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扯这个那个的,没用!你穷就活该全世界欠你的?你家娃是傻还是聪明关哑娘子啥事?不管认字还是学字,一个还是五个,话放在这,不是你娃儿来了就能白得着吃食的。学字学不好、认不全的本来就是什么都得不着的,要哪回得着了那就偷着笑吧,没谁该你家的。乐意让娃子守哑娘子规矩的试试的就留下,不情愿的觉得娃儿太受委屈了就赶紧走。别杵这里膈应人,占了旁人的位置。”
刚刚还因为那汉子挑拨的话而窃窃私语的众人,这会儿被刘达掷地有声的几句震在当场,仔细一回味,个个都有些面红耳赤。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哑娘子的东西她不是爱给谁给谁吗?
他们有啥权利指责人家该怎么做?
她就是说让这些娃儿去考个初等生回来才能领吃食,那也是她的事,不用跟任何人交代。
不愿意的就拉倒呗。
人家的东西又不是卖不出去,更不用求着你来白领东西。
“正是呢,这些学堂的小娃子都是要立马认全五个字才能得零嘴的。你们说的不管认不认得都领吃的,是极少才有的情况,不可能回回有的。而阿元刚不是说,你们这几个娃儿只要今儿跟他学会一个字就能得上吃食吗?傻子都知道认一个字比认五个字要容易得吧?你们却还有得话说。”麻子也出声力挺冯时夏。
他是真不明白哑娘子弄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是为啥。
别家的小娃子认不认字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操着这么大的心,出钱出力的却没人领情。
唉……
“那,那我们刚那会儿不是不明白么?哪知道规矩忽然就改了?原先看着就是只要来认字就有的,哑娘子也没说清楚呀。”怀抱幼儿的女人期期艾艾地解释着,转瞬又向刘达和麻子俩人打听,“咳,大兄弟,你俩是在哑娘子这儿做伙计?那你们肯定比我们知道得多吧?我们大老远的来都来了,你们就实话说了吧,今儿没学会字的,哑娘子还会发么?要是不成,我就不在这儿耽搁时间了。”
“对对对,我家就在前儿不远的桂花巷。今儿领不成也不打紧,要是哑娘子哪日兴致好了,你俩可得来喊我家满顺啊。”一直不放心还拽着大孙子的老婆子紧接其后道。
这厚脸皮的程度,饶是在场的其他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都大吃一惊。
“呵,我一个伙计哪可能知道哑娘子怎么打算的呢?诸位真是高看我了,我要真有那未卜先知的本事,还不自个儿支个摊算命去?退一万步说,我要喊人,是不是漏掉谁家都不好?真要哪家都通知一遍,哑娘子这吃食买卖估计都不用做了,直接现在全赔给咱县里大伙得了。”刘达当即翻一个大白眼,干脆转了身,连看都不想再看那两个女人一眼了。
简直脑子有病。
“你们别看我,我还指着哑娘子这心善的主家买卖做得长长久久的,好多挣点米粮钱呢。要我说,大伙都想凑这热闹说明哑娘子这儿的吃食确实样样好,我们看着心里头也高兴。不过,如果家里真买不了半斤一斤的,娃儿又明显领不着的话,你们花个一两文钱买上几块给孩子解解馋还是不难的呀?何必非得费这劲折腾呢?”麻子摇摇头,表情甚是疑惑不解的样子。
说完同样没再关注那几人,一心忙自个儿的去了。
冯时夏大概知道自家的员工和这些奇葩家长们在讨论什么,可她就当全然不知了。
一来下午做活动,时间是真的紧。现在每天基本都有二十来个孩子过来,有时还有新登记的。
随随便便每人三分钟,时间真的很不够用。
二来她跟这些明显不太讲得通道理的人真没啥可说的,不论她怎么说,这类人都能找到理由驳回来。
反正她是个“聋哑”人,索性权当不知道。
之后他们的孩子通不过考核,自然得不着奖励。
她就不信自己不顺着他们,他们还能当街抢劫她了?
经历这么多回闹事的,自己是个什么脾气,估计这些人心里也有数的吧?
应该不会有人就为了这一丁点的东西真闹到有关部门去吧?
除非他们奇葩到想进局子白吃白喝。
不过,自家这俩兼职员工还是选得很不错的,遇事能主动站出来帮自己挡“子弹”。
或许,福利待遇上,自己还能再给他们往上提一提。
没人站在他们几个一边了,衣衫褴褛的汉子大概是知道自己讨不找多大便宜了,没跟拆了他台的刘达和麻子再对上,阴沉着脸扭头暗地“tui”一声,点了女娃中的三个招呼出去,临走前又冲其他四个道:“你们就留这好好学字,学完了领上东西赶紧回啊。哪个要是不好好学,回去有她好看的。”
说完,果断带着人头一个走了。
只剩下四个面面相觑的女娃紧张得一动都不敢动。
那老婆子犹犹豫豫的,想走舍不得,因为她觉着自家孙子跟这些奶娃子比,学认字绝对是占大优势的。
可留下又不知要多少时间,她本来以为最多一盏茶的工夫完事了才领着人过来的,谁知还得现场学啊?
最后想着街里街坊的,她打算找人帮个忙,结果问了一圈愣是没一个愿意帮她照看孙子的。
没法子,只能又领着三步一回头的孙子走了。
谁叫她这聪明的大孙子偏不认路呢。
“奶,吃糖,我要吃糖。糖——”
大高个频频回头,步子几乎是用挪的,话语里都是不舍,还带着一点哭腔,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这极其违和的一幕让不少人都嘴角抽了抽。
“说是多么疼孙子呢,还不是一文钱都舍不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