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的人并不想蹚这趟浑水,而且混迹官场的人,甚至那些贵府世家不好招惹,刑部侍郎私底下对大理寺卿王大人道:“这事不如就此了结吧,这五城兵马司中,有三城兵马指挥使涉案,对于你来说已经算是大功一件了,完全没有必要再往下查,如你我这般没有家世后台可以依靠的人,查到最后,说不定要连累自家。”
王大人眉头紧皱,不赞同的说:“若是就这样结案的话,那三位指挥使岂不是得背下这个罪名?他们的家人岂不是要被连累?况且,那些粮食的下落无法追踪,到时候案册上又要如何写?”
刑部侍郎道:“他们一开始既然做了这事,自然要受到惩罚,王大人又何必替他们着想?他们知法犯法,可一点不无辜,况且,若是到时候这事被压下来,王大人被牵扯进去,你的家人又何其无辜?”
王大人皱着眉头,虽然不赞同,但却又实在无可奈何。
他沉默了许久,道:“或许会有别的方法破案,只是我们没有想到罢了。”
刑部侍郎道:“我们能想到的,别人自然能想到,他们既然敢做出这种事来,肯定会抹去痕迹,不会让你查出来的。”
混迹官场多年的人,谁没有点城府手段,更何况是那等贵府世家,暗地里做事的手段更是让人心惊。
刑部侍郎不想掺和这事,他将此事禀报给刑部尚书后,尚书大人也一直没有表态,很明显的在拖着呢。
大理寺是拖不起的,拖得越久,这事查起来就越麻烦。
对方施加的压力也会越来越大。
刑部侍郎走后,王大人收拾好案册,赶着夕阳未落之前,去了文昌侯府。
这事的起因还是因为文昌侯府的粮铺被盗而立案,谁知道越查越深,不就涉及到兵马司,眼看着还和靖宁侯府有关联。
若是就此结案的话,只怕文昌侯府的粮食就追不回来了。
他还是提前跟江别钰说一下这个事,看看他的意见如何。
也或许江少夫人会有什么想法可以提点一下,给他们大理寺一个新思路也说不定。
这个时辰,已经是文昌侯府的晚膳时间了,江别钰踩着饭点回了屋,和封蓝柚一起用膳。
听闻大理寺卿前来拜见,便对封蓝柚道:“你先吃,不必等我。”
封蓝柚看着他,问:“是不是案件有进展了?”
江别钰把赵元峥给记恨上了,这几日盯案子盯的可紧,就等着利用这个案件重创赵元峥一把。
不过以如今的进度来看,虽然兵马指挥使供出了赵元峥,但是却没有实在的证据,可以说有些难办。
江别钰将这个问题简单的和封蓝柚说了一下,又道:“不过放心,证据不过是时间问题,若有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们善后的不可能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留下。”
封蓝柚点头,道:“对,比如他们的银票啊,就很随便的用,都没有想过要洗一洗再用。”
这个朝代的银票还是很好辨认的,银票下发到各个州府,都要由官府盖上独有的印章,然后州府下发到各县、各钱庄,又会盖上各县、钱庄的印章,而那些商人去钱庄换取银票时,又会再盖上自己的商铺的印章。
总之为了防伪,由上至下层层叠叠的全是印章。
一般人收到银票后,一看就能知道银票的出处,近到出手的客商,上到州府衙门,都能追本溯源。
所以上次靖宁侯府送回来那六万五千两的时候,封蓝柚看到竟然是外地客商的银票,就知道这其中有猫腻,果然,就是卖了他们家粮铺的粮食,刚刚换回来的银票。
江别钰闻言,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有些震惊的看着封蓝柚,整个人坐在那,表情一瞬间从震惊到了然又到赞赏,黑沉沉的目光盯着封蓝柚看了好一会儿。
封蓝柚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皱眉道:“又怎么了?我说错了?”
江别钰摇头,神色严肃道:“不,你不仅没说错,你说的很对,这是一个思路,或许可以一试。”
靖宁候府的人或许小心谨慎,但他们肯定不会想到要将使用出去的银票提前处理更换,毕竟侯府的产业不小,他们每月每年的收入就是不小的数字,各地银票司空见惯。
他们肯定不会想到银票会导致他们暴露,当然,就连大理寺和江别钰也没有想到这一点。
江别钰看着封蓝柚,心里都开始有些佩服她了。
“夫人果然聪慧。”江别钰这是第二次夸封蓝柚聪明了。
“我竟然没有想到,这或许会是突破此案的关键。”
江别钰道:“夫人慢用,不用等我了,我去与王大人商议商议这件事。”
虽然被夸了,但是封蓝柚心中毫无波澜,她看着江别钰离开,心里不由得想,查银票这事不难想吧,为什么没人想得到?
不过这事虽然听起来是一个很好的主意,但是查起来会耗费相当大的人力物力。
毕竟他们要收集靖宁侯府将近一年以来所消费出去的银票,然后再跟据靖宁侯府的各地产业,筛选出属于靖宁侯府正常收入的那一部分。
剩下的那些,再一个个去发行的钱庄,州县核对,方能确定最终的买家。
如此这般,时间上也很耗费。
但这却是最能准确查出粮食或货物下落的办法,而且一旦查实,靖宁侯府将百口莫辩。
江别钰与王大人就此事商议了很久,封蓝柚一直不见他回来,打了个哈欠靠在床头看侯府的账本。
这些账本陆陆续续倒是都看完了,只不过再看到江记衣铺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自从陈记衣铺改名为江记衣铺,重新开张之后,她就一直没有去铺子里看过,而且前两个月交给了江清婉打理,她也没有过问。
总之以她的看法,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