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没有听到青衫男怼人,还是这样心平气和真情实意同意别人的观点。
程潇潇只能在心里默默念叨: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楚云深这样的人物,看起来就并非那种等闲之辈。
他愿意回应别人的搭话,还能说出这种中肯的赞赏来。
有一说一,程潇潇都有些许的嫉妒。
夸他作甚,刚才他还说我不好呢。
程潇潇感觉自己的小情绪又要上头了,她伸手悄悄拽了拽出楚云深的袖摆,想要从楚云深那里得到些回应。 楚云深只是朝后伸出手来,看他这动作似乎是想要程潇潇牵过来。
等到两人的手在衣袖中相汇,楚云深又捏了捏程潇潇的手掌,面上则不动声色继续和青衫男攀谈:
“仁兄何故在此休养生息?”
噗……
对不起没忍住哈。 程潇潇捂住自己的嘴,对着转头过来的楚云深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
都怪楚云深今日讲话过于温和,她才会一时没控制住笑出声音来。
就单说这一句‘休养生息’,程潇潇就要不厚道了。
明明是沦落到破庙里,连饭都吃不上,楚云深还帮这个青衫男说得这么好听。
话说回来,楚云深今日是怎么了? 居然异常的好说话,这完全不是他往日的作风嘛。
看来一会免不了又要来一场对话了,程潇潇在心里如是道。
这些都是题外话,还真别说,楚云深这一‘示好’,青衫男的态度也改变了不少。
他对着楚云深行礼作揖,就是看到楚云深和程潇潇那相交汇的衣袖时,还是不可避免的面上一僵。
“在下任雁来,荔城人士,乃是本届上京赶考的考生。” 这个青衫男果然不出程潇潇所料是个书生,不过他居然要考科举,就他?
不是程潇潇瞧不起啊,实在是她认为青衫男这样的愤青吧,就不适合那种尔虞我诈的官场。
朝堂斗争岂是他们想得那么简单的?
特别是见识过私盐案和八皇子逼宫一事,程潇潇现在只要一想到那张大嘴巴等着吞人的皇宫,就难免阵阵心悸。
说到科举,程潇潇的心头又浮现出之前与她道别的李含栀,她哥哥李清让似乎也想上京赶考来着。
这些古人,但凡搞文学的,是不是都一门心思想着科举考试啊。
“你当真也要去考科举?”
程潇潇斟酌片刻,犹豫着想了下措辞,还是打算旁敲侧击的探探青衫男的想法。
要是还能劝,她就暗示几句好了。
虽说青衫男嘴坏,但人好像也还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别问程潇潇为何当时不劝李清让。
这道理实在过于浅显易懂,哪里还用得着别人去提。
李清让可不是青衫男这种愤青少年,为人处世也不会这么轴。
这青衫男见到看不惯的路人都要怼上几句,生怕别人不会反过来打骂似的,可见其人有多迂腐。
官场如战场,朝堂上政变变幻莫测,青衫男能有几条命给他霍霍。
要是当真发生冲突,指不定会被人教训成什么样。
李清让有李含栀那个暴力值满分的妹妹,青衫男可是两袖空空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
总而言之,她这么做定没错就是了。
言毕,程潇潇急迫的看向了青衫男。
她还以为自己这话已经够委婉了,至少不会让人上来就曲解她的意思,误以为她是瞧不起对方。
当然,以上都是程潇潇自己的揣测啊,个人观念不要上升到团体。
“也?当真?姑娘是在质疑在下?”
青衫男挑着眉,神色不悦的扫视了程潇潇一眼,以示对程潇潇这态度的不满意。
你这一口气好几个问句是什么意思?我也就随便问问,你突然这么激动干嘛。
程潇潇有些语塞,她表情悻悻的感到十分憋屈。
她总不好直给青衫男说,她和楚云深深知官场凶险。
对了,楚云深。
楚云深怎么不帮着来说几句。
程潇潇求助的眼神投向了楚云深,这种智商担当就应该我们楚哥直接上,楚国靖王府扛把子都不发话,她程潇潇在这里胡咧咧什么。
程潇潇想得是挺好,问题是也要楚云深配合才是。
这个被程潇潇寄予厚望的男人很明显现在状态不在线,他正看着破庙的角落不知在想些什么。
求人不如求己,靠别人接济不如自己发家。
程潇潇考虑再三,最终只能干瘪的憋出一句:“我就是认为这世上除了科举还有好些事可以去做,没有必要非局限于此。”
青衫男一听这话眼一横,声音陡然提高了好几个分贝,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科举考试乃是极为严谨的一件事,姑娘竟如此轻看。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了你个大气球。
你个不知好歹的小犟精!你这嘴不用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你说你会不会说话?有你这么乱放厥词的吗?老娘劝你善良,你个弟弟!
