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佛像配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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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酒汤似是没有作用,在群臣群使眼中,李箫还是那般的醉意,脸上红晕依然,双眼的迷离之意没有丝毫的消失。在他们眼中,是今夜小诗仙酒喝得多了,才会这般。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殿前,陛下要求其作诗两首,如此状态,莫说是两首,一首都难。



    李箫也是奇怪,为何自己喝了这么多醒酒汤,脸上还是这般的火热,倒是脑子清醒了许多,不必费真气去压制醉意,身子自然也是一阵轻松。



    转过身,在众人的视线中,他伸出手摸向身后的琉璃佛像,其表面之光滑,没有一丝的粗糙,其中传来的冰凉之意让他一阵清爽。没有说话,静静的闭目站着,感受佛像中的阵阵凉意。



    群臣群使们看着少年的模样,不少人忍不住皱眉。自刚才开始,小诗仙便只说了一句,“第一首诗”,接着就是这般的状态,没有后续,莫不是被难住了?也是,第一首是题诗,为佛像题诗,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也有些人默默的数着数,一息、两息、三息……约莫是第十息的时候,李箫缓缓睁开双眼,其中的迷离之色仍在,但若是细细观察,此刻的他迷离之中,双眼清明,完全不似喝醉了的人。



    打了个饱隔,李箫晃悠的转过身,只差一寸,便会撞到佛像,仅是这一个动作,便让群臣群使们屏住呼吸,如此大的佛像若是倒了,那场面可是……无比的壮观。又是五息的时间,他微微抬头,好看的脸上满是微笑,双唇微动,诵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心是菩提树,身为明镜台。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听说依此修行,西方只在目前!”



    菩提没有树,明镜不是台。此乃慧能所做,唐朝佛门大师慧能自、、、所做的,未曾学过佛法的李箫并不知道这首诗的意思,只是曾听过那两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之后有幸背过全诗。回顾脑中所有诗篇,也只有这一首适合为梁国寿礼题诗。而且这个世界也有这些经书的存在,如此作诗,也算是有理有据,背将出来,总不能有人说是荒唐。



    话音一落,满殿死寂,接着外邦使臣那边忽得数人站起,高声喝彩:“好诗!”



    这些使臣来自极西之地的印国,印国为佛门本源,李箫这一首诗不管昊国皇帝喜不喜欢,反正他们是极其满意,尤其是那两句诗,“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当是经典。而且,以此诗的水平,作此诗者,该是位研究佛法的得道高僧,此诗竟然出自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之口,着实让人震惊。



    若非场合不便,印国使臣都想拉着李箫谈一谈佛法。



    连佛门本源的印国使臣都拍手叫好,殿中其他群臣群使即使不知道李箫所作的这首诗如何,也懂得喝彩。就连一旁提出题诗的江左郎也不由的赞叹。



    李箫是小诗仙不假,但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做出关于佛门的诗句,这着实让他震惊。



    皇帝陛下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他并不懂佛,所以也不知道李箫所做的诗是好是坏。当然,他并没有感到意外。微微一笑,转首看向梁国使臣,问道:“不知梁使觉得此诗配不配得上这尊琉璃佛像?”



    自是配得上,若是江左郎此时厚着脸皮说句配不上,怕是一旁的印国使臣会直接冲上前,胖揍他一顿。江使臣也是研习过佛法,自然是知道李箫这首诗的分量。诗不算是好诗,但每句诗皆出自佛语。他拱拱手,苦笑一声道:“李公子不仅诗才惊艳,连在佛法之中的造诣也是高深,江某佩服。这尊琉璃佛像,配得上李公子的诗。”



    不是诗配得上佛像,而是佛像配得上诗。原是为佛像题诗,竟成了佛像配诗。这是对李箫所作的诗的最高评价。



    印国使臣也满意点点头,缓身坐下。此时,昊帝也满意的点头。



    昊国文坛不如梁国,而且几乎大半部分的才子都不会去研究佛教文化。所以今日江左郎所提出来为佛像题诗,这可是一个极大的难题。索性李箫背了出来,不然昊国又将被西梁落了面子。他侧过头,对着一旁写字的小太监道:“可记下来了?”



