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凌瑶与叶慕之进宫了,凌瑶一定会来清风苑拜见她,她也好久没有见到凌瑶了,不知道江霜雪会不会也进宫?这一刻,她有些想念她们了。
不一会,江梦琪踏着急促地步伐走进了清风苑,凌希一怔,江梦琪怎么进宫了?她望了望江梦琪的身后,并没有新妇凌瑶的身影,凌希更加疑惑起来。 “嫂嫂怎么进宫了?”凌希问道。
江梦琪看到凌希后,顿时眼眶红润起来,她失魂落魄地走近进凌希,甚至连给凌希行礼都顾不上了。
“皇后娘娘,平远侯府出事了。”
凌希似乎没有听清楚,她看着眼前早已泪流满面的江梦琪,幽幽地开口问道:“嫂嫂,说什么,本宫没有听清楚。”
噗通一声,江梦琪跪倒在凌希眼前,她大声地对凌希说道:“皇后娘娘,平远侯夫人去世了。” 顿时凌希觉得天昏地暗,身子有些晃荡起来,安姑姑立刻上前扶住了她,凌希缓缓地坐在庭院中,她的表情呆滞,她似乎不太相信江梦琪的话,她轻轻地摇摆着脑袋,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凌希又想起她出嫁那日的情景,那日竟成了她与江霜雪的永别,忽然一滴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流下。
“皇后娘娘,请您节哀。”江梦琪轻声安慰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凌希问道。
“今早姑母在听雨斋走的。” 凌希的眼中充满疑惑,之前没有听说江霜雪身体不适,她不解地问向江梦琪:“我阿娘身体一向康健,怎么突然就去世了呢?”
江梦琪缓缓地抬起头,她看着凌希,有些愤怒地说道:“徐大夫说,是暴毙而亡。”
“暴毙?”凌希喃喃自语道。
江梦琪从地上起身,她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凌希,轻声说道:“皇后娘娘,平远侯府有丧事,安宁县主与忠毅伯已经去了侯府,好好的一桩喜事就成了丧事,娘娘要保重身体,不能忧伤过度,院里风大,娘娘还是进屋吧。”
凌希刚想细细询问江梦琪,她就看到江梦琪有些诡异的眼神,很快江梦琪扭头给了身后一个宫人眼色,这个宫人赶紧走上前,搀扶起凌希,宫人的身后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凌希扫了一眼那个大夫,居然是江霜雪身边的徐大夫。 “皇后娘娘,平远侯府还有很多事情要臣妇打理,臣妇先行告退了。”说完江梦琪离开了清风苑,但徐大夫还留在了原地,凌希看了一眼
徐大夫,眉头紧蹙,向屋内走去。
凌希回到屋内后,她挥了挥手,屋内的宫人们都退了下去,她看着徐大夫,想起刚刚江梦琪的话,她心中疑窦丛生。
“皇后娘娘,您的脸色不好,让我给您把把脉吧。”徐大夫轻声说道。
“徐大夫,暴毙而亡,到底是什么意思?”凌希着急地问道。 “如果没有外力的作用,或中毒的情况下,暴毙而亡就是指因为某种疾病,在短时间内突然死亡。”
“你是想告诉本宫,我阿娘是因为疾病死亡?这就是你进宫的目的?”
凌希用凌厉的眼神看着徐大夫,她不相信徐大夫进宫,就是为了告诉她江霜雪是正常死亡,江梦琪也不会冒险带外宫男子进宫的。
徐大夫缓缓地来到凌希面前,他从怀中掏出一只青玉簪子,小声说道:“我进宫是因为受了夫人的嘱托,将这个簪子带给娘娘的。”
凌希一眼就认出这是她出嫁时,江霜雪亲手带在她头上的青玉簪子,后来她因为赌气没有带进宫。她伸出手,颤抖地从徐大夫的手中拿过簪子,她的眼泪再次落下,她想起出嫁时,对江霜雪说得话,她有一万个悔恨不已,她真的很想对江霜雪说,她那都是气话,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徐大夫退后了几步,他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凌希的面前,说道:“皇后娘娘,您进宫后,夫人就自责不已,她每个月都会去宝华寺,就是为了给娘娘祈福,娘娘,夫人不是您想象中的那样,您不了解夫人。我想有些事情,您应该想知道。”
凌希看着眼前的徐大夫,她已经记不得什么时候起,听雨斋里就有了徐大夫的身影,也许听雨斋里一直都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凌希默默地攥紧手中的青玉簪子,不由得就放在了胸前,她痛苦地说道:“徐大夫你想说什么?”
