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忽然斜刺里传来一声断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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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章忽然斜刺里传来一声断喝



    赤岗窜进玉茭地里也没有及时走开,眼看着追兵疯狂朝那马车追去才朝南去找刘保金。



    行至平顺县城天色已经大亮,心想这刘保金也不知道从客栈逃出来了没有,若是还在客栈,我岂不是白白走了那些冤枉路程,遂返回客栈想去看个究竟。



    赤岗以为所有官兵都去追赶他了,并没有想到客栈里还有县衙捕快,便被一捕快发现,慌慌张张进客栈报告给了捕头。



    捕头接到报告,对着下属哪敢怠慢,便吩咐众捕快严阵以待一并拿下响马贼。



    众捕快接令,各拿武器蹲守在客栈大门里,并让店家去开门,以防响马贼起了疑心,单等赤岗进门。



    赤岗走到客栈门外上去敲门,见店家开门迎了出来,见面就问:“公子走了没有?”



    店家哪敢接话,若跟赤岗接了话,他不成了放走响马的罪人了。只是一个劲地说:“客官请进请进。”



    赤岗还没有明白过来怎回事,刚刚跨进大门就被两把刀夹在了脖子上,动荡不得。



    晚上赤岗被囚禁在县衙牢房。



    在客栈抓走赤岗的捕头名叫靳淮山,他是最怕在自己的地盘查出什么响马来,这些响马藏在那东山里让你心惊肉跳的,每天得起早贪黑为防响马强盗保百姓一方平安。



    跟响马结下链子,也不是一件好事,你既保不了百姓平安也抓不住那些响马,弄不好还将自己也撂在大山里了。



    靳淮山知道,今天抓到的这个响马贼若是天明交到府里,他就等于跟响马开始结下链子了,到了府里衙门要审查还要斩头,日后这响马头领就要将这笔账算在他的头上,他们在暗处,他在明处,还有好日子过吗?



    白天不是有捕快发现了赤岗,他才不往这风口上撞哩,是响马还是盗贼,只要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既是捕快们发现了,光天化日之下他身为捕头哪能眼看着放走响马呢,抓了交给上面才是他的职责。



    靳淮山自做了捕头还没有跟响马打过交道,到底这响马是个什么样都干些什么他都想知道,这响马能不能不在他的地盘上糟践老百姓,他当他的捕头,他当他的响马,井水不犯河水呢。



    他就是今天晚上这次机会了,明天这响马一定得送往府衙交办。



    看守响马跟看守一般犯人不一样,外面一道岗里面一道岗。靳淮山是捕头,他进看守门是不用汇报的。



    赤岗被五花大绑绑在一个柱子上,腰上胸上还有脖子上都被绳子缠的紧紧的,嘴上还塞上了东西。



    靳淮山上去将他嘴上堵着的布絮拿下来,还给他递过一碗水,赤岗没有犹豫就咕咚咕咚地喝起来。



    靳淮山问:“你就是东山上传说的响马?”



    赤岗摇摇头答:“不是!”



    “我是县衙的捕头,我不想跟你们这些好汉结梁子,一般不是走投无路谁去落草呢。”靳淮山道。



    “我真的不是什么响马,我是游风约新安里拳房的。”



    “游风约的?我就是那里人,好汉大名?”



    “赤岗。”



    “你是小拳王赤岗?”



    “嗯。”



    靳淮山又仔细看看这位赤岗,他当年还到新安里拳房请过教师爷来县衙教武,虽然没有见过他,可是听说过,当年他请的教师爷是牛满圈。



    “你认识牛满圈吗?”



    “那是我师父。”



    “那官府为什么追捕好汉呢?”



    “不清楚,我是送一位公子进省城赶考的。”



    “那公子是谁?”



    “刘保金,进宫给老佛爷献戏的如意班班主刘福禄的儿子。”



    “奥哩,原来是这样,那太好了。”



    “啥太好了?”



    “就是说,好汉不是响马就太好了。”



    “那刘公子呢,也给你们抓了?”



    “不清楚,府衙那些营兵都去追那马车了,现在还没有音讯。”



    “糟了,这刘公子要误事了。”



    “怎误事了?”



