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时日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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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太后从上次召集宗亲之后,便一直退居幕后。



    说实话前汉外戚干政的事情一直萦绕在曹魏政权头上,所以没事卞太后是不想出来干政的。



    卞太后在宫室里等了一天又一天,不论宗亲和群臣如何劝诫,无一例外都被曹丕骂了回去。



    于是卞太后坐不住了,再这样下去曹丕还不翻天了?



    卞太后一拍案牍,吓得殿中的宫女、宦者跪了一地。



    “走,去皇帝那。”



    说完卞太后便向着外面走去,压抑着心里的火。



    自己这几个孩子真是不省心,一把年纪了还让自己担心。



    卞太后一路走到西堂,却被告知曹丕正在另一处宫殿。



    卞太后刚刚杀到,便听见了乐鸣和曹丕的喝彩声。



    韩雍挡在了门口,大声的向卞太后施礼。



    卞太后神情冷漠。



    “你这老奴,想拦着路么?”



    韩雍赔笑着。



    “陛下正在处理国事,还请太后先行回宫。稍后陛下再去拜访。”



    卞太后根本不听韩雍解释,让人拉开了韩雍,自己一把推开了大门。



    一阵混合的香气扑面而来,卞太后连打几个喷嚏。



    这里面有药香味,也有脂粉味,还有着几分花香。



    烟雾散去卞太后看见了里面的情形。



    两侧坐着几名乐师正在演奏,中央是五个胡姬。



    胡姬们无一例外都是头发微卷的西域样貌,只在身上着一层薄纱,踏着舞步在中央扭动着身姿。



    而曹丕只穿了亵衣面色涨红,在胡姬们之间穿梭共舞。



    两个小黄门正在角落里,一个熏花香,一个点香炉。



    卞太后身后的老宦官高声喝到。



    “太后驾到。”



    但是却被这乐声掩盖住,卞太后走到乐师身旁让他们停止演奏,随后厉声喝到。



    “都滚出去。”



    乐师们低着头赶快想外面逃去,胡姬们也停下了舞步,向卞太后施礼后仓皇逃离。



    曹丕望着逃走的胡姬喊着。



    “都干什么去?”



    曹丕猛地咳嗽起来。



    “别走啊!韩雍!韩雍!”



    卞太后走到曹丕身边喊到。



    “别跳了!”



    曹丕还在摇摆。



    “皇帝!”



    卞太后大喊一声,随后一巴掌打在曹丕脸上。



    曹丕的酒意顿时清醒了不少,看清楚了面前的是卞太后。



    曹丕弯下腰施了一礼。



    “母亲怎么了来了?”



    卞太后严厉的说道。



    “再不来还不知道皇帝要胡闹到什么地步?”



    曹丕直起身说道。



    “母亲是为了曹洪而来吧?”



    卞太后瞪了曹丕一眼。



    “哀家有让皇帝起身吗?”



    曹丕只能再次恭敬的鞠躬。



    “起来吧。”



    曹丕刚起身,卞太后便继续说到。



    “我梁、沛子弟,若是没有子廉,如何有皇帝今日之富贵?”



    曹丕压抑了心中的愤怒说道。



    “朕不管。”



    卞太后一听曹丕这么叛逆?离开怒斥到。



    “那皇帝就可以胡作非为?白日里在这里沉迷女色?国家现在并不稳固,皇帝却在这里贪图享乐是何道理?”



    曹丕疯狂的大吼大叫,眼泪从曹丕眼中流出,随后剧烈的咳了起来。



    “朕已时日无多,只想做些自己开心的事情。这难道也有错吗?”



    咳咳咳!



    “朕就是要杀曹洪,就是要开心。朕要宣泄这一世的苦,然后面露微信的离开这个人间。”



    听见曹丕这番话,眼泪从卞太后眼中流出。



    卞太后拿出锦帕替曹丕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嘴角咳出的鲜血。



    “母亲知道,这辈子苦了子桓。”



    说完后便离开了这里,不过卞太后并没有放弃曹洪一事。



    而是转身去了昭阳殿找郭女王去了。



    郭女王看见卞太后来了自己这,吓得急忙行礼。



    天下哪有媳妇不怕婆婆的,郭女王也是怕的厉害。



    卞太后没有理会郭女王,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



    “跪下!”



    郭女王被吓的跪在了地上,接着卞太后面无表情的说道。



    “若是曹洪今日死了,明日我就让皇帝废了你。”



    说完卞太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昭阳殿,只留下跪在地上的郭女王在寝宫里后怕。



    于是从这天开始,每一天郭女王都跑到曹丕面前哭求。



    直到烦的曹丕没办法了,曹丕才答应放过曹洪。



    曹丕将曹洪免为庶人,削夺官位、爵号、封邑。



    这还不算完,卞太后又跑到曹丕身边说。



    “皇帝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曹丕很纳闷。



    “何事?”



