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庆弘靠着椅子笑了,“那倒是,你起来坐下说话。”
长安道谢再次落座,道“善待百姓是一条,靖王封地这些年,治理的比别处都好,官员舍不得离开。对比一下,齐王与鲁王不顾百姓疾苦,想干仗就干仗,不负责任的主子,百姓活在其治下,提心吊胆。 越王倒是有能力,江南是好地方,不用费心治理。两次桃花汛,越王驱赶受灾难民,百姓如何能归心?”
赵庆弘挑眉问“我好多位皇叔呢!”
“平王这些年养花种草,管理过封地吗?”长安反问。
赵庆弘想起父王的话,咱不能把自己当猪崽子,一天混吃等死,早晚让人宰了吃肉。咱封地一边是关外蛮夷,一边是朝廷,谁看咱的肉好吃,想割一块吃一口,咱都不好受。
所以,父王其实做了不少事儿。可父王怎么做到,治理封地不耽误玩的? 赵庆弘转回刚刚的问题,“你们费这么大力气支持父王,到底为了啥?你总要为点啥吧!”
长安道“为了安稳。二爷,只有安稳了,百姓才能踏实种地,才敢走出去,带上村里的土特产,走的更远去看看。我们是百姓,渴望的不过是,能让我们安心种地的君主。
若是受灾了,不用担心朝廷不管我们。粮食丰收了,不用担心谷贱伤农。就像到了靖王封地的难民,落地生根安心娶妻生子,对媳妇说,再也不担心要逃难了。”
赵庆弘愣住了,这话他从没听过,他从没想过。
以前他觉得自己想的,谋划的都是大事儿,听了这番话,他突然有种自己白忙了这些年,做的事情幼稚可笑。 原来父王玩闹着,已经民心所向。原来不用上下钻营,有民心就够了。安稳,天下需要的是一个安稳,能让天下安稳的君主,世家大族只有臣服。
长安看着赵庆弘眼神不断转换,心说,这货想啥呢?
你猜对了,我们就是想投一把大的。你们成了,念着我家帮过忙,我家有皇帝护着,不再是被人轻易碾死的蚂蚁。
你们不成,我们片叶不沾身,赔钱而已,慢慢赚回来呗!
再说,八成的粮食在酒楼东家手里,我们哪有钱买下整个江南的粮食,不过是联合起来,哄抬物价,最后选一个人接盘,大家都有钱赚。搞好了还能捞一个从龙之功。 “我明白了。”赵庆弘最终只说了四个字。
长安也不知道他明白了啥。反正咱图的也不是高官厚禄,你承这份情就中啦!
晚饭后,长安让兴胜去家里取了玩具版蒸汽机来。
李太太,季冉,赵庆弘看的眼睛发光。
“若是有足够的铁,应该能造出载人的火车。”长安很满意蒸汽机试验品,这款玩具定价五百两,暂时只有展品,没有货品销售。 季冉赖皮道“我让人去定,说要明年三月才能取货,我不管了,这个我要留下,明年三月有货了,我再还你。”
长安大笑道“知道你有钱,别显摆了。你想要啥就跟悦悦说?她还神秘兮兮的给你藏了好些玩具,可惜过了九月初九,妹妹没翻到合适的送礼由头。”
李太太笑道“你们这些孩子,喜欢就拿着玩呗!悦悦上回送你的嫦娥奔月,这就玩腻了?”
季冉让人把她的玩具搬出来,很多是悦悦玩的化学小游戏,还有一些简单的物理常识。
赵庆弘玩的很起劲儿,索性向长安预订了玩具,不管你将来做出什么,都要给我一个。
天晚了,长安没有回去,在水榭里与赵庆弘煮茶聊天。
“我都不知道我父王能不能成事儿。”赵庆弘摆弄着玩具,情绪有些低落。
长安胸有成竹,“一定能成。”
“你会出面帮忙?”赵庆弘问。
长安摆弄着茶具,有模有样的洗茶,煮茶。
“我不懂兵法,不会带兵,帮不上忙。”长安抬头看了一眼赵庆弘,“不过,廖聆倒是可以,他性子有点憨,做事很专注。我画出图纸,他会自己一点点学着做,完全不让工匠插手,他喜欢做事,不喜欢背着权势过活。”
赵庆弘叹气道“廖家除了驸马爷,真正能领兵的只有胡老夫人和廖聆了。若是不成,我想父王不愿拖累廖家,真的!
在西北,没人不敬重廖家人。一家上下无论男女都是真正的英雄。哪怕为了那个位置,我们不愿,廖家唯一的遗孤有一丝危险。”
长安郑重的向赵庆弘一揖到底,“谢谢!”
“哈!你谢啥?廖家值得敬,那是人家满门的鲜血换来的。”赵庆弘伸腿揣了他一下,示意长安坐下。
长安低头不语,把茶水分好,推给赵庆弘一盅。
“其实,方先生只要一句话,整个西北道上的兄弟,十个能站出来八个。我最近才知道,道上人把方先生当大哥供着。”赵庆弘说完,看着长安失态,哈哈大笑起来。
长安擦了手上的热茶,不敢置信的问“我爹成黑道老大了?不可能啊!你信不信,只要有超过两个道上兄弟拦住我爹,呵呵,我爹能吓的腿肚子转筋。”
赵庆弘放声大笑,好一会儿才止住笑声,“哈哈,我没想到,方先生竟然如此胆小,我有想过先生是何模样,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不出了。”
长安哀嚎道“我娘要是知道了,一定揪着我爹开揍,其实我娘比我爹有江湖义气。你说道上兄弟咋就看上我爹了?这不是扯么!我爹?”
赵庆弘笑着道“这算啥?你就没发现,你爹做过的每件事,都很合江湖人脾气?大伙一起干,赚了钱一起分,一起喝酒,吃肉,没银钱了,找大哥要。”
长安嘴角抽抽不停,我们是集体制,咋到你口中就成土匪窝了?“二爷,我爹是朝廷命官。”
赵庆弘叹气道“若是朝中全是先生这样的官,何愁天下不安,何愁百姓不富,盛世开创有何难?”
长安再次起身道谢“二爷谬赞,我爹……你别吓着他。真的,他早憋着辞官回乡办学去呐!”
赵庆弘笑着摇头,有能耐的人都有脾气,不会轻易臣服。
“文睿,我的皇叔们已经到了通州。”
长安猛的抬头,没说话,给赵庆弘换了杯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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