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片刻的黑暗,一个人影飞快地从客栈掠出,贴着墙根儿行走,拐了几个弯,一闪身进了另一家有些简陋的客栈,这人边走边警觉地观察着四周,生怕有什么人跟在他的身后。他来到这家客栈西北角的一个房间,小心地朝四周望望,确定没人跟踪他之后,才轻轻地敲了敲门。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缝隙里透出了昏黄的灯光,那人猫一般迅速地钻进房里,门又轻轻合上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刚的那一幕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如果胤祥在这儿,那么他就会发现,灯光下刚进了房间的人竟然就是刚才失手弄伤了自己的店小二,只见他伸手在脸上抹了几下,居然一下子就变得面目全非,瘦削得有些凹陷的脸颊,细得象条缝儿的眼睛,薄而苍白的嘴唇,整个样子再不是店小二的那张圆圆的脸了。
角落里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拿来了没有?”
“店小二”眯起本来就细的眼睛得意地道:“那还用说!只要我一出马还不手到擒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件事物来递给角落里那人,霍然是一块沾有星星点点的血迹的棉布。
wWw.角落里的人接过棉布,满意地笑了几声道:“干得不错!事成之后老夫定禀明主子好好赏你!”
“店小二”闻言,拱手笑道:“那就先谢过张先生了!”
角落里的人站起来,走到桌子面前,居然是太子面前的红人――张太和。
要问这张太和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要从康熙下船那日说起。原来康熙带着胤祥、亦初离开的当天,太子胤?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便暗暗命令跟在后面的张太和继续跟船南下。到了第二日,只见几个唱梆子戏的艺人上了康熙所在的主船,自那时起,他再去求见康熙时,不是说正在听戏,就是说在和鄂伦多议事,反正总是不见,终日只听得那些个艺人咿咿呀呀地唱戏,听得他是心烦气躁。烦躁之余,胤?忽然想起胤祥和亦初要下船游玩,可是什么时候走的自己竟不知道,莫非皇阿玛也随他们一起去了?叫这几个唱戏的来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连身为太子的自己都不告诉,难不成皇阿玛要防的正是自己?想到这儿,胤?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不好,皇阿玛这一走,一定会去清河查看的!胤?越来越紧张,他一边儿不住的用袖口拭擦着脑门儿上的汗珠,一边儿着人通知吴林甫赶快把清河的事情善后。吩咐完以后,他又悄悄派遣心腹之人下船找到张太和,告之他皇上十有八九已经不在船上了,命他仔细寻找,找到后抓住时机运用数术,让胤祥做出点儿什么忤逆之事触怒皇上,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而张太和一路勘察康熙等人的行踪,终于在这天晚上在桃源镇找到了他,并在离他们不远的小客栈里隐藏了踪迹住了下来。为了控制住胤祥,张太和让随行的太子心腹卫士扮成店小二故意弄伤胤祥,还用染有特殊药物的棉布沾上了胤祥的血。此时,他看着棉布上的血迹,想象着过一会儿胤祥的狂乱,嘴角便不自觉地弯了起来,“嘿嘿”地阴笑出声。
细眼睛的男人催促他道:“张先生,还不赶快施法,早点儿成事。”
施法?没见识的东西!我这种高深的奇门异术能与那些装神弄鬼的所谓“施法”相提并论吗?张太和不悦地瞪着他,无比郁闷地想,鼻腔里也不由哼了几声。
细眼睛见张太和不高兴,又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只好“呵呵”地赔着笑慢慢挪到房间的角落里等着看张太和如何做法。
张太和从随身的小包裹里拿出一只墨色的小碟子来摆在桌上,又掏出一只同样质材的小瓶子,打开之后,用他小指上长长的指甲挑了些许白色的粉末儿放在碟子里。随后,他将沾染了血迹的白色棉布平平铺在桌面,他左手拈决,嘴唇微微蠕动,不知在念些什么,念了片刻,他右手举至胸前呈爪状,在他念完之后,对着白布凌空一抓,只见那轻软的棉布上瞬间浮起一层水样儿的东西,其间干涸的血迹也随之漂浮起来,晃晃悠悠地漂得齐胸般高时,那片片血迹仿佛活了过来,水螅一般吸取着周围那层水状物,一会儿便吸成了一小团血水,随着张太和的手缓缓落下,落在墨色碟子里。整个过程看得细眼睛一阵阵地恶心。
张太和迅速地用手中的笔在碟子中飞快地搅拌起来,细眼睛没看清,张太和的笔到底是从哪里拿出来的?正在奇怪的时候,张太和朝他努努嘴叫他把角落里的人偶送过去,他低头找了一会儿才看见角落的小几上放着一个黄白黄白的小人,只有脑袋、躯干、四肢,却不见五官,在此时的环境氛围里透着丝丝诡异,细眼睛看着看着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忙走过去用两个手指捏起它小心地递给张太和。
张太和用嘲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左手接过人偶,右手提起笔飞快地游走在人偶身上,细眼睛虽然觉得有些怕,但敌不过好奇心,还是悄无声息地伸头去看。一看之下,他更是觉得诡异之极,那一点点血迹经过张太和的“加工”,竟然变得又浓又稠,张太和正蘸了这些血,为人偶画上了五官,人偶的身体上则画了许多条线,就仿佛人体的经脉一般。当他画好时,这个小小的人偶看起来血淋淋地,有一种让人恶寒的狰狞。
张太和放下笔,一指点在人偶的额头上,口中低低喝道:“想尔所想,如尔所愿,去!”
人偶“腾”的一下就从他手中蹦起,直直地站立在桌子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