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除了苍山外便是平原,除了中间夹杂着的几片林子。
李箫跟吕家车队是在离开苏州三四日后到的沂州城,原本车队是要沿着官道一路回京,沂州也并不在返京的路线上,只是吕侯突然来信,让吕云路去沂州老家取件东西。但究竟是什么东西,便不得而知了。
至于跟着的黑甲骑兵则是在二人进了沂州便不知去处。
沂州吕家的院子位于城西,远离闹市,院子面前是一条贯穿沂州城的河,其旁是一棵棵挺拔的柳树,青翠欲滴。
关于这吕家院子,沂州城的百姓那是耳熟能详、津津乐道,不知多少年前,吕家先祖自关外在沂州定居,吕家先祖很有商才,很快就在沂州立足,成了富甲一方的商贾人家,入就名流,接着几代下来,更是越发的富有,甚至在这河南道,更是成了数一数二的商户,到了如今的这一代,都到了京师,做了一品侯爷,破了商人不入仕的先例。
但沂州城里最为显贵的人家不是吕府,却是吕府紧挨着的那处院子。
这间院子有些陈旧,大门那也没有象征性的牌匾,连看家护院的石狮子都没有摆设。平日里,没什么人住着,除了吕府下人帮着打扫卫生外,但城里的百姓知道,那处被灰白石墙围着的小小的院子,是当今的皇帝陛下还是沂王时住的。
在三十几年前,年仅六岁的沂王跟着一位少女住进了这处院子,十几年来,也只有他二人一直住着,平日里好在有着吕府跟城里百姓的帮持,十几年岁的少女跟尚年幼的沂王才能活下来。待到沂王殿下回了京师,做回太子之后,这处院子才真正的冷清下来。不过陛下还是记得沂州的百姓,登基之初便免了沂州城百姓几十年的税收。
李箫刚到时这不起眼的故居不感冒,只是清晨路过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在得知是皇帝幼年的王府时,便有了一种想去一探究竟的情绪。最主要的是,他总是觉得,眼前这座空无一人的府邸,有一种让他极为熟悉的感觉,像是一位久久未见面的老友一般。
但皇帝故居也不是平常人可以随便进出的,苦笑着摇摇头,便跟着吕云路进了吕府。
进了吕府,,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种满桃花的小路,直勾勾的通向吕府正厅。进了正厅,给人的感觉却不像是寻常商贾人家的样子,冥冥之中到有种“官商勾结”的感觉。
“少爷,您真的回来了。”说话的是吕府在沂州的老管家,一头花白的头发,说话的声音有些苍老无力,但脸上总带着笑容:“刚下人说您来了,我还不信,过来一看还真的,多年不见,咱家少爷还是这么的好看。”
“吕伯,怎么又叫少爷了,叫我云路就好。”平日里骄横纨绔的吕云路此刻竟如同邻家乖宝宝一般,恭敬的牵着老管家的手:“吕伯,这次回家是爹让我来取样东西,但信里没说是什么,您知道吗?”
“该是隔壁沂王府的那件东西。”老管家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细想片刻道,随即便注意到了一旁的李箫:“不知这位是?”
“这是江南道楚家的少爷李箫。”吕云路看向李箫,说道:“爹让我接去京师的人。”
“江南道楚家的人?”老管家看着李箫,微笑着“你家的那位姐姐可是神人啊,纵横商场数年,未见一败,若不是如今吕家入了官场不再为商,老夫还真想跟你家姐姐较量较量。”
听了老管家说的话,李箫忙是抱手回敬,嘴上不停的说着“过谦了过谦了”。实则心里暗喜不已,原本以为楚歆儿只在江南道有名,谁知远在河南道的吕府老管家也听说过,而且还有想与之较量的心,像这样的老古董,不是养老就是深藏不露的高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只能是后者,不禁开始为自家姐姐开心。
“你俩别说了,”吕云路打断两人的谈话:“吕伯赶紧带我去拿了东西,我好赶路,早点交差了。”
“少爷别急。”老管家看着吕云路焦急的样子,不由发笑,作为从小看着自家少爷小姐长大了的管家来说,自家少爷的性子总是很急,跟吕侯爷年轻时候一模一样:“少爷这么久没回来了,又舟车劳顿的,不如在这休息一晚,明日再走也不迟。”
看着老管家,吕云路似乎是觉得这几天有些赶了,带来的马夫也有些日子没休息,自己是休息的好,但马夫要是在中途累倒了,让这间跟李箫怎么办,难不成步行?那岂不是作死。细想片刻,吕云路认同了老管家的建议,但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这辈子是不可能的,这么久没来沂州,差点就忘了沂州城的繁华,虽说不如那些大的城镇,但也有它的独特。
