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尚书令王衍奏报道:“自先武帝实行占田令后,编户齐民,有荫佃客,并禁止人市交易,奴仆有四种:战败成奴、犯罪成奴、自卖为奴、人奴家子。可如今流民到处逃亡,所到之处也无以生计,为防止流民落草为寇、生民变,臣特请奏陛下、娘娘,开放人市,给平民生路,奴为私产。”
司空张华一听王衍竟然建议开放人市,心中大惊,忙上前提出异议,言辞恳切: “陛下、娘娘,若放开民间人口买卖,则会滋生蓄奴之风气,到时牙婆、人口贩子横行,掠民为奴,人口甚至抵不过牲口呀,还请陛下、娘娘三思呀。”
此时贾谧、石崇等人附议了王衍。
于是贾南风颁布诏令允许人市交易,逃奴死罪、收留逃奴者死罪,若要重新成为良人,需要主人的释奴文书,并同时赎回籍契和身契。”
此时正得意满的贾南风,万不会想到她的这份诏令,竟然最后影响到了她的亲生女儿,此为后话,暂不言表。
贾谧接着上前陈道:“如今关中大旱,饥荒严峻,当地的百姓因为大灾饿死不少,流民四逃,有不满者已聚众叛乱,虽有当地官兵围剿,但因关中紧邻郝元度的北郡之地,内忧外患呀,请求陛下派人征粮赈灾,以安民心。 惠帝司马衷听到竟然有百姓会因为没有吃的饿死,他直起了肥墩墩的身子,伸着头好奇的问道:“众位爱卿,好端端的为什么这些人会饿死呢?”
张华道:“陛下,去年冬天关中与北郡均遇大雪之灾,已有饥荒,今年又遇旱灾,和时疫,这接二边三的饥荒,百姓没粮食吃,听说连草根、树皮都被扒着殆尽,每天饿着肚子,当然会饿死了。”
这个时候司马衷又疑惑的反问道:“那百姓既无粟米充饥,何不食肉糜乎?
朝臣们见皇帝竟然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贾后厌恶的看了看惠帝,但见自己的外甥贾谧如此关心朝事,心生欢喜,笑颜说道:“鲁国公所言极是,雍州已经落入叛军之手,现已直逼长安,我京都洛阳也会有危,现正是秋粮入库之时,征粮以安抚民心,此法可行。” 惠帝见皇后不知为何脸上不悦,听到娘娘的话,立即附和:“鲁国公所言极是,此法可行,此法可行。”
贾后随即又问道:“派谁去征粮呀,去哪里征粮呀,鲁国公可有建议?”
此时贾谧继续奏道:“江南是鱼米之乡,先武帝平吴以后,江东、江南地区这些年风调雨顺,富庶有粮,可去江南征粮,顺便可再补充些军粮,以备西北战事。”
贾后欣然应允,这时张华上前说道:“如现在征粮,再加上漕运、经官道运往长安,顺利的话也要三月有余,饥民等不得呀。不如陛下先下旨将扬州的官粮调拔一些过来,先行赈灾;再行征粮,补充扬州地方的官粮入库,余下的再运到长安。”
“嗯”贾后点头:“就按司空说的办。传旨扬州刺史,调官粮两万石,运往长安。” 随后贾后又问道:“这征粮一事可派谁去呀?”
贾谧:“娘娘,臣举荐积驽将军李肇。”
“众卿可有异议?”
此时石崇也上前奏道:“臣附议。”
自杨氏一案之后,这李肇早已是贾后心腹,怎会有不应之理,贾后点头道:“李肇为人持重,做事有序,确实可担此任,李肇上前听令。” “臣在”。李肇上前。
“李肇,现传旨于你,命你为督粮御史,即日起程前往扬州,先向扬州官仓调拔两万石粮食运往长安赈灾,再让扬州刺史石历派人到各郡县征粮四万石,两万石补充扬州官仓调拔之粮,两万石运往长安补充军粮,你到各郡县进行督管。”贾后欣然下诏。
“臣李肇接旨,叩谢陛下、娘娘隆恩!”
