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章:追根求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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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师成城府极深,越是危急之时,越要显出毫不在意,反倒让人觉得他有所倚仗。



    眼见大限将至,梁师成反倒不慌不忙,口中冷冷说道:“现在捉你的不过是些县尉弓手、巡寨土兵,哪里比得上皇城司的手段。



    再说,当兵不过混口吃饭,天下要犯多得是,那个会去跟你玩命,天天死盯着你不放。我的手谕可比什么狗屁海捕公文管用十倍,到时别说是皇城司,就是莫天川等四大侠隐也要效死命,人人挣着要你人头。”



    宋翊冷笑一声,说道:“放狗屁!糊弄三岁孩童吗?你要有这本事何必自己跑到这荒山野岭。”



    宋翊虽然口中说得有理,但手中长刀却依旧悬在半空并未斩下,显然是心中仍然将信将疑。



    梁师成已然看出宋翊心中动容,接着说道:“老夫虽然权倾朝野,却也不是一人独大,蔡京、童贯等人表面奉迎,但暗地里都想取代我,巴不得找些事由在皇上那参我一本,将我搞掉。



    我岂能轻易落了把柄在他们手中,因此只能将手谕交给亲信,万不得已时做玉石俱焚之用。”



    宋翊想了想又说道:“饶你性命便如纵虎归山,你若回去必然会搬出这些人手找我报仇,倒不如现在杀了干净。”



    却听九爷说道:“他私自出宫,本就是重罪一条,走了风声必然不好交代,又哪里敢去明目张胆地放出皇城司抓人,当其他人都是傻子吗?”



    宋翊想想也觉有理:“梁师成身怀阴邪武功本就是个秘密,蔡京等人各有耳目,到时详查细问环环紧扣,必然露出马脚。当今皇上如若知晓,又岂能将他留在身边。”



    宋翊正在心中暗自权衡利弊,突然一股青气扑面而来,原是梁师成借着说话空档,勉强恢复些真气借以逃生。宋翊接连后纵几步避让,梁师成却借机遁入山林,临走时也不忘取了青蛇剑。



    宋翊也已是强弩之末,勉强追赶上去也无甚意义,便与九叔一同回了住处。



    一场恶战,心有余悸,二人难以入睡。宋翊心中有很多疑惑,便坐下来与九爷详谈。



    宋翊问道:“九叔,你怎么对梁师成的功法这么熟悉?”



    九叔喝了口热水,笑道:“九叔这辈子走南闯北的,别看手里没攒下什么钱,可这见识却积攒了不少。虽说我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时不时也得收点东西。指不定就遇上什么人,将祖上留下值钱玩意当废品就卖了。再说,我也没个家拴着,从天南到海北走哪算哪,南方的东西到北方兴许就是个好价钱。”



    说道此处,九爷皱着眉头费力地思索着,在衰老的脑袋里努力搜寻,尽量想将那些陈年旧事说得清楚一些。



    宋翊也不敢打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这个满面沧桑的老人,仿佛能够从他脸上读出历史和江湖的味道。



    最后,九爷摇摇头笑道:“时候久了,实在想不起来了。反正,当年我无意间收过一本书,好像叫什么《天魔九转》来着,记不清是在哪里收的了。是个后生卖给我的,没有几个钱,当时我只当做什么话本、杂记之类的看了解闷。



    后来也不知弄到哪里去了,书中内容无趣的很,大多东西看不太懂,也许随手扔掉了。但我记得上面说,有人练了那功夫,就是梁师成那般模样。我当时只当是个鬼话,没成想竟是真的,世上真有这般事情。”



    宋翊摇摇头不置可否,这九爷当真也算个奇人,走遍大江南北,什么事情也能让他赶上。转脸一想又接着问道:“那你怎么让梁师成攻我期门穴?”



    九爷听罢连忙解释道:“大孙子,误会呀,误会!你是没瞧见当时你的样子有多吓人,我那是怕你连我都杀了。”



    宋翊看到九爷吓得惊慌失措的样子,噗嗤一笑,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期门穴?”



    九爷听罢又恢复满脸得色的样子,大模大样地说道:“你九爷我见过的世面比你吃过的盐都多,虽说我不过是照本宣科,但是我倒是没少见这样的事。



    我见过有些地方有人发疯了请人来医,各地的说法不一样。有的叫‘癔症’,有的叫‘双魂症’,有的地方说是‘鬼上身’,北方则大多说是‘撞客’了,总之说法不一但症状都差不多。