    “回陛下,都记下来了。”小太监忙是躬身道,其一旁的宫女快步将写了诗的宣纸交到陛下手中。李箫背得不快,倒是方便了他们写字。



    昊帝看着纸上的诗,嘴角扬起异样的弧度。他将手中的宣纸交给皇后,摆摆手,示意殿中抬佛像的侍从将佛像抬下去。琉璃佛像,易碎而贵重。待到佛像抬了下去,昊帝转过头,看着殿中的李箫几人,开口道:“今日诗作的不错,便饶了你殿前失仪的罪过。你们二人,下去吧。”



    本就没怪罪李箫殿前大醉失仪之过,此时不过是用这个由头,原谅了高长钰的鲁莽。高长钰有些不情愿,吕云路是满脸愁色,忙是拉着高长钰下去。



    江左郎路过李箫身旁,想了想,问道:“李公子,刚才那诗,可有诗名?”



    “菩提偈……就叫菩提偈!”李箫笑了笑,回答道。



    一语既出,殿中众人又是一阵沸腾。不出意外的话,这首又将掀起文坛,甚至是佛门的震惊。而且怕是接下来的百年里,无人敢再为佛门题诗。简而言之,这首诗将是佛门诗文一类的天花板。



    很快,大殿之中就只剩李箫一人站着。他还没法下去,两首诗,只作了一首。题诗,算是简单也算是难,有目标可写总比凭空而作要容易些。



    “李箫!”第六次,昊帝喊了李箫的名字,不过这次与前一次不同,语气中没有怒意,也没有温和,很是平淡。



    “草民在。”喝了这么多醒酒汤,再装醉,实在是有些假。



    “还有一首诗,作出来了,有赏,若是作不出……就给朕回你的苏州去。”这是责骂吗,并不是。



    这些日子昊帝想了很多,他是这个国家权势最大的人,此下万人,此上无人。他只需要一句话,便能将李箫留在京师,留在他的身边。可这并非是李箫愿意的事。这个孩子,或者说是——朋友。后者的心是在苏州,强留可以,但留下的只有他的人,而没有他的心。



    昊帝享受了几十年的孤独,在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高耸入云的建筑,没有艳丽、闪着光芒的霓虹灯,更没有让他感到熟悉的任何东西。可想而知,在他知道有李箫这个人的时候,是多么的激动。同在异乡,同为异客。他很想听李箫讲述那些熟悉而又已经陌生了的故事,很想与李箫相坐、高谈曾经。那个回不去的世界,那个只存在于他们二人记忆中的世界。所以,李箫对于他而言,不单单是同乡人,更是对那个世界的思念。



    他想留下李箫,但后者似乎并不愿意留在京师。换位思考,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坐上龙椅之后的第一次换位思考。换做是他,也不会放着家里貌美如花的姐姐不管,在千里外的京师做些危险的事。说来也是有趣,曾经的他不也是这般,但他可没有放着万贵妃不管。



    殿中的群臣群使倒是没有想太多,在他们看来,李箫第一首诗已经为昊国挣足了面子,第二首做不做得出,都情有可原,毕竟后者以现在的状态连作两首诗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昊帝的这番话,也是给李箫个台阶下。



    作出了,有赏,没作出,那李箫也没有任何损失。后者反正身无官职爵位。



    屏风后的姑娘们还在议论李箫刚才所作的诗,忽得听见陛下的这一番话,都困惑起来,李公子有如此诗才,朝廷怎么能为了现在作不出诗而就这么放弃了。纷纷的,姑娘们都为李箫感到不忿起来。



    “芸潞,你说父皇这是为何?李公子的诗才惊艳,怎么就因为作不出一首诗,便让他回去。”高长乐黛眉微皱,戳了戳吕芸潞,轻声道:“父皇今日是怎么了,平时他不是这样的啊。”



    她常伴太后左右,自然是对佛法耳濡目染,刚才的那首诗,实在是极为贴切佛法。若是不知道作诗的人是李箫,怕是她都认为是哪位得到高僧在场。



    今夜的李箫喝多了,醒酒汤再好也没法让人清醒如初。这样的状态,能作出一首已是不易,再来一首,怕是都不一定能将诗念清。



    吕芸潞怎么知道皇帝想的什么。倒是幸好李箫作出了一首,没将祸端牵扯到吕云路身上。至于那句作不出便回苏州,或是与高长钰有关吧。她摇摇头,红唇启动:“许是因为刚才出现的那个女子的关系吧。陛下,不喜欢李公子与那女子离得太近。”



    高长乐虽然不是很明白,但还是不多问。从刚才开始,吕芸潞便对那女子的事刻意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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