想着便拉着李箫出了府,沿着府前的青石小路,扬长而去。
要说沂州城最热闹的地方,自然是要数城西的集市,城西的集市也是幼年时的吕云路最喜欢去的地方,想当年,每日教书先生离开之后,他便拉着还在细细品味诗句的姐姐沿着府门前的小河,一路小跑着跑向城西。而集市上的商贩们也喜欢这对姐弟,每次吕府的这对姐弟来,都会买许多的东西,也不吃完,大多给了跟着的一众孩童。
沿着青石铺成的小路到了集市,望不到尽头的大街上遍布着许多小摊还有数家开着大门的店铺,远远的便传来听不清的吆喝声,似乎是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李箫觉得商贩们的叫卖声几乎大了几分。
吕云路很喜欢这种花钱的感觉,进了集市,四处跑着,也不管后面的李箫跟不跟得上,不过片刻,吕云路便消失在李箫的视线中。
李箫也不去追他,一个人漫步在集市中,也不知是在哪,随心而走。在他记忆中,此刻的沂州集市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大学时期随着舍友逛小吃街一样,哪儿热闹往哪走,是如此的亲切。
大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匆忙的走来,又匆忙的走过,为今天明天的生计忙碌着,只有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爷走的很慢,享受着花钱和被小贩们仰慕的快感。沂州城的少爷公子没有那种嚣张的行为,路人不小心碰到拿到了,也不去责骂,喊打,只是拱手劝小心,至于那路人,则是道声歉,两人便散开了,李箫很喜欢这种氛围,和平,即如此。
不知走了多久,李箫觉得有些累了,随意找了个茶摊坐下,小二机灵的倒上一壶温热的茶水,品一口茶,还是那种有些沙子的味道,不过很是解渴。
“快点走,走这么慢没吃饭吗。”原本热闹的集市中传来一阵叫骂声,李箫转头看去,声音的主人是一个骑着毛驴、拿着鞭子的中年男子,在他的身后则跟着一位满身脏乱、带着脚链的少女。
少女低着头,一步一拖地走着,让人看了不由的怜惜。
“那是城里的人贩子。”小二给李箫倒上茶水,脸上带着微笑,解释着:“公子不是沂州城的吧。”
“嗯。”喝一口茶,李箫不再说话,安静的看着茶摊外拉着少女的人贩,在苏州的时候,李箫没见过人贩,原本以为这个世界没有那些贩卖奴隶的营生,谁知,到了沂州却看见了。
“那人姓徐,单名一个景字。”小二坐了下来,指着徐景解释着:“他身后跟着的是北边战败后俘获的奴隶。这徐景啊跟官府有些关系,所以可以搞到这些奴隶贩卖。”
李箫听着小二的话,看着不远处的徐景,手指轻轻点着茶杯,若有所思。
不过,此时的徐景牵着少女,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身后的少女有些瘦弱,像这样的,一般人家很少买女孩回去做丫鬟,而且又是北边来的奴隶,自然是没人要,一个月来,家中的男奴都已经卖光,唯独留下这么个货,卖不出去也没事,留家里也能干干活,可关键是这奴隶这么瘦,重活干不动,轻活也不行,一天天的光浪费饭钱,搞得他越看越烦。
想着想着不由的,一鞭子就打下去。
“啊!”少女惨叫一声,在烈日下,尤为刺耳。
夏日的阳光很灼烈,炙烤着拖着脚步的少女,带着脚链的双脚渗出一丝丝血迹,她的身体已经非常疲倦,在徐景的鞭子打在身上的时候,声音都没力气发出,倒了下去。
看着眼前坐在地上抱头的少女,徐景更是头疼不已,这种没用的货,怎么当初就上了那狗县令的当,说什么,北边贵族之女,给买了下来,结果就是一个烂货。越想越烦,手里的鞭子又一次准备打下去宣泄一番。
正当鞭子将落下的时候,却看见一只俊秀的手抓住了细长的鞭子。
李箫不是圣人,他没有那种普度众生的气概,更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想法,只是以一个现代人的角度,单纯的不喜欢这种毫无人权的行为。
人分三六九等,也分高低贵贱,但,人,终究还是人。
松开鞭子,李箫拿出一只钱袋,扔给徐景,随即蹲下身,抱起倒在地上的少女,缓慢起身,说道:“这个女孩,我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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