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彦当然不会掏腰包。
那特么是一千万贯啊,你就是把李邦彦给卖了,他也掏不起啊! 再说了,掏得起也不能掏。
按照赵大锤那个魂淡的做法,等李邦彦掏出钱了,也就是他被抄家和满门抄斩的时候了。
连借口他都替赵大锤想好了——这么多的钱,你都是怎么赚来的?说,是不是学王黼那个死鬼,把官家的贡品都塞自己兜里了?
然后,李家老小都步了老王家的后尘,一家人欢天喜地、驾鹤西游了。
看着面沉如水的李邦彦,李夫人心疼了。 往日散朝,老爷都是欢天喜地,和这个丫鬟调笑几句,和那个小妾玩耍一番。
今天这是怎么啦?
就算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儿,老爷一向也是不会把情绪带回家里来。用他的话说,家就是个休息和开心的地方,想那些破事作甚?
还没等李夫人开口,李邦彦就恶狠狠地说道:“我要休了你!”
都是老夫老妻的,李夫人才不吃他这一套,笑吟吟地反问道:“老爷是看上了哪家的粉头,需要多少钱财只管直说就是,吓唬妾身干嘛?” “谁特么看上粉头了,我也没吓唬你,现在我就写休书,把孩子、家产都给你,我净身出户,死了拉倒。”
一看李邦彦像得了失心疯一样要玩真的,李夫人立刻哭天喊地起来:“好你个杀千刀的,现在当了宰相了,就忘了结发夫妻的恩爱,你这是要学陈世美杀妻灭子吗?”
李邦彦烦躁地一摆手:“哪个要杀妻灭子了?还有,陈世美是谁?”
说起这个,李夫人的话就多了:“哦,陈世美是皇家娱乐公司新排演的曲目,说的是……”
提起皇家娱乐公司,李邦彦就想起了赵大锤。想起了赵大锤,李邦彦的心灵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又是赵大锤那个魂淡!”
“老爷不要胡说。皇叔急公好义、仗义疏财,又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对妇孺可是照顾得很好呀!”
“照顾得好,你怎么不跟他过?也省得我写休书了。”
“老爷说哪里的浑话?那安乐侯不过八岁,还没有咱们孙女大,如何能与妾身般配。”
李邦彦也知道自己的飞醋吃得有点莫名其妙,可就是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 他想骂人,想骂死某个生儿子没那啥的东西,你这是麻子不叫麻子——坑人啊!
和夫人把前因后果一说,李夫人果断粉转黑:“赵大锤真不是个好东西!凭啥只坑老爷一个人?”
李邦彦无语了。
这女人呀,关注点就不能靠谱一点吗?难道赵大锤把所有人都坑一遍,再坑我就是可以接受的了吗?
算了,不和这个糊涂娘们一般见识,要不然容易被气死,还是赶紧把休书写好,与儿子断绝关系的诉状也写好,明天一早交到开封府,来个干净彻底的了断吧。
“我不要!我要和你同生共死,方不辜负我们夫妻一场的情义。至于孩子们,哎,就由妾身来执笔,与他们断绝关系吧。”
李夫人也是能识文断字的,年少时也常与李邦彦唱和,提起笔来却又为难了:“若是以儿孙不孝为由,只恐害了后辈的前程啊?”
子嗣不孝,以致父母告上公堂要求断绝关系,名声就算是彻底的臭了。以后想为官出仕,只能是妄想。
就算是想找个好人家攀个亲,只怕人家都会嫌弃。
一个对父母都不孝顺的人,有什么资格找老婆?单着吧。
“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先逃过眼前的劫数再说吧!”
“要不,咱们跑吧?”李夫人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李邦彦吓得赶紧捂住了夫人的嘴:“你怎么啥话都敢往外说呀?你想死吗?”
李夫人挣脱了魔爪,大大咧咧地说道:“在咱们自己家里,你怕什么?”
“怕什么……”
李邦彦四处一打量,指着磨墨的侍妾说道:“我怕他!”
那侍妾掩嘴一笑:“老爷,您又戏耍奴婢。”
“戏耍?不敢不敢。”李邦彦一边起身,一边拱手,“阁下可是李秋水供奉的门徒,失敬失敬。”
李夫人一把拽住李邦彦,疑惑地问道:“这明明就是小桃红呀,老爷得了失心疯了吗?”
那小桃红娇笑道:“夫人,这是老爷在戏耍奴婢呢。老爷真坏!”
搁在往日,那嗲嗲的声音一出,李邦彦少不得要把这美人揽进怀里恣意亲近一番。
今天的李邦彦却是如见蛇蝎,不住地拱手作揖:“上差,你既然不愿意说出身份,下官不敢强求。只求上差不要上报我和贱内的疯话,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老爷,您到底怎么啦?我就是您亲亲的小桃红呀!”
李邦彦无奈说道:“小桃红的脚长得好看,常引以为傲,所以她从不穿曳地长裙。而且,她的胸也没有你垫得这么大。”
“相爷真是心细如发呀!”
那个小桃红果断从女声变成了男声:“在下血无相,奉官家与安乐侯之命,前来协助相爷犒军。”
犒军?还协助?
这明明就是监视好不好?是怕自己带着老婆孩子一起跑了吧?
李邦彦相信,府里一定还有其他的密探,府外一定还有大批的人马在盯着。只要有点风吹草动,李家满门覆灭只在旦夕。
“敢问官家有何旨意示下?”
“没有。”
随着血无相干巴巴的一句没有,李邦彦是彻底的绝望了。
他多么希望,温和善良的官家能够收回成命,或者是另外派人去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呀!
看来,我已经失宠了。
李邦彦苦涩一笑,不再多问,只能认命等死了。
为什么要认命,为什么是等死?
你打着劳军的旗号,高价卖给金人十万匹丝绸。
以金人那蛮横无理的做派,以他们那穷得连个像样的衣服都穿不起的家底,人家要是不一刀剁了你,就对不起人家的脑子!
你特么耍猴呢?
是劳军还是来卖东西的,还那么贵,不知道我们穷吗?
把东西留下,滚蛋!
最终能收回来的成本,也就是金人赠送的一点不值钱的肉干、牲畜、皮毛啥的,总价值绝对不会超过一千贯。
一千和一千万,有多大的差距呢?
李邦彦觉得把自己一家人的命都塞进去,大概可以弥补上这个差距了。
这不,安乐侯还很贴心地,让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妖人来监视自己了?
想转移点儿家产,想给老李家留条根,没门!
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样害我?
血无相不管李邦彦有多大的怨念,笑眯眯地说道:“李大人,皇叔托我给您带句话。”
“什么话?”
“他说,没有市场,要培育市场,要把逼格给拉起来。”
“啥意思?”
“他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