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七、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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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新人启程,



    中山侯刘备相护,天地风云霎时起,人发杀机。



    未央宫前,



    天子立于御阶之上,



    遥遥看着河东的方向,气势汹汹,“朕倒想知道,这洛阳城中,到底有多少乱臣贼子”



    张让赵忠二人杵立在不远处,身颤胆寒,



    陛下能容外侵,但绝不忍内叛,隐匿在身边的威胁,比外敌带来的更甚,



    洛阳城,将血海滔天了。



    刘备此时已经出了洛阳,护着花轿,顶着风雪,朝河东而去,



    队伍之中,还有一顶轿子,其间不时传来一阵咳嗽声,正是卫仲道,



    他身子虚,骑马坚持到出了洛阳已是极致,被仆役护着,送进了早备下的暖轿中。



    对此,



    刘备只是冷眼看着,并无表示,可脸上的轻蔑却是不加掩饰,越来越甚,



    在他看来,男人要是活到这种程度,与死去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



    典韦跟在他身侧,双手持着玄金双戟,徒步而行,



    他胯下虽无战马,但以他的速度,却不是普通战马能够相比的。



    花轿内,



    蔡昭姬怀里抱着焦尾琴,在卫仲道的那一声声咳嗽下,她双手越加的绷紧,



    目光瞥向窗侧的身影,她面上凄苦,



    父亲是经学大家,享誉大汉,其名节,是她需要用性命去守护的东西,



    所以,



    这桩婚事无论她心底是有多么的不情愿,她都必须要完成。



    队伍前行,



    临近黄昏之际,



    一行人终于进了河东地界,而惊变,也在这时发生。



    嘣~



    弓响弦惊,寒锋破空,



    咻……咻……



    漫天箭矢如若那过境蝗虫,带着破空声,激射而下,



    “御~”



    典韦暴喝,随行护卫的三百精锐解开伪装,从随行车架上举盾抽刀,呈一个圆形将花轿围在了中央,



    咄~咄~



    箭矢降临,盾牌不断溅起火星,



    同时,



    队伍中也有血花在喷溅,血肉被贯穿的噗呲声不绝于耳,



    白雪交织着红艳,天地间一片斑驳,



    卫氏护卫已不足三十,拼死护着卫仲道的暖轿,周边全是死尸,近千人的队伍,已不足四百之数。



    蔡昭姬在听到典韦的暴喝声后,便震惊地撩起了轿帘,看着夫家的人一个个被箭矢贯穿,满面不忍,



    突然,



    轰~轰~



    万马奔腾,雪野狂颤,



    刘备长槊下撩,目光盯向远方,不屑地冷喝道,“倒是好大的阵仗”



    典韦的目光也朝那边看了过去,嗜血地舔了舔下嘴唇,“主公,交给我吧”



    “不必”,刘备摇头,“这些人只是开胃菜而已,河东郡兵会收拾”



    蔡昭姬听着这些话语,面上尽是难以置信,“玄德兄长既然早料到了这一幕,为何还……”



    刘备转头看向她,面色冷漠,“本侯……给过你选择”



    看着他那陌生的眼神,蔡昭姬身形一颤,突然悟了,



    中山侯送亲,其实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是一个钓出所有对头,然后一网打尽的大杀局,



    刘备所说的机会,她也明白了,



    他不喜这门婚事,便是趁机将主动权交回了她手里,只是被她拒绝了,



    至于明言此行之局,那是不可能的,给过她选择,便是刘备所能做的极致了,大汉的中山侯,岂是能为了一个女人,可妇孺之仁之辈。



    “我真傻”,蔡昭姬泣声,“父亲他……可知?”



    刘备背对着她,眼底掠过一抹挣扎,闻言沉吟了一瞬后,才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道,“此番回去,本侯再朝老师请罪”



    言外之意,蔡邕并不知晓此事,也被蒙在了鼓里,



    “侯爷真是好算计,竟连父亲也能被你利用”,蔡昭姬不无讽刺地开口,眼中浮现出了恨意,



    刘备感受到了她的情感变化,在心底长长一叹,



    狠,他是真狠,



    为了荡清洛阳的不利因子,顶着得罪死蔡邕的风险,利用了他的信任,获得了这次的送亲良机,将蔡昭姬置身于危难中,



    他也曾挣扎过,试图说服过自己,因而才在得见卫仲道之时,借题发挥,将选择抛给了蔡昭姬,



    虽是这般做了,但他真的给蔡昭姬选择的余地了吗?



    一个明知她会拒绝的选择,又如何算得上选择,不过是他为了欺骗自己,让自己心安而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而已。



    蔡昭姬不傻,反而很聪明,所以在一切挑明后,她都看懂了,



    所以她恨自己傻,怨自己太天真,满腔真意,却成为了一个笑话。



    对于这些,刘备虽有心里准备,可当这一切到来,自己的卑鄙被血淋淋地当面剥开后,



    他的心底生出了歉疚,可愧意却是没有生起分毫,



    能谋大局者,又有几人是心慈手软之辈,从陈宫提及这个计划,到他点头,他也不过是犹豫了半刻而已,



    不荡清洛阳,清除一切污垢,



    他根本就无法完全腾出手来,全力对付莽皇殿和阴阳家,



    因而儿女情长这种东西,终究非是他能奢望的东西。



    二人的交谈只在刹那,远方的喊杀声却已是此起彼伏,



    “让开~”,蔡昭姬冷喝,从自己的花轿上走了下来,无视了可能随时到来的杀机,



    刘备转头看了她一眼,不语,



    “侯爷,请让我去到我夫君的所在”,她盈盈一拜,目光异常的坚定,



    “夫君?”,刘备面色冷冽,“你们可还没拜堂呢”



    “侯爷说笑了,昭姬既已出了洛阳,便已是卫氏的儿媳”



    “既如此……”,刘备转过了头,眼中恨意和杀机交织着闪过,冷冷道,“本侯~成全你”



    说罢,



    他伸手一挥,兵士这才让开一道豁口,让她得以通过,



    “多谢侯爷”,蔡昭姬再拜,环抱着焦尾琴,踱步向了卫仲道那边。



    看着她决绝而坚定的身影,刘备复杂难言,



    这只怕就是二人决裂的开始了吧!



    看着蔡昭姬走近,卫仲道有些慌了,“蔡小姐,你怎么过来了?中山侯那里会更安全呐”



    蔡昭姬盈盈一笑,“夫君在此,妾自当跟随在侧”



    “可这边的人手,不够保护两人啊”



    听得此言,蔡昭姬面色微微一变,眼底掠过了一抹嘲弄,又强压了下去,道,“夫君放心,妾有自保之力”



    卫仲道推脱不得,这才不情愿地让众护卫让她走近暖轿,犹豫了一下,朝刘备喊道,“侯爷,劳你多多照应了”



    刘备面色依旧冷漠,并不作答,



    典韦却在此时出声了,“主公,来了~”



    众人目光一齐看去,那是另一波来袭者,



    “胡人”,卫仲道惊声,面上霎时失去所有血色,



    这部人马足有五千,都是王牌军队,带头之人赫然就是匈奴左大将,



    “儿郎们,杀刘备雪耻的时候到了,杀~”



    左大将呼吼着,恨意滔天,



    若问这世间最恨刘备的人,无疑就是被刘备军打得抬不起头,被迫朝汉庭称臣的匈奴和鲜卑两族了,



    看着来人,刘备意外之余,更是怒焰滔天,“竟敢放匈奴人进入汉土,汉贼”



    “典韦,灭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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