看着青衫男再度露出嫌弃的神情,程潇潇的火又上来了。
她的刀呢?她要提刀来见。
“我是小女子,就你是大丈夫。那你倒是跟我论论,像你这样的大丈夫,等真当了官能风光几日?”
为了好好说话,不把社会风气带偏,程潇潇只能带着火气继续跟青衫男打嘴炮。
她还偏就不信了,她还说不过一个小愤青?
“风光几日,在你这样的小女子眼里,这科举做官就是为了风光的吗?”
青衫男自是不甘示弱,他讥讽一笑,眉眼中尽是不屑。
说科举可以,不要上升人身攻击好不好?我又小女子了,我又怎么你了。
程潇潇立即反驳,生怕再慢一点又会被青衫男带节奏。
“当然不是!我只是单纯不看好你而已,你不适合官场。”
你说我我也说你,谁怕谁啊。
程潇潇特意将‘你’字发音咬重,与此同时她清楚的听到身边的楚云深发出一声极小的笑声。
你在听?
程潇潇的注意力立马转移到了楚云深身上,她就知道楚云深是故意的,只是不懂楚云深这份忽略究竟有何深意。
楚云深的笑声已经收敛,青衫男的声音又起,程潇潇也不好多问。
“天下文人墨客,皆以科举之事来报效朝廷。在下连做都没有做过,适合与否在下自己都尚且不知。”
青衫男有些好笑的看着程潇潇黑白分明的眼,语气一转调侃地说道:
“姑娘你与在下不过泛泛之交,倒是比在下还要了解自己。那姑娘不妨多言几句,在下究竟哪点不适合官场?”
哪里不合适你心里没点数,还能没点b数吗?
不如你去问问神奇的海螺?
程潇潇知道青衫男就是故意的,她也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极为直接的为其‘排难解惑’。
“就凭你多管闲事!”
程潇潇瞪了青衫男一眼。
“不服憋着不行吗?你这种人若是做了官,不知道得触了多少人的霉头,这世界上多得是你看不惯又干不掉的人!凭什么凡事你都要掺和一脚?”
“多管闲事有何不好?”青衫男用他透澈的眼神盯着程潇潇,不解的反问。
“在下若是做了官,管的就是奸淫掳掠,贪淫龌龊之事,这些事触了霉头又如何?难不成我国律法还能就指认他们这件事也定罪不成?”
青衫男字字珠玑,他满怀热忱,言语间皆是憧憬一片。
许是这情绪过于有感染力,连一直不为所动的楚云深都看了他一眼。只是楚云深的扫视飞快,快到无人觉察。
“你这么相信律法,那倘若这律法本身就有问题呢?”
程潇潇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回击,她想到当初推苏铭出来背锅的楚景铄,原本想直说官官相护律法根本就管不着。
可她没有。
身侧男子的气息时刻包围着程潇潇,程潇潇又怎会不顾楚云深的身份,说出诛心之言来。
官官相护是不假,律法是楚云深他家的也不假。
但是楚云深不一样,他是不同的。
身侧男子感受到程潇潇的注视,也对着程潇潇投去询问一眼,程潇潇只是淡淡摇头,将心头的思绪按捺。
青衫男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他抚了抚衣袖上的皱褶,动情道:
“律法本为了约束人而定,但律法也是人定的,若是发现不妥之处,应该更改律法,要是为了所谓的合法而治一意孤行,只会滋生**之事,百害而无一利。”
这下程潇潇当真被堵得哑口无言,她几度张嘴,都没能再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来。
“那依你所见,权在高位者又该如何?”
一道极为淡漠的声音响起。
是楚云深说话了。
程潇潇和青衫男都看了过去,后者却没有过于惊讶,只淡然若素道:
“若是身处高位之人都不管不顾,那定是迂腐之人。怀古不化,必被淘汰。”
勇!
老哥你真的很敢说!
程潇潇本以为青衫男只是随意闲聊,没想到楚云深这一问,他连这种大逆不道之话都敢言。
是因为不知道他眼前的楚云深是何人,所以才这般狂傲吗?
程潇潇都在坐等楚云深反应了,没想到楚云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听完这话只微微颔首,没说赞同也未出言训斥。
如此这番,几人一通沉默,气氛逐渐冷却。
闲暇时间,程潇潇这才后知后觉青衫男刚才的自我介绍。
青衫男,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人家的大名,任雁来。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是这么个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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