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纶顿了顿后他又道:“我觉得我们现在使用的直辕犁就听不错的,不但足够重,能够将犁压入土中,而且造价更低。
你这个嘛……”
他掂了掂曲辕犁几下,感受了一下分量,笑道:“太轻了,这样就没办法将犁压入土中,这样耕种起来更费力。”
段纶所说的直辕犁便是指的是犁辕是直的耕犁,这种耕犁有两种,有两牛拉辕的长直辕犁,也有一牛拉辕的短直辕犁。
短辕操作灵活,一人一牛就可以完成耕作。
这种一般常见于江南地方,江南地方水田,分布不均匀,因此短辕犁更加的适合南方的耕犁。
而另外一种则是长直辕犁,这种则是在北方比较常见。
大唐实施的是均田制,丁男、中男每人授田一百亩,其中二十亩为永业,八十亩为口分田,中男年十八岁以上,亦依丁男给田。
而由于贞观初年人口少,因此这些土地都会一般划分在一起方便耕种。
他们耕种这些分布在一起的田地基本使用的是长直辕犁。
听到段纶的话,韩元笑了笑:“段大人,看这辕身,犹如弯刀一般,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
他伸手在辕身上抚过,称赞道:“触手感也是舒服。”
周围的工匠听完憋的满脸通红,可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在这里,他们那里敢笑啊。
“这叫曲辕犁,可深耕,也可浅耕,可适应于大面积的耕种需求,还能满足小面积的精细耕作。”韩元本打算给他讲解一下力学的原理,虽说自己也就是初高中学过一点,但肯定是比这古人懂的。
转眼想到这尼玛是古代,给他们讲力学,完全是对牛弹琴,直接了当的解释道:“用曲辕犁耕地完全不需要人压着耕犁,让它进入土里,完全可以凭借角度和牛来让耕犁入地。”
“这样一来是不是大大减轻了人和牛的压力?”
“怎么可能?”旁边一个工匠立马质疑了起来,“这位大人,我做了几十年的耕犁了,从来没有见过不需要下压的耕犁。你这耕犁不往下压,等到牛拉动的时候,岂不是连土都碰不到了?”
“是啊大人,这耕犁看起来是好看,可用来耕种就有点...”
“是啊,大人,这是老祖宗留下的经验。”
“虽说这东西做起来有模有样的,可是这不下压怎么可能入地呢?”
“这东西看起来和短直辕犁差不多吗?只是辕是曲的而已。”
……
一时间其他工匠也纷纷议论了起来,一个个都对着曲辕犁表示质疑。
显然他们更相信自己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经验。
唯有段纶站在旁边沉默不语,他盯着那曲辕犁若有所思的,虽然他没有说出来,可也是充满了质疑。
他虽然是官员,可自从当上了工部尚书,对于工匠之类的东西也是钻研了许久,一些基本的东西还是懂的。
韩元看这些工匠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恨不得一个个拎着揍他们一顿。
怪不得中国古代工艺不断的与时代脱轨,原来是这思想搞得鬼,虽然经验是有道理的,可也不能闭门造车吧?
不过自己向来是以德服人,哪里向是自己老岳父那么不讲武德。
“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咱们...比试比试?”韩元开口提议道。
毕竟以后用得到这些工匠的机会多了去了,这些工匠和那些文人不一样,他们只敬佩那些比自己技术高的人。
只要韩元能证明曲辕犁足够好,那么等于说韩元已经在工部站住了脚跟。
“这......”
一时之间,那些工匠顿时沉默了下来。
他们那里敢乱说话呢,身份的差距放在那里呢。
他们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段纶,段纶沉默了一会,笑着开口说道:“也好,今日我们就实验一下这曲辕犁的效果。”
“对对,实验一下。”
一时之间那些工匠纷纷点头。
实验和比试可是不同的概念,若是曲辕犁不如这位大人所说的,这也给这位大人留足了脸面。
工部附近就一块土地,这块土地上经常就是专门改良耕犁工匠实验的地方,段纶也当机立断安排了一场实验,看看这所谓的曲辕犁是否真如韩元说得那么厉害。
听到要实现新型的耕犁,一时之间工部所有的人都跑了过来。
这么热闹的场面可是许久没有见过了。
段纶看着放在一边的曲辕犁,有些质疑,这耕犁不过也就是七八斤而已,这么轻的重量怎么可能吃得住土地呢?
“牛来了。”一个官差牵着从旁边找来的耕牛。
一行人帮忙套上耕犁之后,便开始在那块地上实验了起来。
不一会,所有的质疑都烟消云散了。
那些工匠一个个犹如见到美女一般围拢了上来,而那个专门制作耕犁的工匠更是如同见到自己媳妇一样,到处摸了起来。
这,简直是神器啊!
