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的话语中,已经染上了难得的怒意,这让白再次发出警告:“你现在正有感情用事的风险。”
李钰摆了摆手:“并没有,你刚刚那针解酒药的效力还没过去,我就算想感情用事也冲动不起来。事实上用脑子想想就该知道,就算电视节目只是巧合,但肖恩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跑掉,却绝不可能是巧合。而直到现在我们连他的一点消息都得不到,就更不可能是巧合!我才不相信那小子一个人就能在我的地盘上逃之夭夭!”
白反问道:“那么你认为会是谁在帮他?”
李钰说道:“明知故问,在这片土地上,有资格瞒着我做事的,有胆量瞒着我做事的,当然就只有那一家人啊。”
李钰说着,伸手指了指头顶,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说到底,荒废区毕竟不是什么独立王国,只是个寄生于南州市的囊肿罢了。”
白继续问道:“你认为他们拐跑肖恩是为了什么?”
李钰说道:“不知道,暂时也想不到。但左右不会是什么好事,否则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对我说,非要做得这么鬼鬼祟祟?在我的地盘上拐走我的精锐队员,无论说得再怎么轻巧,也是对我的直接挑衅。而如果不是对我们图谋不轨,又怎么会这么赤裸裸的挑衅过来。”
白说道:“或许一切都是你多虑了。”
李钰说道:“或许是,或许那个新闻稿里对白银骑士团的大力感谢也是发自真心。”
说话间,李钰嘲弄似的笑了出来:“或许乾坤集团的老爷们的确是良心发作,想要弥补这么多年对荒废区的亏欠。但是我不能赌,荒废区的人没有资本去赌乐观的可能性,所以做好准备吧,战争可能要来了。”
——
就在李钰为了肖恩的消失而大发雷霆之时,作为当事人的绝地学徒,正藏身暗处,整理着脑海中的回忆,将不久前的经历细细梳理。
无论处于多么紧急的状况之下,都要维持冷静和理性……这是来自师父的教诲,肖恩多年来始终践行着。
在【杂食者】酒馆看到电视新闻后,他的大脑一度变得一片空白,强烈的情感冲动如同涛涛怒潮一般席卷着他的理智。
他几乎记不起来自己是如何离开酒吧的,只隐约记得在他离开时,酒馆里的人似乎正处于恐惧的情绪中。
不过肖恩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并竭尽全力避开了白银的重重耳目,成功离开了荒废区。
如今,他正搭乘着一艘货船,以偷渡的形势前往新闻节目的所在地夏京,寻求与师父的会面。
在勉强可以容身的货运箱中,肖恩轻声自语。
“希望一切都能顺利……师父,我来找你了。”
想到师父,肖恩那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便再次出现名为忧虑的波澜。
尽管新闻画面中的莫斯提马,看起来如同分别之前一般从容而优雅,但肖恩很清楚师父的状况并不乐观。
因为她居然在新闻节目里为乾坤集团做伪证!
南鹤礼的死是共和国主使?暗杀他为了打破南明资本对乾星系本土经济秩序的保护?
那个主持人念的新闻稿,分明是在颠倒黑白,对共和国进行无耻栽赃!这种鬼话,也只有被乾坤集团的舆论机器洗脑已久的无知民众才会相信。偏偏绝地大师的出现,却让这些栽赃陷害之词有了极强的说服力。
肖恩当然不相信自己的师父会对共和国倒戈,事实上他在看到新闻节目的时候就意识到这个节目纯粹是场骗局。
尽管乾坤集团在新闻画面上,将绝地大师公然推到了台前,但整个新闻节目中,主持人始终没有连线莫斯提马与她对话,只不过是用画面展示了绝地大师的笑颜,然后自顾自地念着新闻稿。
这其实是一种常见的误导手段,让观众误以为绝地大师在为新闻稿作背书,但实际上莫斯提马很可能听都没听过那套说辞!
但是,乾坤集团敢于将莫斯提马推到台前,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信号,如果说先前针对绝地师徒的埋伏还只是阴谋,那么现在乾坤集团俨然要将阴谋转为阳谋。
接下来,无论是南鹤礼的死,还是乾坤集团与共和国之间的龃龉,恐怕都要浮上水面,所以肖恩实在已经等不起了。
而一想到自己的不告而别,肖恩心中又感到一阵黯然。
队友们恐怕正在抓狂吧:庄原瑛前脚倒下,肖恩后脚便一走了之!至于李钰的反应,那就更不堪设想。
自己还背负着百万债务,就这么人间蒸发,再次见面,他恐怕会直接拿白银号的主炮轰过来……
然而,肖恩无论用什么理由,也无法说服自己,在这风起云涌之时,继续在红杏小队的庇佑下,过和平安逸的优等生的生活了。
从最功利的角度来想,堂堂绝地学徒,之所以会寄身于一个显然没有走在正道上的“民间组织”里,最大的原因就是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来调查真相。
但现在“真相”都已经被推出水面,还有什么可调查的呢?
新闻画面中,师父莫斯提马分明坐在夏京城中最负盛名的珞都酒店顶层会议室里,那间会议室向外眺望时,所能看到的独特风景,被很多版导游资料清晰地记录着,肖恩绝不会认错。
连位置都可以确定下来,之后只要找一艘飞船,一路向夏京飞去就可以了,白银骑士团对肖恩来说已经基本失去价值。
当然,这种功利式的思考模式,并非肖恩的本意。真正驱动他不顾一切地离开的,在于他离开【杂食者】酒馆时,新闻节目的最后一句话。
一句让他心寒若死的话。
“期间,绝地大师得到了名为白银骑士团的大力协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