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稚林虽然不满意杜冷秋的独断专行,但此刻却不是拆台的时刻,他踏前一步,厉声道:“正是如此,刺史大人可有办法消弭祸患?”
当死亡迫在眉睫时,这个祁玉伯立刻变的手足无措起来,他手软脚软,骇然道:“怎么会这样?我不过是做一下替身,为什么会连命也要搭上?” “替身?”杜冷秋眼睛也不眨一下,喝道:“你说清楚。”
祁玉伯急忙道:“我是刺史大人找来的替身,每月有二十年银子的薪水。除了不能到处游玩外,做替身还是挺有趣的.只是,大人他没说会要命啊。道长,仙长,救命啊!”
祁羽听了,立刻变得二傻子似的,大怒道:“胡说,你是谁,你把我伯父怎么了?”说着,他就要扑上来厮打。
舒红袖刀鞘一点,已将这胖子定在原地。
古鹰从地上爬起来,满脸都是羞愧的样子,嗫嚅的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的耽搁,城中烟柱的数量已经增加到了十三个。若是再找不到敌人的所在,小半个时辰后,他们所有人都得翘辫子。
时间,刻不容缓。
“如今可以确定祁玉伯就是那个奸贼,袖子,你的眼睛可以寻找到密道吗?”
“我那不是透/视眼,自然不能。”
“我去,你不是号称上窥九天,下视九幽嘛!原来只是广告词么?两位道长有什么好办法吗?” 曹尘和侯稚林苦笑一声,齐齐摇头。
杜冷秋苦笑道:“那看来得用我的本办法了。”说着,他身形一纵,跃到了书房前方的一株柳树上,俯视整个刺史府,随后他朝下方嘀咕道:“幸好这块地不算太大,现在你们小心一点。我来寻找密道入口。”
言罢,杜冷秋手掌一翻,青色的长剑七捆材已经高高举起。
“听雨!”
无穷无尽的青色剑气如雨点般落下,弹指间,树木摧折,房屋倒塌,假山崩裂,回廊化灰。 替身和祁羽在剑气下坚持不到两秒就驾鹤西去,连最后的遗言也来不及说。
“找到了!”
杜冷秋从树上纵身而下,来到假山的废墟旁,抬脚在地上重重一跺,碎石灰尘仿佛被飓风清扫,向前方急速翻滚,露出了空地上的一处洞口。
“就是这里。”杜冷秋废话不说,抬步就要进去。这就是规矩。黑漆漆的洞里不知有没有什么陷阱或危险,他作为寻到的人,当仁不让的走在最前方。
“我来!”舒红袖刀鞘一横,挡住了去路。 “我看得更清楚!”
杜冷秋看了舒红袖一眼,点头退让一步。舒红袖一马当先快步前进,黑黢黢的洞穴没有给他造成半点麻烦,目神千里凝聚后带来的高强眼力让她如鱼得水。
安静的洞穴将城市的混乱喧嚣尽数隔离。
寂静是这里唯一的主题。
五人都是轻功绝顶的高手,他们无声无息的前进,没有人开口。在这条暗道中,每隔不远都有一个岔道,而舒红袖不与任何人商议,径直就做出了选择。
其余四人给予了她最深的信任,没有半点怨言,只是静静的跟在后面。
大约过了五分钟,舒红袖突然止住了脚步,她目视前方,冷哼一声道:“藏头露尾之辈,这会儿装什么光明正大。”
越过舒红袖的肩膀,杜冷秋看到一个黑衣人站在地道中央,右手提着一柄长剑,对舒红袖的讥刺,他充耳不闻。
他拔出长剑,惨然一笑,“西北剑客,祝明!”
“斩!”舒红袖轻喝一声,雪亮的刀光蓦然升起,恍若在黑暗中升起了一轮弯月。刀光当头落下,祝明长剑一震,剑刃似莲花般绽放,无尽的剑气涌出,将那一轮弯月托在半空。舒红袖正要发力。
就在此时,杜冷秋突然从地上窜出,七捆柴一点,“凤凰劫!”双凤交叉斩出,将祝明一分为二。
“袖子,跟他废什么话。正主还在前面呢。”
杜冷秋看了地上血淋淋的尸体,冷哼道:“助纣为虐的家伙,你以为改用剑我就认不出来,就是你杀了石秀姿一家?”
