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拿起竹勺:“我来泡茶给你们喝。”
红炭正旺,倒泉水入紫砂壶架在炉上。
小工和竹伯推过一台木制摇扇,黄花梨木架把手雕成镂空状,左右十几个木轱辘带动支棍转个不停,中间架了把普通的葵扇。
程安安看着觉得有趣,走过去观望:“这设计也是很巧妙啊,仿人的双手在用力摇扇,看做工和折叠门是同一师傅制的吧?”
“是的。”竹伯调整葵扇对着火炉中的红炭急扇着大风。
“那是古董了,真了不起。”程安安轻摸着镂空把手感叹,这个木架要值很多钱了。
大公子笑:“哈哈哈,这里的东西都是古董,不仅仅是这个架摇。”
程安安打趣:“大公子,这架子应该是你设计的吧?为了方便泡茶。”
“聪明。”大公子响指给了一个赞。
傅晓城看着湖水月色没吭声。
半响,程安安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刚才无意中打趣的话得到了验证……
后背一阵发凉,伴着丝丝清风,手臂泛起了鸡皮疙瘩。
“大…….”程安安有些不安的开口。
“大公子,”久未开口的傅晓城站在窗角出言打断程安安:“这玉水阁的定桩木....”
大公子起身走了过来,看着傅晓城手指方向露出湖面上的黑色定桩木,笑:“金丝楠木,桐油和油漆封护。”
竹伯喊:“水快开了。”
“好。”大公子从壁柜中拿出一罐毛尖回坐:“你们知道废团茶、改贡叶茶是哪一位皇帝提出来的吗?”
程安安怔然。
傅晓城说:“明太祖朱元璋。”
大公子笑:“正是,洪武二十四年,太祖爷爷下的诏令,自此就有现在的散茶,后来的沈德符还撰写了《野获编补遗》,这书的真迹存在书房里,明日拿给你们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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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水楼.玉水阁.玉水笥------
一顿茶水喝下来,已是晚上10点,大公子让竹伯带他俩人到玉水笥住宿。
玉水笥是位于主楼后侧的2层木楼,方方正正陈设低调内敛,整体建筑没有主楼华丽。
竹伯带他俩上楼,小工打开一间3面环湖的独间大床房。
竹伯接过小工递过来的2个盒子,站在门口介绍:“主水笥最大的主人房,左侧屏风后就是洗漱间,洗漱用品小工们已放好,这2盒新衣是给你们的,今晚你们先穿这些,明天再让制衣房师傅过来给你们量身制作一些。”
说完就走了。
程安安追了过去:“竹伯!竹伯!稍等一下。”
竹伯在楼梯口停了下来:“怎么了?”
程安安问:“竹伯您是不是忘了我的房间?”
竹伯不明的看着程安安:“没忘啊!那才那间就是。”
程安安指着门口:“那只有一间...”
竹伯了然:“整栋玉水笥只有一间房,大公子说,你们是新婚夫妇,就该住一起的,没其它事情,我要走了。”
傅晓城走了出来,抱胸看着。
程安安想起在画舫时随口开的玩笑,解释:“我和他又...”
傅晓城开口:“竹伯,谢谢啊,辛苦您了,这么晚您先回去吧,她还在和我闹别扭,待会我哄哄她。”
竹伯笑笑,和小工走了。
程安安跺脚,气鼓鼓的伸一婵指戳着傅晓城,被他避开。
看他走进房内,跟在他背后叫嚷:“你说!谁和你闹别扭啊?”
“嘘!”傅晓城示意。
程安安在他莫名的举动下不由禁声往屋内快速的缩进去,他往外看了一眼关上门。
“怎么了?”程安安悄声问。
傅晓城坐在罗汉椅上,拿桌上的布巾擦着七星龙渊刀鞘问:“你发现什么?”
程安安在罗汉椅另一侧坐下,手搭在椅上的矮几上,侧头大半身挨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大公子他是人。”
傅晓城丹凤眼微眯,眼睑低垂一把将剑拔出一半,利剑射出一道冷光,程安安吓一跳正襟危坐不敢再挨着他说话。
他佯做无事般慢慢将剑完整拔出,拿着布巾擦着剑身说:“还有呢?”
程安安说:“他活了几百年。”
“哦,说说看,他怎么活的这么长。”
“不知道啊!”程安安觉得他问的好笑,如果知道大公子为什么那么长命,还用得她去发现,别人也许早发现..早发现了...
“你是说,别人不一定知道?”
“哼。”傅晓城擦着剑,赖得应她了。
“那刚才喝茶时,我是不是露馅了?”
