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为赵珀斟了一小杯酒:“这酒是我之前云游到陇山地界吃到的。入口清冽却不刺激,果香浓郁,不易醉人,最适合酒量不高的人了。我喝过后啊,是日日思念,便专门派人定期送来。”
赵珀学着古装剧里用长袖掩面饮下。确如太子所说,云竹浆不冲,味道也比寻常酒更丰富些。 放下酒杯,赵珀说:“能被太子看上的酒,想必是千金难买。我今天来得可真是时候。”
太子笑着摇头:“诶,这酒在陇南平常得很,谈不上多贵。只是陇山与华都相隔甚远,酒水运送起来又麻烦,所以这云竹浆在华州一带鲜有人知罢了。”
赵珀又喝了一口,心中盘算着。
华都是大俞首都,在此定居的人祖籍纷杂,口味不一。这几日赵珀为日升阁品了不少酒,刚刚喝的云竹浆口味的确独特。
赵珀抬头看了看一脸陶醉的太子,计上心头:“太子殿下是从何人处购入云竹浆的,可否告知在下?” 太子诧异道:“哦?姑娘也如此中意云竹浆么?”
“我相信华都会中意云竹浆的可远不止我们二人呢。”赵珀含笑看着太子。
太子马上会意,又无奈又好笑道:“姑娘可真会做生意啊。”
赵珀抿嘴:“承蒙太子夸奖。”
“当初虽然是我在陇南联络到的人,但时间隔得久了我也记得不清楚。过会就让管家抄一份给你。我们以后一道采买,省得别人多送几次。有个人能和我分分路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哪能让太子殿下破费。日后,我们日升阁自然会打量采购云竹浆,太子殿下想吃,来日升阁便是。”
“赵姑娘真是大方,那我便厚颜谢过姑娘了。日后姑娘需要帮忙的,只要我日所能及,一定效力。”
赵珀狡黠一笑:“别日后了,在下现在就有需要殿下的地方,只是不知道殿下愿不愿意。”
太子失笑:“我倒还真把你当好人了,原来在这儿等着了。有什么忙姑娘尽管开口吧。”
“日升阁下个月会重新开张。这次重造,我将日升阁定位为清雅之居,才子骚人必去之所。既然如此,自然让要大家先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所以,我想拜托太子,召集您认识的在华都周边的文人墨客,于下月十五在日升阁一聚,互磋文采。” “贤人文聚素是正途,只是……”太子眼含深意地看着赵珀。
赵珀一阵心绞痛:“只要各位到场,在店消费自然是算在日升阁自己头上。”
太子满意地笑了笑,点点头:“如此甚好。”
赵珀心痛无比,嘱咐道:“日升阁一定全力以赴,请太子也务必请极富文采,声名远播之人。”
“赵小姐放心,在下还是认识些人的。” “如此甚好。”
现代公司在广告宣传上总是狠狠砸大价钱。如今花一个聚会钱就可以将这个时代的当红明星汇集在日升阁,真算起来,自己还是赚了的。
“如此便有劳太子殿下了。”
宋府。
侍卫卫风欣喜道:“这位赵小姐还真是福星。不过几天,便给我们带来一个如此机密。公子打算如何利用?”
宋玠翻过一页纸:“不用。”
卫风不解一愣。
“如果太子誓不从命,我带如何?与明逸堂为敌么?”
“可是……”
宋玠摆摆手,卫风乖乖噤言。
“赵小姐刚刚去了太子府?”宋玠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的。也不知她去那儿能做什么。”
“有何难猜。太子诗歌风流,人脉颇广,赵珀自然是请他为日升阁造势。”宋玠勾勾嘴角,“这个赵珀倒是比我想象得聪明许多。”
卫风半知半解:“如此说来,这赵小姐的确是个妙人。只是她一个姑娘怎么敢直接去太子府要挟太子呢?”
“自然不是去要挟。”
卫风有些懵:“那她如何求得太子相助?”
宋玠摇摇头,笑笑:“我也不知。马上就要月底了,我们就静观其变吧。以后所有有关赵珀的消息都要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是。”
宋玠似是想到了什么,抬头问道:“赵松石老先生是不是快回华都了?”
“是的。就在下月月初。”
宋玠点点头。“晨儿最近在做什么?”
“还是老样子。日里习武,晚间读兵书。”
宋玠轻叹一口气。“之前计叔搜罗到的仇环兵书给他送过去了么?”
“已经送过去了。只是……”卫风又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只是,二公子没有收。
宋玠又翻过一页纸,认真读着。
卫风心中一阵酸楚。这些年,大公子一人支撑着宋家产业,同时处理着华州各地上报政务。这么多年来,从不敢、也不能有丝毫松懈。
世人多道宋家业大,羡公子风光,可又有多少人知公子的寂寥?
赵珀初来乍到,又是调查物价,又是笼络人脉,又是研究新品,又是推行新制,闲了还要习武自保,忙得昏天黑地,不可开交。
清晨,赵珀正在酣睡。远远地听得鸡鸣,挣扎着爬起来迷糊地说:“双儿,今日备马车,我路上再睡会儿。”
双儿走进卧房,轻声说:“小姐今日可以晚些起。老爷和夫人昨晚上回来了,今日定有好多话要和小姐说呢。”
赵珀一个激灵:“我爸妈……爹娘回来了?”
双儿含笑应道:“是呢。老爷夫人回来得晚,就没让我们打扰小姐。”
赵珀想了想:“今日日升阁要加固隔音,我去了也帮不上忙。你过会叫个老实的小厮,拿些银两给日升阁的工人,顺便和王福说我今天来不了,让他盯紧一点,别做得粗糙。还有,施工完了务必清扫干净,角角落落的木屑都捡起来。”
“好的。”
赵珀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昨儿爹娘回来得晚,今天肯定要补觉,我晚些再去请安。”
“好。”双儿轻轻退出房间。
赵珀如愿以偿地补到觉,在暖和的被窝里意识渐渐远去。
她梦到了一个熟悉公寓。
在寸土寸金的上海,能够住在如此宽敞舒适的房子里,是她和那个人多年奋斗的成果。
画面一转,来到一条偏僻阴暗的小巷。巷角是一堆破烂的报纸和纸箱。最后被追杀的日子里,她在这个地方饥寒交迫地待了很久。
迷糊中,有一个人在自己耳边说着什么。
“你是谁?”赵珀喃喃问道。
那人没有回答,继续说着。话越来越密,声越来越响,赵珀慌了神。她想要把那人推开,却发现自己的双臂仿佛被人压住,怎么也动弹不得。
那人说话时的气息落在赵珀的右脸上,赵珀咿咿呀呀地叫着,挣扎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怪声慢慢离去,赵珀才能平静下来。
眼前是毕业聚餐时的画面,一堆热热闹闹的人里,有一个模糊却显眼的脸笑着自己说着什么。她仿佛感觉到自己在微笑。然后那个模糊的脸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赵珀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赵珀的脸上的布满泪痕。
叶永年,你这个混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