    卞太后笑着说道。



    “家财。”



    曹丕叹了口气,自己还是拿母亲没办法,于是将曹洪的全部家财都还了回去。



    曹洪虽然失去了官爵,却依然是一个大富豪。



    家中的产业财货比公侯之家还多,根本不需要这些官爵名利。



    于是曹洪笑呵呵的去每个给自己求过情的人家里道谢,当然是两手空空去的。



    唯独去陈群这样的有学问的人家里,曹洪才抱了头小羊羔道谢。



    对于官爵低些却有学问的儒士,曹洪也准备了鹅。



    这曹洪可是下足了功夫,专门查了查周礼才挑选的礼物。



    毕竟曹洪虽然是个学渣,但是却很崇拜这些学霸。



    至于去夏侯称家里道谢的时候曹洪拍了拍手说道。



    “本来想给叔权送礼的,但是你叔母非说给晚辈送礼不合适。你看看这,回去我就教训你叔母。”



    夏侯称十分尴尬,自己这个叔父还真是有意思。



    “叔父能来,侄儿已经非常开心了。”



    曹洪看了看夏侯称外面披着的香云纱外袍,伸出手摸了摸。



    “这就是香云纱吧,早就听闻叔权有这宝物。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夏侯称微笑着说。



    “叔父喜欢,一会侄儿让人送匹香云纱给叔父。”



    曹洪大笑了两声。



    “这怎么行?不合适!不合适!这拿回去家里好不翻了天?叔权是不知道,老夫家里妾室太多。”



    曹洪嘴巴一嘟,看着还挺可爱。



    夏侯称只能说道。



    “两匹?”



    曹洪开口道。



    “一口价,三匹!”



    夏侯称含着泪送别曹洪和五匹香云纱出门。



    “叔权果然大气,改日老夫在来府上吃酒。”



    夏侯称心里说着。



    “老头!别来了,你可别再来了!这哪是登门道谢,这是登门打劫!”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平淡的过去,曹丕每隔两三日就去看望夏侯尚一次,其余的时候则在宫中饮酒作乐。



    直到四月初的一天夜里,夏侯尚府上传来噩耗,夏侯玄哭着在越侯府门外敲门。



    夏侯称被家兵叫醒,迷迷糊糊的披上一件衣袍,从周彻房中离去。



    刚走进正厅,就看见夏侯玄哭哭啼啼的对夏侯称说。



    “叔父!太医说父亲已经进入弥留之际。”



    夏侯称瞬间困意全消,吩咐下人背马,婢女替自己更衣。



    “阿玄快入宫通知陛下,其余人我派人通知。”



    夏侯玄点了点头跑了出去,夏侯称吩咐家兵们去各个亲戚府上禀报。



    自己骑着豆花赶往夏侯尚府上,沿途还下令让巡街的士卒不得阻拦去夏侯尚府邸的人。



    夏侯称刚到夏侯尚房外,就听见里面女眷们哭哭啼啼的声音。



    夏侯称走进房中,看见了闭着眼睛在床上躺着的夏侯尚。



    夏侯称刚一进门,床上的夏侯尚就猛然睁开双目。



    夏侯称连忙跑的榻前握住夏侯尚带手。



    “堂兄!”



    夏侯尚转脸过来看着夏侯称说道。



    “叔权,我已经预感到自己的时间。请你一定替我照顾好三个孩子。”



    夏侯称点了点头,脑海中属于夏侯称的儿时记忆涌现,眼泪从夏侯称的眼角滑落。



    “堂兄安心,弟一定照顾好孩子们。”



    夏侯尚如释重负般躺了下来,开始猛烈的咳嗽,鲜血从嘴巴里流出。



    夏侯称急忙喊道。



    “堂兄!堂兄在检查一会,陛下马上就来了!”



    夏侯尚还是猛烈的咳着鲜血,越来越多的亲戚赶到,曹丕也来到了这里。



    曹丕得到消息后从皇宫牵了一匹马,一路从皇宫疾驰到夏侯尚府上,这才赶上。



    但是这个时候夏侯尚身边已经布满鲜血。



    大家看见皇帝来了,连忙给皇帝让路。



    就在曹丕抓住夏侯尚手的时候,夏侯尚用尽浑身最后一丝力气说道。



    “臣这辈子能做陛下的臣子,陛下的弟弟,臣很幸运。”



    最后夏侯尚嘴里吐出了四个字。



    “陛下保重!”



    随后曹丕感到手中握着的手失去了重心,曹丕哭了出来。



    “伯仁!伯仁!”



    曹丕嚎啕大哭,却引发了寒疾,咳了几口血后晕倒在地上。



    夏侯称一把上前扶住曹丕。



    “陛下!陛下!”



    门外的太医令被夏侯衡拽了进来,此刻夏侯衡也顾不得什么礼仪。



    太医令替曹丕看了看,开了一副汤药给曹丕灌了下去,随后让韩雍赶快送曹丕回宫休养。



    一连昏睡了几日,无奈之下只能用虎狼之药唤醒曹丕。



    曹丕此时身体已经快要到极限。



    苏醒后曹丕参加了夏侯尚的葬礼,亲自宣读了诏书。



    夏侯尚谥曰悼侯,由独子夏侯玄继嗣。



    曹丕又恩赐夏侯尚亲侄子夏侯奉关内侯。



    当然夏侯尚离世,夏侯称又是一次大出血,送上了大量布帛做“赙”和几辆车马做“賵”。



    只是这次大出血,夏侯称是心甘情愿的,毕竟这是自己的堂兄。



    曹丕似乎也感应到自己的天命,明白自己的生命快走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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