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中间的永平街,贯穿整个城市南北,与隔壁的永顺街一样,一直是燕京的精华所在,商贾云集,店铺林立。
能够在这两条街道中间的地界置办一处房产,或者是有间门脸,实在是极风光体面的事儿。 但是,那是以前。
现在这两条街,既不平也不顺。两方人马,是见天儿的在这地方厮杀。
今天,完颜宗峻赢了,劫掠一番;明天,完颜宗磐的人赢了,再劫掠一番。因为都是非富即贵的上流社会人士,官兵们的吃相不至于太难看。
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谁也不敢确信,自己手下的百户、千户甚至是万户会不会纵兵抢掠一番。
真要是有体面人物出来闹腾了,告到两方的首脑那里,随便宰几个兵痞交差了事。至于被抢的财货,被侮辱的女眷,那是什么,我们没看到,没法赔偿啊! 折腾了几个月之后,大家也都看明白了,这个地方实在是不能待了。
爱谁谁吧,你们随便打吧!辛苦置下的房产也不要了,赶紧搬迁吧,晚了只怕小命都没有了。
因此,当扛着龙旗的张宪往街头一站的时候,连一个难民都没有看见,更别提招揽了。
上午九点档准时开演的时候,两边的军士都虎视眈眈地互相看着对方,呃,还有站在中间那个扛旗的神经病。
这丫谁啊? 扛着一面明黄色的旗子,就敢冒充皇帝了?
干他丫挺的!
张宪摇动龙旗,高声喊道:“尔等恣意杀伐,根本不顾及普通百姓的死活。奉大宋皇叔旨意,将此街区划为隔离区,任何一方人马都不得进入。敢有擅入者,死!”
一听这话,两边的人都不乐意了。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两方人打仗还都收着,打到现在却是已经打出了火气了。 以前的时候,你叫人家小哥哥,现在居然对我动起了刀子。好歹都是一个马勺里舀过饭的战友,就因为主将的命令,你就对我下死手。
累了,不爱了!
正积攒着火气准备报仇雪恨呢,就冒出来个这货。
知道你是宋人,有钱。但我们还知道,你们羸弱而胆小,只要吓唬一下就会乖乖的送上岁币。
今天这是咋啦,忘了吃药了,还是喝多了?一只小绵羊,也敢掺和两只老虎之间的争斗了? 西边队列中,有一人高声痴笑道:“这是谁的裤裆没捂严实,把这个货给露出来了?弟兄们,看看自己的裤裆!”
东边的人也跟着高声大笑起来,似乎已经达成了共识。
“敢侮辱上邦使者,死!”张宪怒吼一声,“何方鼠辈,出来受死吧!”
西军队列散开,出来一员大将,虎背熊腰,膀大腰圆,一脸的护心毛。
那厮哈哈大笑:“吾乃大辽皇帝陛下爱将,百户唔理花拉是也。怎么,你要认我当爹吗?”
张宪也不与他啰嗦,只问自己带来的百十个军士:“谁愿与我斩杀此獠?”
张宪属下一人出列,抱拳躬身:“指挥使大人,末将愿往。”
张宪定睛一看,原来是杨再兴,顿时大喜:“再兴兄弟愿往,自是无碍。只不知,兄弟打算几个回合斩杀那厮?”
杨再兴哈哈大笑:“彼辈蛮夷,不过是仗着几分蛮力,就敢自诩骁勇。不出五个回合,定将他一枪戳死。”
那个唔理花拉听见这话,一挥手中的狼牙棒,策马奔腾,直奔杨再兴而来。杨再兴也一驱胯下战马,掣出长枪迎了上去。
狼牙棒势大力沉,能用这种兵器的人走的都是威猛路线。长枪就不一样了,力量与技巧并重。
特别是做为杨家将后人的杨再兴,祖传的杨家枪法使出,端得是如水银泻地、无懈可击。平时在军中嬉戏、训练时,张宪都不是他的对手。
拿下这个小小的百户,自然是不在话下。
唔理花拉一棒砸来,杨再兴却并不像一般人应对重兵器的做法,先躲闪后寻机刺杀。
看狼牙棒袭来,杨再兴双手托枪,硬生生接下了那一记重击,再往上猛然一举,挡开狼牙棒。
唔理花拉晃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臂,不禁愕然,这个宋人跟一般的不一样啊!
这一试探,杨再兴也摸清了敌将的斤两,哈哈大笑:“就这点劲道,早晨没吃奶吧?再来!”
恼羞成怒的唔理花拉大喝一声,再次挥动狼牙棒砸来,一只手却是已经准备从背后抽出飞斧,想要抽冷子给杨再兴致命一击。
杨再兴早已看出那狼牙棒只是虚招,并不像第一回合那样格挡,侧身闪过。
唔理花拉见杨再兴不上当,只得回马抛出飞斧。飞斧盘旋而出,直奔杨再兴后心而来。
就听杨再兴惨叫一声:“啊呀,我受伤了!”
唔理花拉哈哈大笑,催动战马,就要赶上前去,将杨再兴砸成肉饼。
杨再兴头也不回,一根长枪如同毒龙一般,从腋下刺出,正中唔理花拉咽喉,从后脖颈传出。
杨再兴停下战马,双臂较力,硬生生把唔理花拉从马上挑起。那唔理花拉双手抓住长枪,徒劳地挣扎了几下,就再也不动弹了。
“哈哈哈哈!这样的废物,也敢在我大宋猛士面前称雄?”
杨再兴哈哈大笑:“还有谁前来领死?”
那唔理花拉虽然职务不高,但战力惊人,且阴招不断,完颜宗峻的人没少吃他的亏。看他三个回合就被干掉了,不禁觉得很是开心。
完颜宗磐的人不开心了。
你们这是拉偏架吗?凭啥只杀我们的人,而不把东边的人也弄死几个呢?
一时间,群情激奋,都想要围殴嘚瑟的跟个智障儿童似的杨再兴。
岳飞喝令道:“神臂弓准备,八牛弩准备!敢有再上前一步者,立即射杀!”
张宪悄声问道:“侯爷不是给了咱们每个人两颗香瓜吗,要不,试试?”
“时候不到,就这些烂人,有何资格死在香瓜之下?”
张宪吧唧了一下嘴,觉得死在香瓜之下和死在长枪之下,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如果非要说区别,那就是死得更碎一点?
西军群龙无首,唯一的百户被干掉了,副手也不愿意上去送死,呼啸一声,抬着唔理花拉的尸体跑了。
东军的百户大笑三声,尽量做出和善的姿态,迈步向前:“哈哈,我的朋友……”
“退后!”
刚击退了西军的宋军,又齐齐地调转了枪头,对着东军。
“呃,咱们不是朋友吗?”东军百户一脸懵逼,“感谢贵军的协助。在下正想着与各位把酒言欢,共同庆贺咱们的胜利……”
“退后!敢越过边界者,死!”宋军枪尖向前,平刺而出,“火!”
行军之人,讲究不动如山、疾行如风、徐徐如林、侵略如火。当喊出“火”的时候,就代表着没什么可说的了,接下来就要发起攻击。
那百户无奈地停下了脚步,暂时放弃了交朋友的想法。
想起赵大锤的安排,岳飞微微一笑,尽量和蔼可亲地对东军百户说道:“你不要误会。我们不是针对哪一方,纯粹只是为了让百姓们有个避难的地方。还请将军回去,好生报于你的上司得知。”
那百户职小位卑,不敢多说,只得恨恨地看了一眼在风中猎猎作响的龙旗,转身离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