程安安有些惶恐,再突然想到大公子和这里所有人的怪异之处,冷汗无端的冒了一点出来:“我知道了大公子的秘密,他会不会叫盔甲男……”
程安安对着脖子比划手势。
“知道就好,别在人前揭穿。”傅晓城将剑入鞘,放在矮几上,起身看四周环境。
“嗯。”程安安也跟着他四处看。
卧室三面环湖,遮光帘布垂绑于两侧,入门左侧是罗汉椅,室内摆放着几盆玻璃缸迷你睡莲,缸内置着五彩石子。
推拉式落地雕花门,50厘米高的矮栏围护。
程安安往外一看,月色挺美,可以坐在矮栏上观看湖面,别人从背后一推……一推就掉入湖底,心里想着有些毛骨悚然,往后退了几步,不敢再往下看。
傅晓城拿起几颗大石子掂量,落入湖底,声音闷响,深不可测。
程安安看着竹伯给的2盒新衣。
盒子上分别写有男、女,打开“女”盒,里面有套雪青色真丝桑波缎,经纬交织成浅色莲花图案,细腻爽滑质感很舒服,交襟式盘扣设计的裤套装,还有同色内衣裤、绑头发带。
拿着衣服绕过屏风后是一间很宽的独立浴间,淋浴喷头、金丝楠木浴缸正对着湖面,清风徐徐吹着,雪白纱缦轻飘,程安安放下衣服,将推拉门拉上,走到外头喊:“傅晓城,我要洗澡,你把风啊。”
傅晓城懒得理她,抱胸坐在矮栏上看向湖面。
没多久,程安安用毛巾裹着头发走了出来,阵阵莲花清香飘来:“沐浴露、洗发水都是莲花做的,好香啊,你闻看看。”
将手臂伸到他面前。
傅晓城侧身微仰避开她。
程安安看着他半个身子往后仰,想着之前的湖面,心里一惊:“小心!”伸出双手正要拉他,他误以为她要扑抱过来,一闪掉了下去。
“啊!傅晓城!傅晓城!”
程安安跪坐趴在矮栏上伸手往外看,裹头的毛巾脱落,飘在湖面上,哪有什么身影,水花也未见一处。
喊了几声没见回应,程安安心里多了十分担忧夹着十分害怕,喊着喊着哭了起来。
“半夜在玉水笥对着湖面啼哭,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一阵阵阴森森的调调从湖底下传来。
程安安停止哭声,湖面上泛起一圈圈的水波涟漪,一个白衣水影头顶着毛巾从水中慢慢冒出,长发垂于胸前。
“啊!!”程安安真正的被惊吓到,拿着矮栏上的石子往下乱扔。
白衣水影躲闪着,被一颗石子扔到发怒,扬起水花:“你再扔,老子回去提刀过来避了你!”
“呵呵呵,这么热闹。”轻飘飘的声音自屋顶传过来。
这熟悉的声音,是大公子。
程安安转身拿起矮几上七星龙渊。
一个身影跳了下来,坐在矮栏上,一看是傅晓城,程安安靠了过去,正要挨着他,被他一句:“别动,站着就好。”
程安安不敢再乱动,拿着七星龙渊缓慢的靠近他。
大公子也跳了下来,侧身坐在矮栏上,看见程安安发红的双眼,笑看傅晓城。
傅晓城瞥了眼程安安,没吭声。
大公子轻笑摇头,看着湖上的白衣水影:“宏伯,不得无礼,这2人是我的贵客。”
玉宏伯抚着额上被石子打起的包块,闷闷的回应:“是,大公子,我先回去了。”
将湿毛巾丢给傅晓城,沉入湖底游走了。
傅晓城接过扭干,递给程安安:“拿去洗洗晾好。”
“嗯。”程安安拿着毛巾进了浴室,傅晓城问:“大公子,这么晚在赏月?”
大公子合起扇子,指着浴室方向:“被她的惊叫声给引了过来。”
傅晓城笑:“小事情。”
大公子笑:“刚刚是宏伯在水下游水,不要介意。”
“在镇上提刀要劈我们的那位?”
“哈哈哈,是的,他啊,死心眼,”大公子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休息了。”说完,跳上屋檐走了。
心中疑虑解除,傅晓城觉得轻松许多,起身扭了扭脖子,看见程安安抱着七星龙渊从浴室走出来,问:“你拿剑做什么?”
程安安气鼓鼓,瞪他:“防身。”
傅晓城回想起她刚刚的样子,心里觉得莫名好笑,却佯装着忍笑问她:“你没事吧?”
将剑放在矮几上,程安安坐在罗汉椅上仍在生气。
傅晓城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不看她,也不说话。
倒是她沉不住气了,几次斜眼偷看他,开口:“你是不是早知道湖底下有人?”
“嗯。”他看表已经00:30,时间确实不早了,起身拿吹风机递给她:“我先洗澡,待会再聊,你把头发吹一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