    “若是没有人送公子上省城必定会耽搁了考试,若被官兵抓了就更糟了。”



    “没事的,只要好汉真的不是响马,我可以放好汉走,早上是我的捕快们把你抓到这里的,我一概不知,现在还没有将你交到上面,神不知鬼不觉的。”



    “我赤岗拿人头担保,我决不是什么响马,很可能这里面刘家是受小人陷害的,刘公子更不是什么响马了,他在游风约乡学读书从没有出过门,那来的响马?”



    靳淮山想,即是你就是响马,我靳淮山也不想跟你结梁子。



    “好汉就是响马我今天也要放你一马,只要不在我的地盘惹事就是。”于是靳淮山就在赤岗耳根旁小声说了些什么就出了牢房。



    第二天早上,靳淮山亲自来到牢房吩咐那些捕快备好车送响马到潞府。赤岗还是被五花大绑绑在柱子上。



    几个捕快将赤岗从柱子上解下来,簇拥着送到囚车上,出来衙门径直到府城而去。



    昨晚靳淮山已经跟赤岗商量好了,他在送他到囚车上的时候就把他的绳索扣给解开了,单等他走到半路上设法逃走。



    二个押送赤岗的捕快哪能知道捆绑他的绳索已经给解开了,当囚车出来县城行至一僻静处,赤岗便将已经松开了的绳子全部解开,用劲破开囚车,从车上跳将下来。



    二捕快见状,知道不是这响马的对手,纷纷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赤岗抱拳给他们行个大礼道:“我乃游风约新安里拳房赤岗是也,回去告诉你们捕头,我不是什么响马,是老百姓,别再冤枉好人。”说完就走了。



    二捕快眼看着车上的响马扬长而去,还自称是游风约赤岗,不是响马,只得硬着头皮回去交差,任凭捕头惩治。



    靳淮山知道他们要返回来的,听他们叙述后只埋怨一句:“囚犯上了囚车怎没有仔细检查一下绳索,眼看着把响马丢了,这却如何交差?”



    一捕快道:“他说他不是什么响马,是游风约赤岗,要真是,我们再见面也会认得。”



    “也好,今儿这事如上面知道了,你们就按实情禀报,如上面不知道,就绕过你们,这事只当就没有发生。”靳淮山道。



    二捕快谨记,连连称是。本想这放走响马是大罪,没想到捕头一点也没有怪罪他们。



    赤岗从囚车上逃脱后又返回县城,想再到客栈去问问刘保金的去向又怕再遇到那些官兵,自找苦吃。便冲小路一直往南,他猜想刘保金不会寻大路走,一定是选些小路山路。



    从县城出来东转西转也没有打听到刘保金的影子,看看天色已晚,又是一天过去了,若再找不到他,恐怕赴省城赶考就会误了考期,正踌躇间,忽听道边有声音传出。



    “这是我的娃儿,这是我的娃儿,娃儿——”声音有气无力。



    赤岗听着蹊跷,顺声音寻去,见一个人抱着一个小孩正朝东边方向跑。便快步追上去。



    那人见有人追来,反而不跑了,只等赤岗朝他奔将过来。



    赤岗来到那人跟前,看他也只是三十来岁,怀里抱着的小孩也只是五六岁,也不哭叫也不反抗,似是昏昏欲睡的样子。



    赤岗问:“你抱着这娃儿跑什么?这谁的娃儿?”



    那人示意他,赤岗朝他示意的方向看,只见一个女子坐在一地岸下,看着赤岗还是有气无力地喊着:“我的娃儿——”



    赤岗扭头问:“这是她的娃儿?”



    “是,这娃儿已经快饿死了,她还不给我。”那人道。



    “给你干什么?你是她什么?”



    “我跟她是一个庄的,她男人吸大烟将她们扔出家门不管了,我只是让娃儿讨个活生,我还给她舍点钱让她也去讨个活生。”



    “娃儿上哪?讨什么活生?”



    “送安口育婴堂。”



    “就是洋人教堂?”



    “嗯。”



    赤岗心想,洋人教堂不是“迷拐幼孩取脑剜眼剖心,以作配药之用。”吗?他还是几年前听师兄刘福禄说过的,在天津他是亲身经历过的。百姓群情激奋,砸教堂杀洋人。如今这安口教堂也在做这害人的勾当?