贾谧及石崇均满意的相视而笑。
贾后看着这丑陋、愚蠢之夫,虽可操控,但是早已心生厌恶,即刻宣布退朝。
下朝之后,她回到寝宫,称身体不适让董猛将太医程据传来。
董猛会意,但是他又说道:“娘娘,最近太医院正忙着应对时疫,程太医主理此事,怕是忙不开身。”
贾后听闻一脸不悦。
“娘娘,城南衙门有一小吏,人长得英俊儒雅,娘娘见了一定喜欢。”董猛边说,边用衣袖遮面,抿嘴偷笑。
“嗯,还是大监知本宫心思。”说着便有宫人上前,为贾后宽衣,服侍贾后安寝。
话说,这小吏在街上走着,忽遇一妇人,老妇上前对他行个见面礼,说道:“这位公子,我家有人生病,久治不得痊愈,后得一道师指点,说是有邪祟近身,道师说需要找七七四十九个阳气重的美少年来家中趋邪,还烦请公子慈悲之心与老身走这一趟,事后必定重金酬谢。”
这小吏本是家中贫寒,虽然在城南衙门做事,也只是做点打扫、清点之类的活计,无权无利,见有机会可改善生活境况,又可助人为善,岂有不答应之理。于是便跟着老妇上了一辆围有布幔的车驾。
刚一上车便被车上的人迷晕,塞进了一个华丽的大箱子里,这车子走了十几里地,从宫人采买进出的角门中进入,又左拐右转的过了几道门,车子停下,有人把箱子打开,用针将其扎醒,并扶他下车。
小吏睁眼环视,眼前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半步挪动不得,只见这是一座四门和廊虎围绕而成的巨大宫院,一座华丽的宫殿就在眼前,殿前庭中立着铜铸的的铜龙、铜凤高达二四丈,十分奇伟,庭院里亭台楼榭,长廊回转,假山流水,遍植奇花异草。
就在此时刚才那老妇上前说道:“公子,请跟老身这边来,切勿顾盼,不可多言,否则有性命之忧。”
小吏诚惶诚恐的跟在老妇身后,来到了一个偏殿之前,进入一间香雾缭绕的房间,门旁又见一名老妇将门打开,小吏踌躇着向屋内张望,只见这是一间华丽的浴房,屋内有一汤池,汤池上飘满了花瓣,汤池旁边放着一两排几案,几案上置着美酒、各式糕点、瓜果,又放着衣物和各种佩饰,小吏不明所以,终于按捺不住,问到:“敢问姑姑,这是何地?”
“这是仙境呀,人间哪有这么好的地方呀!”老妇笑答。
“可是仙境为何不见有仙女姐姐呢?”小吏疑惑的看着眼前两个丑陋的老妇。
老妇听小吏如此问,登时黑着脸道:“公子请入内洗漱一番,别误了时辰。”
小吏见老妇如此凶煞的面孔,不敢多言,乖乖的宽衣解带,走进了汤池。
香汤沐浴、换上轻纱薄衫之后,被带入一间金碧辉煌、华丽无比的内室,水晶帘帐之内,高床软枕之上,隐约斜卧着一名贵妇。
见到少年,只听得床上的妇人喜道:“果然是个美少年,这眉眼竟有几分檀郎之像,以后就叫你檀奴吧。”
这小吏听闻此话,心中思忖:“檀郎乃天下第一美男潘岳这雅称。民间传言贾娘娘貌丑,荒淫好男色,喜从民间猎美少年入宫,看这妇人与刚才之见闻,想必这妇人定是贾后贾娘娘了。”
小吏正想着,被人推上了帘帐之内,小吏打量了这个和自己母亲一般年纪的妇人,粗短臃肿,皮肤黝黑,相貌丑陋。
小吏快速的思忖着:这贾娘娘实在让人没有兴致,可这贾娘娘性情暴虐,听说让她不高兴的,会有性命之忧,还是尽量讨她欢心才是。
这小吏使尽浑身解数讨得贾南风欢喜异常,竟留其在宫中呆了三日,又赏赐金银无数,方送小吏出宫。
就在贾后与小吏厮混之时,惠帝与贴身宦官高侑及几个小内侍,在华林园闲游,惠帝问高侑:“皇后几日没来式乾殿了,也未见其来东堂议政呀?”
“回陛下,娘娘这两日在昭阳殿处理公文,西北战事、灾荒等事急需娘娘处理。”高侑答到。
随后心想:“先帝三宫六院嫔妃无数,我们这个皇帝只有皇后和太子生母谢淑媛,皇后擅妒,谢淑媛生了太子之后便被弃置冷宫。而她自己却淫乱后宫,夜宴欢娱,无视人伦纲常,可怜陛下却懵懂无知”。高侑想到这,无耐的暗自叹着气。
走着走着,忽听水池中传来一阵蛙声,惠帝满脸好奇的问高侑:“高侑,你说这蛙声,是为公事还是为私事呢?”
高侑苦笑到:“回陛下,这蛤蟆在公家的地盘上叫,就是为公事,在私家的地盘上叫,则为私事。”
随从的小内侍莫不掩口偷笑,只有高侑时而叹气摇头。
惠帝与众内侍来到一个大树下,抬头一看,树上有个鹊巢,这惠帝竟然心血来潮脱下龙袍,准备爬树取鸟。众内侍一看,赶紧跪地求惠帝保重龙体,最后还是挑了一名机灵的小内侍上树取出窝里的小喜鹊,惠帝拿在手上把玩不止,无比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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