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还在燃烧,但已经没有多大的火焰。
火堆周围的酒桌旁边,坐着的、站着的都有。
大殿前沿的走廊下,总舵主常大柱坐在地上,身子被绑在柱子上。
他好像是喝醉了,脑袋耷拉着,不知是死是活。
另外几根柱子上也绑着人。铁虎认得,那些都是常大柱的得力手下,是他从镇远武馆带出来的弟兄。
镇北分舵的堂主胡大海手举火把,站在大殿门外的台阶上正在训话:
“兄弟们,总舵主常大柱违反银枪会的规约,擅自率领会众兄弟与县民团作对,造成我会兄弟十几人伤亡。
本堂主替天行道,将这个不仁不义的总舵主废掉。即刻起,由我担任银枪会的总舵主。”
韩铁虎被押到台阶下,胡大海看了一眼,继续他的训话:
“银枪会是弟兄们自己的组织,咱们聚集起来是为了抱团取暖,不是给别人当炮灰。
打仗是要死人的,那是农民自卫军、赤卫队的事,银枪会的任务是收取保安费,保境安民。
今天兄弟们表现不错,每人赏铜板十个。”
“好——”众人一片叫好。
有一个小头目对胡大海说:“要不要干掉常大柱?”
胡大海说:“就这样糊里糊涂弄死他,太便宜他了,留着,等他醒了,再依会规处置。”
那个小头目又说:“赤卫队会不会来救他?”
胡大海说:“这是咱银枪会的内部事务,任何组织也无权干涉。”
刚才拘捕韩铁虎那个哨兵问:“总舵主,韩铁虎怎么处置?”
胡大海说:“先关到后院去,严加看守。等常大柱醒来,一起处决。”
韩铁虎被押往后院,他听到胡大海叫嚣道:“拿盆凉水来,给常大柱清醒清醒。”
韩铁虎被押着绕过大殿,后院一片漆黑。
一个哨兵对另一个说:“你先等着,我去拿灯。”
“你快点。他妈的,这么黑。”
韩铁虎对看他的哨兵说:
“兄弟,都是出来混饭,何必如此,于人方便,于己方便。你放了我,我出去不会亏待你的。”
那哨兵道:“你?常大柱那么牛气,都镇不住场子,就凭你还优待我,算了吧。”
另一个哨兵拿着火把来了,他们选了一间厢房,将铁虎扔了进去。随即把门锁上。
“老四,要不要在这里看着?”
“总舵主说让好好看着。”
“唉,别人他妈的是喝酒,咱哥俩不是大门口站哨,就是这黑院子看人。这都什么事?”
“这世间,哪有什么公道吗?银枪会说得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真正享福的永远是那么几个人。”
“那有啥办法,怪只能怪咱命不好,没有生在地主家。”
……
两个看守坐在门外瞎聊,韩铁虎借着屋外的火把,看了看屋里的陈设。
这是一间杂物库,胡乱堆放着一些庙会用的道具。
这房间没有窗子,只有一扇门,要想逃出去,只能破门而出。
他没有把握在很短的时间能否制服两个人,且不被前院的人发现。
就在他寻思着如何逃生时,听到门外有动静。
“谁?”一个哨兵喊道。
“哦……”有人倒地了。
“快来……”另一个哨兵的声音还没有完全发出来,又没声音了。
门被打开,杜子城站在门口,急促地说:“铁虎,快走。”
铁虎眼前一亮,“有劳子城大哥。”
杜子城用刀子割开铁虎身上的绳子。
“大哥,银枪会内部火拼,常大柱被抓起来了。”铁虎说。
“我看到了。走,咱们从后院走。”杜子城道。
“大哥,他们会杀了常大柱的。还是救他一命吧。”铁虎说,“常大柱是因为今天带人与民团作战,手下人才反了。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杜子城犹豫了片刻说:“行,冤有头,债有主,一码归一码。”
随即,他对韩铁虎耳语了几句,然后绕到大殿的另一侧。
韩铁虎捡起地上哨兵用的长枪,顺着刚才的来路,走到前院。
胡大海正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端着大大的酒碗站在台阶上宣讲:
“喝下这第三碗,从此我们就是亲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来,喝!”
说罢,他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韩铁虎趁着众人喝酒的时机,窜至大殿前,对着空中放了一枪。“嘭”
一声枪响,把在场的人全都震住了。
胡大海刚喝了一半,马上停下,差点呛着,“他妈的,谁在放枪?”
韩铁虎大声道:“你虎爷在放枪!”
胡大海一看是韩铁虎,骂道:“狗东西,要翻天呐。”
他摔掉酒碗,伸手从腰间拔出手枪。
就在这时,杜子城快如脱兔,一把抓住胡大海拿枪的手腕,用力一拧。
胡大海惨叫着弯下身子,杜子城夺了枪,一肘打在胡大海的背部,胡大海应声倒下。
杜子城一脚踩在他的脖子上。
韩铁虎跳上台阶大声说:“兄弟们,不要怕。胡大海犯上作乱,必将受到严惩,这事与大家无关。谁要胆敢动枪,这就是下场。”
铁虎对准殿外廊下的灯笼开了一枪,那灯骤然灭了。
银枪会的兄弟们被这一连串的反转搞得眼花缭乱,半个晚上,总舵主几易其人。
这时,常小树拎着斧头跑了进来,挨个给捆在柱子上的人松绑。
刚解开绳子,苟军师跑过去,冲着胡大海的脑袋就踹了几脚。
“狗娘养了,也不看看有几个胆,竟然造反。”
骂完了,踹够了,他才对杜子城说:“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杜子城松开脚,立即有会众将胡大海捆了起来。
常小树抓着常大柱的肩膀摇了几下:“大哥,醒醒,快醒醒。”
常大柱睁开眼,摇了摇头,揉了揉眼,说:“不好意思,喝多了,喝多了,兄弟们,来,接着喝。”
苟军师冲着身边的人说:“快扶总舵主回屋休息。”
随后,他走到韩铁虎面前:“韩堂主,这胡大海该如何处置?”
韩铁虎说:“捆在柱子上,严加看守,谁要放跑了他,拿命来换。”
苟军师对众人说:“执法队,行动啊。”
杜子城见场面控制住了,便离开文昌宫,继续去北门城楼。
韩铁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息“叛乱”,并掌握了大权。
他将银枪会的所有火枪收集起来,拆掉枪栓,以防不测。
又将镇南分舵和水上分舵的堂主留文昌宫一起喝酒,等着常大柱醒来。
同时,派人严密监视当天投降的民团团丁,防止这些人趁乱逃跑或者偷袭。
一切处置妥当,鸡已叫了头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