在黑暗中继续前进了三分钟,终于看到了一丝光明,五人精神一震,脚步又加快了几分。就在临近洞口时,五人听到了有人在交谈。
“父亲,停止你的愚行吧!”
※※※※※※
锦衣人不断的杀死少年男女,每杀死一对儿。地上就会多出一道血色的烟柱。就在他杀死第十五个少女时,他身后的一位少女突然开口,用疑惑的声音问道:“父,父亲?”
锦衣人手一颤,竟然没有杀死那少女。他缓缓转身,摘下脸上的面具,用古怪的语气道:“想不到啊,霞儿,这样的我你也可以认出来。难道,在你心目中,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无恶不作的人吗?”
“果然是你吗?我的父亲。”祁暮霞的神色有几分哀戚,却没有惊惶。祁暮霞身材高挑,跟矮胖的父亲完全不同。她明艳的五官与祁玉伯也完全不同,尤其是一双眼睛明亮如晨星,让人很容易就沉溺其中。
“父亲,小孩子的心总是敏感的,从小我就知道您不喜欢我。我努力学习女红,学习琴棋书画,但不管我做出怎样的努力来讨您的欢心,您总是那么冷淡,我一直疑惑不解。”祁暮霞的声音哀婉,有着巨大的感染力。
在她说话的时候,其他的孩子竟然全部安静了下来。诺大的地下空间中,仅有她一人的声音在回荡。
“现在你明白了?”
“我有一些明白。我是捡来的对吗?”说到这里,祁暮霞沉稳的声音有些变形,颤巍巍的,似乎在期待些什么。
“哈哈,霞儿,你从小就聪明,还真是像你母亲。”祁玉伯凄厉大笑
“你像你母亲一样聪明,这样可不好。她就是太聪明,看不上我这个丑陋的丈夫,这才会红杏出墙,这才有了你这个孽种。”
“你就是个孽种,让我怎么喜欢的起来。”
祁暮霞明亮如晨星的眼睛瞬间黯淡下来,仿佛蒙上了一层灰尘。她颤声说道:“父亲,你恨她,只管杀了我就是了。为什么要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情?”
“你知道什么?那个奸夫,是风雪剑宗的掌门,风流倜傥天下闻的林少君。我今日正好用你血祭,来杀死你的亲生父亲,血洗风雪剑宗满门,这样才配得上我准备了十八年的复仇,这样才配得上红莲业火焚仙符阵。”
说完,祁玉伯手掌向后一挥,血色的光华如毒蛇似的再度钻入那名少女的五官。少女痛苦到了极点,她扭曲着身体,凄厉惨叫着。
“父亲,快住手吧!你从小就对我说,邪不胜正!”
“住手,混蛋!”舒红袖看着这一幕,柳眉倒竖,双眸中染上了一点血色。
杜冷秋四人鱼贯而出。就在这时,舒红袖身形一纵,拔刀向祁玉伯扑了过去。身形刚刚移动了三尺,便被一道血色光幕拦了下来。
祁玉伯转身面向五人,嘴角扯出一个嘲弄的笑容,“你们以为我会将阵法的安全寄托在祝明身上?愚蠢!”
他张开双臂,傲然说道:“你们以为,我计划了十八年的复仇会这么简单!看着这一层光幕,它和红莲业火焚仙符阵是一体的,你们攻击光幕,就是在杀死里面的女孩,就是在催动大阵。”
舒红袖冷笑,“你一个欺凌弱女子的贱人,以为我们会相信你!”
“力劈华山!”