    赤岗朝那妇人过去问道:“这是你的娃?”



    那妇人点点头。



    “你决意要给他?”



    那妇人摇摇头。



    之后又点点头,一副无奈的表情。



    赤岗明白了这妇人的意思了,她舍不得把娃儿给了别人,可是眼看娃儿要饿死了,还是想让刚才抱娃儿的那个同乡去给娃儿讨个活生。但她不知道抱到教堂的娃儿到底是个什么结果。



    赤岗扭头发现抱娃儿的那个同乡已经不见了,他四周找遍了也没有那人的影子,一定是那人钻到青纱帐里面了。原来刚才那人是跟他耍了个金蝉蜕壳。



    赤岗摸摸身上才知道分文没有,钱都在马车里了。他想给那个妇人点钱让她找个安生处讨点吃的,他有计划去教堂到底看看那里的育婴堂是不是跟传说的一个样,现在他的任务是找到刘保金,他的乡试才是最主要的。



    忽然他发现了远处大路上跑着他的马车,但是他感到并不奇怪,一定是官兵将他的马车给擒获了。



    跟着马车的还有一个骑着马的,这骑马的赤岗老远就认出来了,那是师弟李金瓶。他为何跟在他的马车后面呢?难道是刘保金有了下落?



    总之不是来抓他的官兵。



    赤岗朝那马车的方向跑去,老远骑在马背上的李金瓶已认出他来,朝他大叫:“师兄,师兄,在哪做甚?”一边喊一边朝他奔来。



    那马车见状也跟将过来。



    赤岗这才发现那马车不是他的。



    马车是冯七赶着的。



    .原来李金瓶从游风约出来也是看见冯七赶着的马车,当成是他们拳房的马车才一路跟踪到那个小镇的,却偏偏让刘保金发现,并在无意中的一句话让岳琅逢听出了破绽,决计跟冯七来了个调虎离山,他跟刘保金就没有上车,而是让冯七引开了在后面跟着他的李金瓶。



    虽然是错把李金瓶当做了追他们的官兵,却也是歪打正着,正巧就是被王天印派出来的官兵早就盯上他们了。从小镇一路追,追到冯七人仰马翻,才将他围住,却发现车上空无一人。



    明明在小镇看见那个被营兵追捕的刘保金是真真切切地从这辆马车上下车走进饭庄又从饭庄出来再上了这马车的,怎么现在却是空无一人?



    被王天印派出来的四个手下这次的任务就是,若发现刘保金,不得已可以将他就地正法。现在车上空无一人,说明刘保金已经发觉了他们的阴谋,不然他们是不会调虎离山、金蝉蜕壳的。



    既然是被他们发觉了,按照王天印的意思,他们就不能称作是官府派出来的人了,官府扈千总明明是没有下达剿匪命令的。即是将刘保金“就地正法”也得称名是响马干的。



    他们在地上捡起那考蓝也不认得是考试用的,只是打开考蓝发现里面有银钱,便接着冯七的那句“你们在后面追的紧,我还想遇到响马了,所以跑得快。”道:“我们就是东山响马,你跑得再快也跑不出我们的手心。”



    说完,就把那考蓝盖好,准备拿走,还说:“这次就饶了你这条老命,有这银子孝敬,算你有福气。”



    “响马小贼,那里走!”忽然斜刺里传来一声断喝。



    四人抬头看,只见在他们面前立着一匹骏马,骑在马上的是一个年轻的后生,雄壮无比,手里拿着一根像是赶马用的鞭子。



    乍一看,他们四个人还怕他一个,那个拿着考蓝的并没有在乎这个骑着马横在他们眼前的年轻人。



    只见骑在马上的李金瓶一甩手中的鞭子,那考蓝就不听使唤地从那营兵的手中突飞而出,到了马上那年轻人手里。



    其他三个见状,知道遇到了对手,若不马上走开,万一暴露出王天印的计谋,他们更是吃不了兜着走。



    只见其中一个领头的忙抱拳朝李金瓶说道:“好汉借光了,兄弟有眼不识泰山,再会再会。”说罢就带头离去,到了各自的马处,上了马,逃也似地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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