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起马常在往山下跑,路过倒挂尸林,挂在树上的尸体头发突然疯长,铺天盖地朝我们在缠过来。
马常在掷出一把铜钱,那些头发似被火烧般一下子缩了回去。 “有人故意触动了十八冥丁。”他突然说了句。
“不是你?”我诧异问道。
难道除了他,还有人来过文峰塔?
马常在怒目圆瞪,气急否认,“不是我!”
就在这时候,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砰的从天上落下来,砸在我们跟前。 砰、砰、砰!
挂在树上的尸体一个接一个落下,砸地上瞬间又爬起来,僵硬着身体把我和马常在团团围住。
他跳起来踹飞最前头的两个,但饶是如此,那些死人尸就像连着根线,线一收,又像提线木偶一样重新站起来。
太邪乎了。
就算是令风水界闻风色变的湘尸门,驭尸也需要先养后启,绝无可能短时间内操控这么多尸体。 背后的东西肯定不是人,如果是十八冥丁其一,那这十八冥丁也太强大了,让我不禁想问,文峰塔到底镇着怎样恐怖如斯的人鬼神,又是怎样厉害的人物,替‘它’布下如此强大的十八冥丁。
我不善打斗,玄术对这些只剩躯壳的尸体没有太大用处。
马常在先前就受了伤,又要护着我,几番下来疲态尽显,再折腾下去他迟早精疲力竭。
冲他没有弃我而去这份情,我也不能再藏着掖着了,必须立即找出背后作乱的东西,把它除掉才能解决这些前赴后继的尸体,就在这时,我手腕再次被马常在抓住。
“生门在坎,走!”马常在吼了声,拽着我就跑。 他口中的生门并不是阵法的生门,而是通过奇门遁甲之术挂算出来,走坎宫能有一线生机。
坎宫在正北位,马常在拉着我向北飞奔到了处断崖前,整个人懵了。
坎为水,断崖跳下去是毕山湖,湖里血水汹涌很不太平的样子。
而且他受伤严重,再强行起尸手血莲阵,恐怕会爆血而死。
恰时一阵阴风乍起,身后林子里发出沙沙的响声,铺天盖地的头发丝汹涌着追上来。 “跳。”我反握住他。
“不行,湖里有——”马常在半截话在空中划过。
快落到水面的时候,从湖里伸出数十只血手连成一片将我们托住。
马常在无比震惊,甚至忘了自己刚才想对我说什么,张着嘴诧异的看着我,满脸不可置信。
“你竟会我奇门秘术尸手血莲阵?”他艰难问了句。
“机缘巧合,一个老前辈教我的。”我怵着回答。
但凡风水界叫得上名头的宗门,都有自己独门秘术,这些绝招非机缘巧合绝不外传,若是马常在寻根究底我说不出个出处,大概会被当成盗秘之人,被奇门下诛杀令。
还好,马常在没多问来历。
他好像更震惊我年纪轻轻竟然能起这么恢弘的阵法,盯着我的脸细看。
又看到尸手血莲如五鬼运财驮着我们快速离开,脸色巨变,说他脸上的表情是惊恐也不为过。
马常在看着脚下,情绪越发激动,“这……怎么和我师承的尸手血莲阵有些不同?”
我赶忙编造了个理由,“咳咳,可能我学艺不精哪里出了错?”
“不不不年轻人,你这个阵法更绝妙……”马常在如获至宝,兴奋过后又略显失望。
估计怀疑自己学了个假阵。
短暂失落之后,又拉着我聊如何起阵,阵眼分解与布置……
我赶忙打住他,“马前辈,阵法之事咱们容后再探讨,这次荣京遭受无妄之灾,文峰塔成了鬼窟魔巢,你知道什么原因吗?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身穿喜服的女人?”
这趟渡湖没有半点收获,我把希望寄托在马常在身上,希望能从他口中得知些什么。
马常在这才定神,看向文峰塔方向,似还在后怕般说道,“文峰塔里当真成鬼窟魔巢了,你找身穿喜服的女人,恐怕凶多吉少。”
他告诉我,文峰塔九层,每层有两个,共十八个身穿大红喜服盖着红盖头的新娘。
那些新娘都被割了脚后跟,血流顺着柱子往下流,流入地面的血槽里,血槽的形状很诡异,像是个阵法。
阵法中间吊着一具竖棺,棺材渗血一滴一滴往下落,落到阵中一口锁龙井里,至于文峰塔里怎么会有邪阵,锁龙井里有什么,为什么要吊竖棺滴血进去,马常在也不知。
他在半山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斩了个人胄,刚进文峰塔又遇到肚兜小儿,才反应过来是十八冥丁。
文峰塔内到底如何,他只匆忙扫了眼,也不完全清楚。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有人破了他师父百年前在此布下的肃心阵,还在里头布了个诡异邪阵。
肃心阵算是一种障眼法,其效果根据布阵之人的实力因人而异。
饶是我看了那么多稀世古籍,也无法把马常在说的那个邪门阵法对上名号,为什么抓那么多新娘,新娘的血有什么特别之处?
雨竹会不会也被割脚后跟了?
我心痛不已,回头往文峰塔看了眼。
苍穹的夜里,文峰塔气势巍峨,塔尖上似乎站着一道红影。
我立即瞪大了眼,塔尖的确有个女人的影子,一身红嫁衣,盖着红盖头。
她就那样屹立在塔尖之上,看着极其诡异,苍凉中却带着一丝冷艳傲气。
红衣戾刹青鬼王,是她了。
看到她出现我心头一震,却不敢完全放心,恨不得马上掀了她的红盖头,看看下头是不是雨竹。
她刚才没有出手,现在也没追,即便她盖着红盖头我也能感觉得到,她在直勾勾的看着我,就像之前在唐家的时候那样,哪怕她马上再扑上来亲我一下,也是有可能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头就是有这种感觉。
突然我脑子里有了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她是谁?
是不是我出生那天从鬼门关里坐着红轿子出来的鬼嫁娘?
“想知道我是谁?”
一道空灵的女人声音传进我耳朵里,仿佛隔了千年万年,带着一丝诡异的幽鸣。
这不是雨竹的声音!
她是谁,文峰塔镇的,是她吗?
恰时,一阵阴风起,吹起了她头上的盖头。
我屏气凝神,目不转睛地看着,想看清楚她到底是雨竹,还是另外的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