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位卑未敢忘忧国 事定犹须待阖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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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腾骂骂咧咧的进了石氏的正房内,石氏明白他心里不顺,但也不知内情,早早的就让琼玉和雪晴都先回了青云轩。



    王子腾怒不可遏,当即就抓起案几上的一个茶杯,猛地向地上一摔,只听“啪”的一声,茶杯被摔得四分五裂。



    “疏影,你带着丫鬟婆子们退到屏门外就是!”石氏对自己的贴身丫鬟吩咐道,后者应声称是赶忙领着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出去了。



    “你养的好儿子!真是气煞我也!”王子腾呵斥道。



    石氏突然觉得想笑,明明这几年都是王子腾自己在教导,反而到头来怪在自己身上,不过做了近三十年的夫妻,她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的心理,因为他已经把控不住攸儿了。



    “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我好说歹说,可是他就是不听。他居然为了那林家的姑娘去死!这就是混账,枉他还是进士出身,难道四书五经就教会他这个不成,意气用事!可恶!”王子腾抱怨道。



    石氏听到王攸居然说出了为林家姑娘去死的话,也颇为吃惊,脑海中想起了前儿女儿王鸾对自己说的那番话,难不成攸儿真的对那姑娘动了心,这不免让石氏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但眼下夫君王子腾的情绪需要安抚,急忙劝道:“他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你和他置什么气,他还年轻,有些事刚刚经历,一时间没想明白也是有的,等过上几年他就明白了。”



    “我是和他置气吗?他现如今是进士了,又是那探花,依我看都是平日里你们撺掇的,整日里在他面前说他日后能为官作宰的,总是把两元进士,今科探花放在嘴边,反倒让他的心性越发的倨傲起来,现在好了,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不放在眼里了。是,我是武将出身,他是举业出身,是文官,我比不得他,要我说我还不如将这份家业早早的交出来,这样也就省心了。可他居然弃祖宗基业于不顾,还是为了一个姑娘,呵呵,真是可笑。”王子腾说道后来,却是被气笑了。



    石氏只是静静的听着,比起儿子,她更了解自己的夫君。夫君和她劳碌了这么些年,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这个家族,同时也是为了一双儿女,若不是被气狠了,夫君王子腾断断不会如此。



    “当今圣上以孝治国,这就是他的孝道不成?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王子腾不解的问道。



    “老爷教训的是,回头我去和攸哥儿说说,他会理解的。”



    “我倒希望他能够理解啊,人常说知子莫若父,可他有时候连我也看不明白!他说他的路他自己走,可这般意气用事的他怎么走,我怕他还没走出几步,就因为收不住自己的情感被人害死了,到时候我和你,还有鸾儿又当如何?这份基业我又交给谁?他为什么就想不通呢。”



    “必定是攸哥儿一时急了,失了言,还请老爷不要放在心上!”石氏再度劝道。



    王子腾想起了自己打的那一巴掌,心里也有些不忍,说到底,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总归还是心疼的,于是冷哼了一声,说道:“我让他跪在书房了,不许给他吃饭,让他想明白了再起来,若是想不明白,干脆那园子也别再回去了,我丢不起那个人!”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石氏的上房处,径自的往两个小妾的院子中走去。



    石氏思索了一番,也就任他去了,而后又命人将女儿王鸾叫来,可王鸾得知弟弟王攸和父亲吵了架,早早的就去了前院王子腾的书房。



    石氏摆了摆手,便让回报的丫鬟先退下去了。王攸的确应该好好教导一番,有些事决不能超出掌控之外,这一点她和夫君王子腾是站在一起的,在她的心里,家族是要比个人大的,因为家族给了个人最基本的物质需求,这是底蕴,几代人一起奋斗下来的底蕴。



    腾云斋外,王鸾在岚儿的搀扶下,快步的走了过来,看见弟弟王攸跪的方向,她心里便是明白过来。



    “攸弟,你到底在做什么?”



