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岑兮不是无缘无故就要参加这一场时尚竞赛的,而是在她刚到英国的那几年里,一直沉溺着的,是孤独;而拯救她的,是靳珩深和设计。
她整日都靠着思念靳珩深度日,却又深陷于不得不面对的现实生活中。 夏章行不是个会娇惯孩子的父亲,自从夏岑兮毕业之后便被他安排进了英国的一间财务顶级公司,可那时候的她,依旧品位不凡,等待着回到靳珩深的身边。
不合群是英国职场的大忌,但她乐得清闲,毕竟她从小到大就不是一个合群的人,人群和复杂的人际关系都会让夏岑兮感到眩晕。
她就这样每日缩在那间天花板低到不能直立行走的办公室的最角落里,奉行她的“出世”哲学,过着她的“入世”生活。
那个时候的夏岑兮,总觉得自己是个没出息的胆小鬼,既不敢回国表明心迹,也丝毫不敢飞去遥远的法国,亲眼见见那个让她挂念了七年的靳珩深。一旦接受了这样的设定,颓废的生活过起来便少了些负罪感。
她那时对这个世界和自己的人生做过的最大抗争,可能就是从夏章行和姚玟芳为她买的房中搬出来独居吧。倒不是为了显示出自己的自强独立,单纯为了让自己糟糕的样子不被家里人看得清清楚楚——好歹还保留着最后那么一点点羞耻心。 支撑着她的唯一理由,是对家的向往,是沪城还有一个人在等待着她。只要回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望着镜子里面无血色、满眼血丝的自己握拳道。
直到再度回国,重新遇见了他,甚至嫁给了他,成为了名义上的那个靳夫人,靳珩深的女人。
七年前,跟着夏章行走进靳家庭院,见到那个少年的一瞬间,夏岑兮足足想了半生的时间。
他笑得很温柔,也很干净,眼睛像是清澈见底的湖泊。夏岑兮看见自己倒映在他瞳仁中的影像,赶忙移开眼去,甚至想要起身逃走,因为像她这样凡俗的人,不该玷污了这么一双干净的眼睛。
可靳珩深像是察觉了她的意图,伸出手轻轻扣住了我还没来得及从桌面撤开的右手腕。夏岑兮能感受到他指腹的柔软,而他应该已经明了女孩脉搏的震颤。 “你好,我叫靳珩深。”
夏岑兮被惊醒了,环顾了四周,原来只是一个梦境。
靳珩深不知何时已经从卧室走了出去,她依稀能够看到书房亮着的微微灯火。
揩去眼角的泪滴,夏岑兮双脚才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走了出去,在书房前犹豫片刻,敲响了房门。
靳珩深刚刚在键盘上敲击出一段深埋心中已久的文字,猛地听到敲门声,连忙将屏幕关掉。 他生怕自己不敢面对离别的情绪被夏岑兮察觉出来,静默的望着门外那个单薄的身影。
“岑兮,对不起...傍晚的事情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凭借着自己的臆想来想你,更不该介入你的生活,抱歉。”
他还没说完最后两个字,夏岑兮已经心头一阵刺痛。
那一声“抱歉”在夏岑兮看来是无比的刺耳尖锐,足够消磨掉二人这段时间以来培养出的感情,但也同时,激发了夏岑兮心里的执念。
她没有说话,径直朝着桌椅走了过去,横跨在靳珩深的腿上... 黑暗把人最容易犯错的视觉的作用给限制到了最低,嗅觉、听觉、味觉、触觉统统变得比白天更鲜明了起来。
与他肌肤相亲的瞬间,那植物芬芳席卷而来的刹那,夏岑兮只觉我与这个世界再次圆融统一。
“靳珩深,你永远都不要跟我道歉...”
靳珩深肆意的吻着她,眼角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彻底湿润。
比起从他这里索取,她更像是在把源源不断的感情注入靳珩深的灵魂,他那干渴的灵魂在她的滋润下,一点点重新丰沛了起来,久违的柔情开始在他的心间积蓄,靳珩深从没有像这样全身心投入地爱过一个人。
可靳珩深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里的情绪夏岑兮多年以后回忆起来,才醒悟过来,那是在说“我做不到”。
夏岑兮感受到了挫败,于是孤注一掷,这最后的筹码是他对自己的全部爱意和眷恋:“靳珩深,我不会离开你,只要你不放手我永远也不会离开。所以请相信我好吗?七年我都等了,还有什么不能和我一起面对呢?”
夏岑兮当时甚至没有意识到,她在将他传递给自己的力量反过来用于威胁他,她居然做出了这么卑劣的事。
靳珩深眼里的光渐渐熄灭了,不再继续坚持下去了,只是轻声地说:“我爸已经离开我了,我妈现在也躺在病床上,岑兮,我不能再接受任何离别了。”
在第一缕晨光出现的时候,二人紧紧相拥在那庭院里,至少不是像动画电影里那样化作破碎的光点,他心中仅剩的一点点幽默感却弄得她几乎当即就要哭了出来。
夏岑兮放在房间里的手机兀自响了起来,她连忙走近,将听筒贴在脸颊边。
是姚玟芳的声音。
“岑兮,今天能不能回家来一趟,上一次妈跟你说的事情今天也是时候解决了。我想你爸应该有不少话想跟你说。”此刻的姚玟芳,面对客厅里相视而坐着的三人,颤抖着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望着夏章行的表情阴冷无情。
他的身旁还坐着另外一位女人,正端着姿态,完全不怯的盯着姚玟芳。
“夏章行,你居然已经不要脸到了这个程度,堂堂夏氏集团的董事长,在这个年纪做出这样龌龊肮脏的事情,我都替你感到丢人!”
姚玟芳话音刚落,那位端着茶杯的女人纵然开口,还不忘和夏章行眼神交汇片刻。
“姚玟芳,如果我是你的话,应该会选择做个聪明的女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惹人厌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