟领兵去绵阳,镇守永安,我传信给定国,让他尽快带兵撤回绵阳,我军从永安往甘肃撤退。”
张能奇道,“二呢?”
张可望道,“二嘛,我修书一封,向大明请降。”
张能奇闻言道,“怕是不行,前些年我们降而复叛多次,怕是不会被明廷相信,再者如今天下大乱,明朝几个皇帝当家,我们降谁?”
张可望道,“我们尚有近十万兵,除了胡人,谁能容我等,便降谁。”
张能奇叹道,“也只能如此,我这就领一万兵去永安。”
山路难行,吴三奇七个团的兵力沿嘉陵江向北,第三日傍晚终于走到一处雄关之前,高耸入云的山道之上,半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边就是绝壁。
巍峨的剑门关,就卡在这山道之上。
黑色的旗帜上,烫金的西字,正是守卫剑阁的大西兵。
华夏军出现的瞬间,整个剑门关上鼓声大作,关后的大西兵立刻列阵备战。
张文秀亲自上前,“我乃大西国抚南将军,大顺皇帝义子张文秀,请速开关门。”
关上的大西兵自然知道张文秀的大名,不过眼见张文秀身后的兵马并非自己人,一时不敢开关门,大声回道,“将军稍侯,我这就去等禀报将军。”
艾能奇走后,张可望为了防止广元的清兵起疑,依旧如往日一般,每天组织兵力攻打昭化城,只是主帅心不在焉,部下各营兵士心中迟疑,整个部队毫无斗志。
眼见兵士在昭化城攻打一通,丢下百十具尸体,张可望便传令收兵,正在攻城的兵马听到鸣金之声,呼啦啦一齐逃了回来。
张可望心中愈发烦躁,连连叹气道,“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正在此时,有兵士来报,“关后有一人自称抚南将军,是大顺皇帝的义子,请求领兵入关。”
张献忠建立大西后,封四个义子孙可望为平东将军,李定国为安西将军,刘文秀为抚南将军,艾能奇为定北将军。
张可望一听抚南将军,心中嘀咕道,张文秀随义父张献忠前往阆中,大军遭鞑子突袭,如今义父身死,这厮莫非投降了胡人?
张可望问道,“他剃头了吗?”
士兵道,“未曾见。”
张可望道,“带我去!”
关城之下,张可望见到张文秀,确认果真是他,怒骂道,“好你个刘文秀,你随义父驻防阆中,如今义父遇难,你却平安归来,你这不忠不孝不义之徒,还有脸来剑阁?”
张文秀听到张可望骂自己,心中悲苦却无力辩驳,“胡人夜袭百里,义父不备惨遭毒手,我的心中也痛苦不已啊。”
张可望道,“你少假惺惺,来此作甚?敢做杀父仇人的说客,我便让弓手射死你。”
张文秀一招手,身后一个亲兵捧着木盒上前,见城上十几个弓手已经张弓搭箭瞄准自己,张文秀道,“这是义父的遗诏血书,你若是陛下的义子,便好好看一看。”
张可望点了点头,一道绳索抛下,亲兵上前将木盒系好退了回来。
木盒拉上城头,张可望看到盒中是一件衣服,翻开衣裾,看到两个歪歪斜斜的大字,“杀胡”!
字迹已经发黑,看得出是凝结的鲜血所写。
张可望跪在地上,捧着衣裾大哭,“父王啊!”
哭了一阵,张可望起身望着张文秀,“你身后是什么人?”
张文秀道,“你可听说华夏军?”
华夏军起于商洛山,短短三年就能让天下侧目,张可望心中未曾没有考虑归降华夏军,不过大西军与华夏军一直没有接触过,并不了解情况。
张可望心中虽然已有降意,不过还是不动声色道,“你投降了华夏军?”
张文秀道,“大顺皇帝有令,决不可投降胡人做汉奸,明军和华夏军皆可。”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鼓号声大起,有军士高呼着敌袭奔上城头。
张文秀仰望城上,看的不甚分明,只见张可望对自己看了一眼,便匆匆离去。
张可望回到关前,只见大群的清兵正朝着剑阁杀来,各营的兵马已经渐露崩溃之象。
张可望大急,“怎么回事?”
副将道,“我等正在后撤时,清兵忽然掩杀上来,各营兵马一时大乱,便败到关前。”
张可望立刻带着亲卫冲上前,大喊道,“我乃平东将军,诸将随我杀敌啊!”
关前后撤的大西兵,有的停下脚步,有的望了一眼之后,仍旧往后逃走。
张可望长刀翻飞,把一个冲过来的清兵砍刀在地,正欲收刀再上。
“嗖”的一声,身旁一个亲卫已经咽喉中箭倒在地上。
一个绿营将领指着张可望,正在说着什么。
张可望长刀一横,“铛”的一声架住砍下来的刀,手臂一发力,向下斜着一压,长刀一送捅进那个清兵的腹中,随即一脚踢开。
再看时,那个绿营将领已经不见身影,十数个弓箭手排成一排,正朝着这边张工搭箭。
“该死”,张可望骂道,不过随之而来的箭雨却不得不避。
“将军小心。”一个亲卫喊道,随即一支狼牙利箭刺穿咽喉。
却是那一排弓手之后,还隐藏着一个胡人,这人细眼宽脸,眼见一击不中,从人后站出来,阴狠的看着张可望。
张可望直觉告诉自己,这个鞑子不是个善茬。
果然这人弃了弓箭,抽出一把刀,如同一只脱笼而出的豹子,朝着张可望这边猛扑过来。
两个亲卫护到身前迎战,那人去势不停,手中的长刀一格,一个亲卫的长刀脱手飞出,随即被一刀从肩到腰砍成两段。
另一个亲卫被血溅了一脸,手中长刀刺出。
那人一闪躲开,随即长刀落下,亲卫的整个右臂被齐齐砍断,掉在地上。亲卫张口惨叫一声,长刀已经划上咽喉,惨叫声戛然而止。
张可望心头一跳,这厮功夫竟然如此可怕,两个亲卫顷刻间被解决,眼见那人已经到了身前,便强定下神接战。
两人长刀一撞,张可望心头再次一跳,这厮的力道十分惊人,一击之下整个右臂都被震麻,长刀几乎脱手。
“难怪。”
张可望脑中一闪而过,“这人怕不是。”
那个胡人又是一刀落下,张可望右手还在发麻,提刀的速度慢了一拍,已经来不及了。
身后一个亲卫冲上前挡下这一击,不过被胡人一脚踢飞,反而砸到身后两个大西兵。
身旁的绿营岂会浪费这好机会,就在三人落地之时,几把长刀已经朝着地上砍去。
张可望转身就撤,身边的亲兵抢身上前,和那胡人杀到一起。
张可望脱身之后,再回头看去,自己的亲卫已经被杀十数人,关前尽是清兵,大西兵或死或逃,已经是大败之象。
“这剑阁怕是守不住了”
张可望无奈道,“来不及了,快去集合兵马,能收拢多少是多少,我们往绵阳撤。”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