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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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得一阵,巷口里又有人招呼着。



    “回来啦?那娃子好着吧?你说他一个小人儿,脾气咋那么犟呢?”



    “去了没见着人,兴许去哪疯玩了,都没着家,你说这孩子,能不叫人担心嘛?我去地里又找了一圈,也没找着,倒是见着草都老高了,给薅了干净才回来。”



    “娃子一玩起来哪还有个记性?都在村里呢,你也别太担心。你这是干完自家的还得顾着别家的啊。”



    “哪呢,都是一家人,分什么自家别家呢。”笑吟吟说完这句,方氏借口家里还等着自己收拾便又往村里头去了。



    “可不是一家人嘛,人家菜地里那点菜全给带回来了。饭也不用送,多美的事,”头先那人更是看不惯了,对着那背影嘲道,又跟邻人扬声,“就你心肠好,信得她那一套,真当一家人还会将两孩子独独赶出去?”



    “倒也算不得赶呐,于——”



    邻人还未说完,一道男人的呵斥从原先那屋子里传出,“就你懂,整天嘴上没个好话的。别人家的事叨逼啥?嫌家里不够事多?自家粥都烧糊了咋不上心呢?”



    刚要辩解的妇人见女子被骂也讪讪地缩回自家屋里了。



    那头,冯时夏牵着小家伙正走向一间二层小楼的三开门脸里。这楼临近主道的十字路口,绿檐红柱,黑底金字的招牌引入注目得很,檀色雕花大门大开着,门庭若市。



    为了先找地儿吃个饭,她本没心思细逛,一路过来,只在那表演顶大缸和扔饭碗的杂耍摊停留了下,跟着凑了会热闹,因着那惊险刺激的程度比之以前她在电视上看过的也不遑多让。



    哪怕这会子了,看热闹的人也多,有小儿骑在自家大人肩上的,有扒拉人群拼命往里挤的,也有不知搬了哪家的桌凳踩上去踮脚瞧的,各种怪招齐出。



    路旁也有那牵了小猴和山羊出来耍猴戏的,那小猴在羊背上时坐时立还翻跟头逗趣,一静一动都颇人性化,引得一圈围观的妇人和小孩啧啧称奇又哈哈大笑。



    还有支了凉棚摆了桌凳说书的,台上抑扬顿挫、唾沫横飞,台下翘脚拢手、聚精会神。



    更有或提或担着特制的木架的,装了长嘴壶罐,带着茶碗,游走在街市,不知是卖酒还是什么别的。



    偶有那堆挂得满当当的货担郎经过,摇着“叮叮当当”的铃儿或是“咚咚咚”的小鼓。



    跪趴在地上打泥球的稚童时而被吸引起身,不一会又被小伙伴拽回游戏里,最后都应和着巷弄口此起彼伏的呼唤声,各自领着一旁追逐打闹的土狗奔回家了。



    要吃饭的都回家吃饭了,两人走了整条街却都没寻着个店,因为这里既没有花式的海报广告或立牌,她也不识字,只能透过里间的陈设来判断别人做的买卖。那些只摆着桌子的,除非进门细问,不然真不知是卖酒或住宿还是卖饭的。



    直走到这家,还是看门口三三两两结伴进出的人多,招幌上还画着一个饭碗,才猜得的。



    进门后确实热闹得很,正赶上饭点,里头都快坐满了,而且几乎都是男人。有见着他俩进门的,都露出些诧异的神色来,片刻又移开了,倒也没有什么令人不舒服的。



    大堂里一眼就能望见好多的横梁立柱,但因着两面临街,另一边虽是有护栏围着并不进人,却也是三扇门大开,做成落地大窗般的景观位了,整个厅内就不显逼仄。



    没有五颜六色的精巧装潢,大多能见的墙壁和隔断都是原木的,踏足进来感受到的就是十足的古香古色。



    冯时夏在近门不远的位置张望着想找个空桌,身旁楼梯口下来几位正要出门的长衫男子,路过她时也特特瞧了一眼。



    领头一个在柜台前站住,从腰上取下荷包,掏出几枚亮闪闪的银币递给收银的大叔,再接过找回的几个铜币就走了。



    这一顿饭要几百个铜币?



    冯时夏犹疑着往一楼的空桌而去,正待坐下,看着只摆着竹制筷筒的桌面却愣住了。桌台上没有图本类的菜单,有什么吃的她也不知道,这完全没法点菜啊?



    旁桌都是大鱼大肉好几个菜,让她哪怕想用“就照这桌的菜上”的办法来表达也无济于事,她只是想简单吃个家常饭。



    那就是吃不了了不是?



    她暗道大意了,看着马上就要过来招呼的伙计,又悻悻地返回门口。



    经过柜台时,对着上方挂着的一个个木牌怨念地看了一眼,那木牌上的每个字,冯时夏在内心将它们全都化成了“忍”字。



    自我安慰着,反正他们也不够钱在这种该是高档餐馆的地方消费,进错门了而已。



    只是,之前那早餐店早就过了,冯时夏只得继续往其他街道寻去。



    绕过小楼前方那颗几人抱的古树,沿坡转下去些,走到路口前方,冯时夏才看到对面街口高高耸立的门牌楼。



    牌楼的右上方正能看见那矗立的高塔,在这块看来得是有五六层,“la——”原来,那奇怪的声音竟是眼前这高塔里传出的。



    牌楼左右仍是同样宽阔的大街,左边是刚去的菜市,右边车马多些,她还是往右边去了。



    没有人行横道,哪怕这里不会有突然窜出来的机动车,冯时夏还是小心护着小家伙过了街口。



    正对这大饭馆的也是幢二层楼面,下部铺面却是沿对角隔开的,两个铺面乍看一模一样,都只能瞧见里头封闭的隔断和几个小窗口,但不同的招幌和来往的人明显能让人明白这是两个不同的行当。



    她略略打量了下,对着饭馆的这个铺子像穷人家换钱物的当铺,来人都是带着东西进,却空着手出。对着牌楼的那间却是一下子猜不出了,只进出之人的衣着都还不错,多数还有“座驾”或是“代步车”。



    转过这栋楼后几分钟,她就闻到一股食物的香味飘来,快走几步,果然到了另一条小街口,这浓厚的味道,怕是饭馆不少。



    “咕噜~”几乎是同时,俩人的肚子都响起来了。冯时夏愧疚地看向一边的小人。



    于元却毫无所觉,只知这味道让他有点迈不动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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