    有的地方治这个病是请巫师叫魂,有的地方是请道士画符捉鬼,有的地方则是请郎中扎针。要说最灵的就是这个郎中扎针,其他的都是瞧着热闹收效甚微,跟唱戏似的。



    这个请郎中扎针我看过的次数不多,安安生生的也不折腾,但是大多一针下去就管用,扎的就是这期门穴。好像还有个名字,叫什么‘鬼门十三针’”。



    说道此时,九爷嘿嘿一笑,神秘地对宋翊说道:“不瞒你说,我还特意向郎中套过几句,编了一套说辞,有时还能指着这个手艺给人看病糊弄点钱花。当然我就只会一针,碰到省心的就扎好,碰到费力的,一针下去不管用,就只好编个谎糊弄过去,让他们另请高明。”



    说话间,九爷还从随身包裹里取出一根银针给宋翊看。



    宋翊看罢银针,心中惊愕。这九爷真是个老混子,只会一针就敢给人到处看病,凭他这张嘴也不知道耽误了多少人。



    接着,又听九爷补充道:“你可别小看这根针,它可是救过不少人呢。那些有钱人自然不会找我看病,穷苦人得了这种病,死不了人就只能浪荡着,就算找个‘唱戏的’也是白挨骗。遇到我这心眼好的,花不了俩钱兴许就治好了,即使治不好,大不了也还是那样,你说我这不是大大的善举吗?”



    宋翊听罢心道:“这九爷真是单凭一张嘴就能闯江湖,黑的也能给他说成白的。”却又听九爷反问道:“小子,你说说你那个病是不是这么回事?”



    九爷说的这事也是宋翊心中的一块疙瘩,不知打什么时候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难不成真是天生有什么‘双魂症’之类的。



    宋翊细细理了理事情的脉络,跟九叔说道:“这事说来也很奇怪。大约一年前,我突然梦到个和自己一样的黑影子。虽说长的一样,可是性情却是不同,阴邪得很。



    起初,他就是站在那里直愣愣地冲着我阴笑。后来,他逐渐开始在梦里和我说话。直到有一次,我和别人打斗,几乎命丧他人之手的时候,这个黑影好突然就占据了我的心智,情形就和今天一样。后来,我与对方两败俱伤昏死过去,再醒来就恢复了。



    至于今天的情形,我好像突然就被他制住了。能看能听,却不能掌控自己的身体,怎样使力也不行。但在他使用了我的真元之后,我就觉得自己渐渐对身体多了些感觉,似乎真元中的真气对他有些克制。



    后来,梁师成击中我的期门穴,我突然就可以调用真元了。我将全部真元都放出来游走全身,便开始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宋翊真是对九爷的见识有所信服,就算九爷说不到根子上,两人一起说说这事,也能多个主意。因此,便讲事情毫无隐瞒地跟九爷都说了。



    九爷听罢,手捻胡须双眼微闭,假装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宋翊见他装得有模有样样,心中暗自好笑:“这九爷还真是能装,怪不得能靠着一根银针到处骗饭吃。若是遇见不知底细的,难保不被他这道骨仙风的样子骗了。”



    片刻后,九爷口中啧啧有声,仿佛就要高谈阔论的样子。宋翊借机取笑他道:“怎么着,您老还惦记着给我下药呀?”



    九爷却笑道:“哪里,哪里?生意口都是给旁人使的,咱爷俩哪用得到那些。再说了,你这么孝顺,九爷爷我都吃喝不愁了,谁还琢磨那些事情?”



    宋翊听九叔得了便宜还卖乖,气得直撇嘴。



    九爷却没理那套,慢慢说道:“经你这么一说,你这情况倒和巫师说的‘撞客’差不多少。”



    宋翊从没听过‘撞客’这种说法,将信将疑地问道:“撞客?”



    却又听九爷慢慢解释道:“这是从北边传过来得说法,跟鬼上身的意思差不多。意思就是说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让那东西给附上了。”



    宋翊听得一头雾水,翻着双眼寻思了半天,却听九爷说道:“来,我帮你捋捋。这个首先,你有没有半夜去过坟地,见过什么鬼呀、狐狸、黄鼠狼之类的东西?”



    宋翊却笑道:“九叔,您说我自打一脚踏进这江湖路,成天打打杀杀的,死人的场面经得多了。你要说这个,我还真就无从提起了。”



    九爷听了却摇摇头,说道:“不是这个意思。人有三魂,人死之后一魂归天,一魂归地府,一魂则守在死尸身旁,直至尸体完全腐烂,才会离去,称为守失魂。



    如果在坟地里撞见鬼,就是撞见了这个守尸魂。所以,人死之后是不会立马变成鬼的,得等到另外两魂各归其处,尸体安葬以后才会出现。”



    宋翊听罢摇摇头说道:“那我倒是没有遇到过。”



    九爷转了转眼珠子,又接着说道:“还有一样,就是有些东西比较阴邪,尤其是那些年代久远,甚至是古墓里的东西,如果带在身边也会冲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不过,这种事情倒不常见,因为这种东西太稀少了。我也只是听说过,却没有见过。”



    话音刚落,宋翊猛然抽出‘尽斩’擎在手中。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九爷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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