在同样土地情况下,曲辕犁的耕作效率竟竟然比长直辕犁快了两三倍。
直辕犁不仅笨重,而且吃土还浅,需要人压着来加深犁的吃土。
而曲辕犁则只需要调节犁评来达到吃土深浅的调节,推动犁评可使犁箭向下,犁铧入土则深。若提起犁评,使犁箭向上,犁铧入土则浅。
将曲辕犁的犁评、犁箭和犁建三者有机地结合使用,便可适应深耕或浅耕的不同要求,并能使调节耕地深浅规范化,便于精耕细作。
更重要的一人一牛便可直接操作曲辕犁了。
就算是不懂行的人都知道直辕犁和曲辕犁到底那个更好了。
那些不懂行见识过曲辕犁的厉害后,一个个都是啧啧称奇,更有甚者直接双眼直冒金星,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例如方才亲自操作实验的房遗直和杜构两人,看向俺曲辕犁就如同看到大馒头一样。
但段纶的眼神却越来越亮,浑身激动的微微颤抖着。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韩元一脸不屑的坐在一边的石凳上,一边按摩着自己的脖子,刚才低头太久了,脖子有些酸痛了。
“咳咳,师傅。”杜构很有眼力劲的走了上来,站在韩元的背后,开始给韩元按摩了起来,时不时的还问一句,“师傅怎么样,重了还是轻了?”
舔狗不得好死!
房遗直慢了一步,一脸愤愤的瞪了杜构一眼,随机拎起茶壶给韩元倒了一杯茶,递到了面前,“师傅,喝茶。”
而后还狠狠瞪了杜构一眼,杜构可不在乎,一脸献媚的奉承着韩元。
“驸马爷,工部有如此神器,可要去禀告陛下吗?”段纶也走了过来,虽然很是激动,可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
毕竟这东西是这位驸马爷做出来的,可不是他做出来的,自己想要去邀功还要经过人家的允许。
这要是换成别的工匠,自己问都不问他一句,直接去邀功了。
“这不过就是小东西,段大人看着办吧。”韩元睁开眼睛,一脸淡然的开口道。
看看,什么是气度。
这可是能够传于后世的神器,没想到这位驸马丝毫不在乎。
果真是麒麟儿啊!
“那我先进宫回禀陛下了,让陛下也高兴高兴。”段纶朝着韩元拱拱手便兴致勃勃的冲出了工部。
无所谓了,反正也不怕他不说自己。
这玩意自己早就给自己那便宜岳父提过一句。
“师傅,您看,我能不能订购一批这曲辕犁啊?”房遗直一脸的赔笑,带着几分的小心。
“嗯?你订购这玩意干嘛?你又不种地。”韩元一脸好奇的看着房遗直。
这两人都是妥妥的长安官二代,怎么想起来种地了?
“不是,师傅,我家里陛下赏赐了一些土地,这不,我想着能不能弄一批这东西回去,减轻一下他们的负担。”房遗直有些不好意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毕竟这东西还没有确定下来,现在提出来是有点突兀。
“奥,没问题,你去找那刚才组装的工匠,让他帮你做一批,记得要给钱啊。”韩元点点头,冲着房遗直摆了摆手。
“谢谢师傅。师傅威武,师傅天下无敌!”房遗直一脸兴奋的朝着韩元行了一礼,直接冲过去找那个工匠去了。
“继续按啊,怎么停了下来。”韩元感觉到按摩忽然停下来,抬起头看着杜构说道。
“那个师傅我家也有地,我能...”杜构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韩元,时不时的还转头看向房遗直。
操,怎么就收了一群这么见钱眼开的玩意啊?
韩元面无表情,用手指了指房遗直。
“啥意思啊,师傅?您老人家是说让我把遗直叫过来?”
杜构有些疑惑地挠了挠脑袋,看着自家这个大侠师傅,猜测着自己师傅的的用意。
“我是说,滚蛋——”
这个师傅的确是有本事,可就是这脾气是在是古怪了,莫名其妙就发脾气。
杜构问都敢问为什么直接,掉头就跑。
毕竟自己老爹教导过自己,不要和师傅顶嘴,师傅让你干什么你就有老老实实干什么。
“回来——”
“好嘞——”
杜构赶紧应声停下,一脸疑惑的看着韩元。
“我意思是让你去找他商量去吧,哎,你这脑子,真是笨死了,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个徒弟呢?”
韩元一脸无语的翻翻白眼,看着杜构那飞奔的背影同时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能砸了自己招牌。
这两个货,必须严加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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