舒红袖拔刀疾斩,灿烂的刀光弹指间在斩血色光幕上。
光幕似湖面般荡漾,却没有被击破,反而阵法中的两名女子发出两声惨叫,身体崩溃破裂,鲜血洒在砌好的土槽中。
舒红袖脸色一变,退后两步,仿佛被砍了一刀似的,她握着刀柄的手颤抖着,这在一个绝顶刀客身上是本不可能出现的。
“哈哈哈哈……”
祁玉伯发出嘲弄的狂笑,再也不理五人,直接处死了又一个男童。隔着一层光幕,五人眼睁睁看着凶手,竟毫无办法。
杜冷秋急躁的道:“草,草,草。两位道长,你们门派的大佬就没有给你们什么底牌?难道咱们就只能在这里看他嚣张?”
曹尘不停的揪着胡子,神色难看,侯稚林也无言以对。
“草,你们还真是空手来的?”杜冷秋抓着头发,喃喃自语道:“有办法,一定有办法的。究竟有什么办法呢?”
适才发生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反复播放。过了一阵,他猛一击掌,大喜过望,他拉着舒红袖的衣袖,传音入密道:“袖子,别自责。我有一个发现,这王八蛋偷梁换柱,是在耍我们。那两个少女的死,是他自己干的,跟你没关系。”
舒红袖神色一动。杜冷秋继续传音道:“你试一下能不能控制里面死掉的几具骸骨?”
“可以!”
“好!我刚才发现,你攻击这层血色光幕时,那老混蛋的神色有一丝不自然,虽然轻微,但瞒不过我的眼睛。这必然是祁玉伯在承受反噬,只是他又通过诡异的手段将反噬转移到了两名女子身上而已。他刚才的话只是为了让我们投鼠忌器不敢动手。”
“这贱人。”舒红袖被气得口不择言起来
“别大意,这胖子实力可不同寻常。接下来,你先用几具骷髅让他分心。我再突然用这个,破开光幕。”
舒红袖低头一看,却是他们花费所有的功勋点换来的大杀器。她断然道:“好!只是他们还被捆着,需要一点点的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杜冷秋眼镜也不眨的盯着阵法中发生的事情,曹尘和侯稚林在旁边狂吼叫骂,但在祁玉伯听来,却是一种享受。
突然,五只骷髅男童突然窜出来,抱住了祁玉伯肥胖的大腿。他先是一惊,接着身躯一震,已将骷髅震得粉碎。
而就这短短一个呼吸的耽搁,杜冷秋已经用处了大杀器。那是一个两头尖尖的梭型物品,蓝汪汪,仿佛有无尽的雷霆在其中涌动。
他举手一投,蓝梭已刺中了血色光幕。
无尽的雷霆在短短的一秒内爆发,至尊至胜,破除邪妄的力量摧枯拉朽一般击破了血色光幕。
祁玉伯仿佛被人重重打了一拳,猛喷出一口鲜血。
曹尘、侯稚林两人见障碍破除,大喜之下立刻窜了进去。曹尘两手一扬,一百多枚铜钱化作飓风围绕着祁玉伯转动开来。卖炊饼的矮子、赌色子的赌徒、水果小贩、走街串巷的货郎等等微末人物一一浮现在铜钱上,朝着祁玉伯涌去。
“红尘炼狱!”
侯稚林紧跟其后,猛地从怀中抓起一把符篆,向前撒开。符箓旋转着凝聚成一杆长枪,骤然向前刺出。
“阴符枪!”
祁玉伯站在原地身形不动,仿佛已被红尘所迷,而阴符枪长驱直入,径直贯穿了他的胸口,从后背窜出。
曹、侯两人轻轻松了口气。这强敌,终究被他们除掉了。
而就在此时,胡听杜冷秋惊叫道:“小心!”
曹尘还在纳闷时,祁玉伯矮胖的身形已破开铜钱,带着贯穿胸口的长枪窜出,手臂暴涨一挖,一颗红心已在他掌中跳动。
祁玉伯一把抓住阴符枪,从胸膛中抽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让人听了发寒。祁玉伯又在跳动的心脏上狠狠咬了一口,一边嚼动,一边狞笑道:“你们以为这区区伤势,就能要了我的命?天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