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仇爷


本站公告

    人呐。

    在黑暗中折磨了,突然看见那么一点光,怎么可能不兴奋。

    我和老张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送外卖的,结果接了个据说是鬼订的外卖,然后拿快递碰到了老张神秘的马舅,在他的指点下,我们还是进入这栋诡异的楼,并且直接在这个仿佛上下没有尽头的楼梯里迷了路,连手机都弄丢了,还彼此滋了一身尿。    想想今天的这份狼狈,真是够够的。

    突然间看到光,我们都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心里想的肯定是马舅来救我们了。

    那突然亮起的光亮似乎比我们之前的手机闪光灯照得更远,但是仍然高高在上,犹不能照到我们这边。

    老张和我干脆并排相互依靠着坐在楼梯上,凭我对未知的感知,应该是坐在了我扫射画的那个圈的正中心。

    老张冲着光亮没好气的喊:“喂!!我们在下面!!你老头子干什么去了,怎么跑上头去了?!”    “谁呀?谁在楼梯下面?”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但是我们瞬间一怔,这不是马舅的声音啊?

    我运了运神,直接想起了白天见过的,那个住在这栋楼里见过的老头。

    对,就是他的声音,当时还拦住过我,还就在这个楼梯附近。

    我连忙说:“大爷,是我,白天来过的,您别动,我们上来!”

    那个老头不置可否,忿忿的说:“现在的后生都怎么了,一点礼貌都不懂!”    我小声对老张说:“就别等他过来搀咱们了,我们上去吧!”

    然后我俩就朝着那光亮走了上去。

    那光亮如同悬在天边的明月,看着遥不可及。但是仅仅拐了一个弯,我们就看到那个光的来源。

    那是一个白纸皮糊的灯笼,正是被我白天见过的那个老头提着。老头还是白天那副打扮,跨栏背心、短裤和拖鞋,从头到脚一副乱蓬蓬的样子。

    我们再上几级,就到了那灯笼面前。    那老头拿灯笼朝我们脸上晃了晃,没好气的说:“送外卖的呀?我就说楼梯间怎么那么臭,原来都是你们在这尿尿。是哪个不长眼的王八崽子,开口叫我死老头子来着?”

    他耸耸鼻子,继续说:“我人虽然老,鼻子却还灵,你们是不是尿手上了,真他娘的骚气。”

    老张见是个老人,马上认错说:“不好意思,我们以为是娘家老舅舅,没想到是您老人家,冒犯了您老人家。我给您道歉!”

    我被他没好气的来这么几句,却顿感亲切。毕竟被活人嘲笑数落,总比在黑暗中,与不可预知的危险东西呆在一起,进行有素质的沉默要来得好。

    “满嘴的胡言乱语,这楼里一楼倒是还住了几户,二楼就是老头子我了,哪里有你的娘家老舅舅?”他顿了顿,狐疑的说:“你们俩不是来偷东西的吧?你们赶紧滚,我打110了啊!”    我心想,贼也得偷值钱的东西啊,你们这楼里有值钱的东西可偷啊。

    不过毕竟是遇到活人,我恬不知耻的笑着指着自己的脸说:“大爷您还记得我吗?您瞧清楚,我白天来送过外卖,咱们还见过,我们真不是来您这里捣乱的。”

    “你白天来送过外卖?”那大爷又用灯笼往我眼前晃了晃,他这灯笼倒是很巧妙,在他手里晃来晃去,里面的火光倒是丝毫不受影响,没有被晃得忽明忽暗。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睛,比白天看来似乎遍布了更多的血丝。此刻目光游离在我脸上,他收回目光摇摇头,说:“不记得了。”

    “哦,我想起来了。”他忽然一拍脑门,“我没点过外卖……你小子,到底是想干什么?想认我当干爹,好卖保健品吗?”

    我见他有点太神经兮兮,连忙说:“大爷你别误会,我不是给您送外卖,是给那一户,2-04。”

    “什么?”他陡然间双瞳缩紧,瞬间把灯笼往我和老张的脚下照去,他随口嘟囔:“送外卖的不是死了吗?”

    “谁死啦?”我和老张在微弱的光线条件下面面相觑,牙齿有点打颤。

    他确认了我们的脚下,忽然脸色一变,说:“此地不宜久留,快点跟我进屋。”

    说完他就转身,朝他屋里的方向走去。

    他吱呀一声拉开门,看到门里的白炽灯的光。我们赶紧跟了进去。

    老头头也不回,嘱咐道:“进屋赶紧帮我关好门!”

    走在最后面的我答应一声,顺手把门给拉起来,就听那老头忽然怪叫一声,瘫软的往后一倒,幸好他身后有张躺椅,人就这么软倒在了躺椅上头。

    “怎么回事啊老张?”我心脏突突直跳,不由得冒出很多问号:“进屋就死了吗?这老头到底是活人还是鬼啊?是活人的,这意思是要讹上咱俩了吗?”

    老张本来是跟在老头身后,冲向屋内的,这会儿转身对我摇了摇头,我看见他转身,差点也嗝喽背过气去。

    那个绑在老张胸前,浑身惨白一眼看去能把人吓破胆的纸扎人,现在脑袋垂着,就像被人拧掉脑袋的小孩实体一样耷拉着。样子别提多吓人了。

    我赶忙说:“不是说让你好好看着这个纸人吗?你看都什么样子了!赶快整整!”

    老张点点头,尝试着如何扶正那个脑袋。

    这玩意儿乍看确实能让人够呛,我猜老头可能是被这个玩意儿给吓得昏死过去,连忙跑过去探了探老头的鼻息,虽然翻起了白眼,但是果然还有一口气在。

    我赶紧使大力气掐住他的人中,老头这才嗷呜一声转醒过来。

    我轻声的说:“您别怕,那是个纸扎人,别怕,不是鬼……”

    老头大口喘着粗气,撇着头去打量了几眼老张的纸人,确定这才心有余悸的说:“我说我确定过你们有影子,怎么突然有鬼呢……唉,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呀……大晚上的,弄个纸扎人绑身上。我好心好意的救你们,你们是是想反过来要我的老命吗?”

    救我们?我们当真……是被这个老头给救了?

    难道他刚才在楼梯口,是有心救我们,而故意装疯卖傻吗?

    我环顾四周,就是一个普通甚至有点破落的老头房间。有门,帮我们把害怕的东西暂时隔离在外。有灯,而且是通电的白炽灯,帮我们照亮黑暗,趋走心底的恐惧。

    我此刻由衷的对这个老头肃然起敬。他确实是救了我们。

    我对他深深一揖,说:“感谢您老救我们,刚刚不成想吓到您了,我代表我和老张,向您道歉。”

    说罢我又深深的向他鞠了个躬。

    “行了,别来这套。”老头还在尽力调息,一副难以抚平心底创伤的样子。

    我没有抬头,以示尊重,盯着他的脚边轻声说:“还不知道您贵姓呢?”

    “我姓仇,大家都叫我仇爷。”

    我低头突然发现,这个老头在昏黄的钨丝白炽灯底下,似乎没有影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