    “姐姐,是老爷让我跪在这的!”王攸第一次没用父亲,而是用了老爷二字称呼王子腾,可见他的心里也有气。



    “岚儿,你去把灯点上,然后去找些吃的送来!”王鸾对身边的岚儿吩咐道。



    “姐姐,老爷说了不让吃东西!你就别为难岚儿了。”王攸阻止了岚儿要去找吃食的动作,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和父亲他吵起来来了?”王鸾不解的看向王攸,问道。



    “母亲怎么说?”



    “我没去母亲那,不过想来她已经知晓了,更知道我来了这。”



    “原来母亲也认为我做的不对!”王攸苦笑道。



    “岚儿,你先出去吧,我和弟弟要说几句话,你去门外守着就是!”王鸾打发了岚儿出了腾云斋,随后说道:“可是为了林家的姑娘?”



    “姐姐既然知道,何必多此一问呢!”



    “此事母亲和我说过,我发现母亲似乎......”王鸾欲言又止说道。



    “母亲的想法我很清楚,此次回家其中一事便是为此。”王攸静静说道。



    “既然你清楚,又何必因此和父亲起了争执,这样不是适得其反吗?”



    “他有要守护的东西,难道我就没有吗?”



    “你父亲至少守住了,你又守住了什么,你为了林家的姑娘命都可以不要,将我,将你姐姐,将整个王家又置于何地?”正当王鸾要回话之际,门外传来石氏的责问声,听到石氏口中的那句‘为了林家姑娘命都可以不要’,王鸾也清楚的明白了弟弟犯了怎样的错。



    “母亲!”王鸾和王攸同时说道,只是前者是从椅子上站起身,而后者却是跪在地上。



    石氏看着面朝东南方向跪着的王攸,冷笑道:“天地君亲师,君在东,师在南,攸哥儿你将亲放在何处?这里不是你的苍泱筑,而是王家!这就是你读书所学的道理吗?”



    “母亲!我......”王攸面色变了变,身形也有些颤抖,他可以和父亲争辩,可以和姑母产生隔阂,但唯独身后说话的那个女人他生不起任何不敬的心思,尽管他是叶郁,但此生那个女人也是他的生母。



    “给我转过身来!若是你还认我这个母亲的话!”石氏厉声训斥道。



    王攸心里又急又气,眼泪也不自主的流了下来,哭着说道:“母亲,孩儿知错了!可是我心里也很难受,我不明白啊,孩儿真的不明白,她并未做错什么,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觉得她不好,她自小就体弱多病,难道这就是她的罪不成?孩儿真的不明白!”说罢,王攸转过身子,直面石氏。



    “攸自八岁那年,初见黛玉,惊为天人,然自知凡胎肉体比不得月下仙姝,故而远离之,处于局外观局内之事。攸日夜之间无不为家族兴衰而心生忧惧之情,故想从举业另辟一路,九岁那年年末,秉父亲准意,予以出都,南下扬州,得遇恩师,忝为恩师半载遵遵教导,攸不负众望,为解元,后于次年,为会元,同年圣上亲封探花,至此,吾心渐安。然天不假年,恩师仙逝,临终遗命,托我照顾黛玉一世,我感怀师之恩情,尤不敢自忘,每每处之,皆以长兄待之。可造化弄人,黛玉之心在攸之身,吾奈何之?攸自认无愧于王氏一门,然却愧于恩师,愧于黛玉!”



    石氏看着哭诉的儿子,这才明白他的想法,而坐在一边的王鸾早已经哭成了泪人,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弟弟的内心是饱受煎熬的。



    “今日之言,攸自知罪过,万不该生此绝念,惹父母心中不快,还望母亲和父亲能宽恕于我,攸自知黛玉一事万分艰难,然虽千万人吾往矣,但求父亲母亲二人能协助于我。不错!她是林家的人,是半个贾家的人,不是我王家的,可孩儿正努力着做着一切,因为她在等我!”王攸叩首道。



    “人固有生老病死,然世事如棋,变幻莫测,家族荣辱且不能长久,更何况人之病全,古之士者,皆以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一生之始终,无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孩儿自当效法先贤,不敢废之。克己慎独乃攸之正心,明善诚身乃攸之修身,然齐家一事自知无法十全十美,但求问心无愧即可。”王攸再叩首,说道。



    “有道是心病终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母亲,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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