徐大夫低下头去,一双落寞地眼睛盯着地面,轻声说道:“我叫徐子卿,我家是东俞国的御医世家,三十年前,16岁的我进入过宫廷,成为当时宫廷中年纪最轻的太医。那一年我意气风发,又仕途坦荡,极其自负的我,曾经多次给宫妃的用药很大胆,也许是我运气不错,也许是我看过的宫妃们都不是什么大病,每次都能药到病除,我也渐渐成为后宫中最受欢迎的御医。后来后宫中的武夫人服用我的汤药后,居然流产了,我百口莫辩,我以为我死定了,直到一位世家小姐的出现。”
“那是位进宫看望宫妃的世家小姐,那位小姐说,她看到武夫人在吃药后,曾经有食用过茶点,就是因为她的一句话,我得救了,我永远都记得那年那位小姐灿烂的笑容,那一年她才十二岁。这事之后,我心灰意冷,就辞去了御医一职
,之后,我在邑城开了一家药炉。很多年后,我再次在邑城见到了那位小姐,在我的药炉里,那位小姐早就出落得亭亭玉立,我一眼就认出了她。从此以后我时常去那位小姐的府上为她诊脉,只要能够看到她,我就会很满足,我想我应该是爱上了这位小姐。”
徐大夫的脸上漏出了些许笑容,但很快他就有些哽咽起来,他稍微调整了下情绪,又继续说道:“后来我听说那位小姐定亲了,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可我知道我配不上她。她出嫁后,我就把药炉搬到了她夫家附近,只是为了可以时常知道她的近况。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成为她府上的大夫,我可以看到她,看着她生育孩子,帮她调理身体,我很知足,能够陪她走完一生,是我最大的幸福,可她今天死了,最后她死在了我的怀里。”
一滴眼泪静静地从徐大夫的脸上划过,悄无声息地掉落在地上。徐大夫用手拭去了脸上的泪痕,凌希看着为江霜雪流泪的徐子卿,突然她想到了凌霄,也许凌霄这一生都不会为江霜雪流泪吧。
“我阿娘知道吗?”
“我不知道夫人是否知晓我的心,但这不重要,我从没有奢求过什么,我只想守着她,不管生与死,皇后娘娘,我要离开邑城了,去郴州,我会在那开个药炉,守在夫人的身边,一辈子也不会再回邑城了。”说完徐子卿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从他喉咙中发生了痛苦地哽咽声。
忽然徐子卿本抬起头看向凌希,他那双有些微红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像一根根浸染了鲜血的红线,穿入他的眼球,似乎他的眼中除了痛还有恨。
“走之前,我想进宫见娘娘一面,除了告诉您,夫人不是个无情的母亲以外,我还想告诉您,夫人她是中毒而死的。”
凌希激动地站起身来,她的一只手紧紧握住青玉簪子,手心传来了簪子的刺痛,可她已经毫无知觉,她一双愤怒的双眼看向徐大夫。
“你是说,我阿娘是被人害死的?你有证据吗?”
“没有,夫人中的毒十分罕见,如果下毒分量非常低,十年八年都不会毒发,等到毒发的时候,会像因为疾病脏器衰竭的正常死亡。”
“是谁?到底是谁对我阿娘下毒手?”凌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
“娘娘应该能猜得到,娘娘出嫁后,夫人每月初一与十五去会去宝华寺上香,冷秋叶在听雨斋下不了手,她就让凌福买通了宝华寺的小沙弥,在夫人的素斋上下毒。昨天中午,夫人就已经毒发了,国舅爷当即就猜到是冷秋叶干的,他从凌福身上调查,查到了宝华寺,找到了那个小沙弥。小沙弥交代,说是凌福告诉他,每次夫人去的时候,只下星点毒药,原本冷秋叶是想
让夫人无声无息地死去。可前段时间,三小姐几乎是被宫人们五花大绑送出后宫的,也许冷秋叶没了希望,她不想再等了,于是她们下百倍分量的毒药,急不可耐地想毒死夫人。”
说着徐大夫从怀中拿出一个褐色的瓷瓶,他将瓷瓶举过头顶后,又轻声地说道:“这种毒药达到一定分量后,就不能饮酒,一旦饮酒就会立刻毒发身亡,而且这种毒药的毒性会在酒水中被放大分解,也就是说就算太医也检查不出中毒的迹象,冷秋叶应该是算计好了。夫人常年吃斋念佛,不大饮酒,可昨日婚宴上,冷秋叶向夫人敬酒,夫人回来后就毒发,我虽然为夫人施针解毒,但也无力回天。”
“你不是每月都给阿娘请平安脉吗?为什么你不知道中毒一事。”凌希有些埋怨地问向徐子卿。
徐子卿那高举的双手有些微微颤抖,他低着头,痛苦地说道:“是我大意了,这几年我为夫人把脉,确实觉得夫人的脉搏有些微弱,可我以为夫人是因为伤心娘娘进宫,忧思所致,确实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凌希瘫坐在椅子上,她看着手中的青玉簪子,想起出嫁时,江霜雪对她说得话,居然成为最后她们母女的诀别之言,她的心口传来一阵阵悸痛。
“这事父亲知道吗?”凌希幽幽地开口说道。
“夫人不让告诉侯爷,夫人说,三小姐就要嫁到端王府了,这种没有确切证据,光凭一个小沙弥的话,不能指证冷秋叶。不管侯爷信不信,侯爷都会让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样对平远侯府最好。”
凌希冷笑一下,她看着手中的青玉簪子,从温润的玉石中传来一些温度,凌希分不清这是自己手中的温度,还是江霜雪遗留下来的气息。她强撑着起身,来到徐子卿的身前,她拿过那瓶害人的毒药,她牢牢地握住手中,一字一句地说道:“徐大夫,你安心地去郴州吧,我阿娘的事不会就这么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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