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华佗忽然面色一沉,冷哼一声:“聒噪。”
清冷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感情。
顿时,青年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动一下,脸上也呈现出一副惊吓表情。
王忧疑惑地看向曹峰主,却瞧见了一双从未见过的冷漠双眸。
眸中没有一丝同情色彩,只是直勾勾地望着青年。
一时间,大殿中的气氛登时冷了下来。
忽的。
殿门方向传来一阵“哈哈”笑声。
“曹道友,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等你前去观礼了。”
王忧摆头一看,随即瞅见那名刘姓宗主,正带着笑容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
“嗯。”曹华佗平静地点点头,瞟了眼王忧以后这才慢慢悠悠地站起身。
“嗨,可算是累死老夫了。”
刘宗主步履匆匆地来到桌前,从茶托中端起一杯茶水送入口中,又稍微喘几口气后,他扫了眼一旁静坐的青年,接着说道:“我这徒儿木讷得紧,若有不周之处,还望道友海涵。”
“无事。”曹华佗又嗯一声,脸上却闪过一丝疑惑之色,不禁问道:“你......”
正说着,他忽然没有了下文,只是侧头仅仅地看着青年。
刘宗主随即会过意来,一脸不耐地摆了摆手,吩咐道:“徒弟,你回去呆着吧。”
话音出口,青年随即缓缓起身......
忽然,他抬起头来,目光飘忽不定地小声问道:“师父,他......是不是王师......”
刘宗主登时眉头一挑:“让你回去就回去,问那么多作甚。”
“嗯......”青年的嘴角下垂些许,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乖乖地往漆黑如墨的木柜方向走去......
再进入那个仅有一人高的入口之前,他忽然转过头来,冲着王忧用前所未有的声音大声喊道:
“王师兄!”
也不待王忧反应,青年身影就已经消失在木柜下方的黑色暗门之中。
“小友莫怪,我这徒儿单纯得紧,早些年牧野不过是在我面前替他说了几句好话,他就一直铭记在心。”
刘宗主在一旁干笑两声,又转头看向曹华佗:“道友,您先前要说什么?”
曹华佗面色平静地摇摇头:“我只是有些疑惑,你信中所注,分明是要举行什么‘武斗大选’,可如今大选为何只有一人参加?”
刘宗主面色一僵,脸上肌肉都在微微颤动,惊愕道:“您......您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曹华佗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却让刘宗主感受到一股磅礴气息迎面扑来。
霎时间,他那满是褶子的额上开始爆出豆大汗珠,如同山岳般的压力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我也是被迫无奈啊。”
刘宗主的脸上满是惊慌,“眼瞅时日将近,武斗大选却迟迟没有召开,宗内上下早已是议论纷纷。我虽有心等待小友过来,但实在是架不住众人劝诫,所以......”
说到这,他顿了顿,抬起袖子拭去额上汗水后,再才颤巍巍地接着说道:“于昨日,武斗大选便已经落下帷幕。”
“所以。”曹华佗的语调听起来很是冰冷,眸中也似乎闪过一丝怒意,“你就去找了那名夺魁之人,让他与王……牧野再斗一场?”
“嗯。”刘宗主的心惊胆颤地点点头。
“你我同为修道之人,应该知道‘诺言’二字,对于道心有多么重要。”
曹华佗冷哼一声,极为不悦地一甩大袖:“你好之为之吧。”
说罢,他竟直接唤雾升起,飞出殿外......
望着曹峰主一闪而逝的背影,尽管王忧很想大喊“我还没上车呢!”,但拿不准他究竟何意,也不敢直接出声。
这时。
刘宗主摇头苦笑,轻叹一声过后,又强行挤出一丝笑意,对着王忧说道:“小友且随我来。”
王忧点点头,随即跟在老者身后,缓步而行......
............
............
刚出得殿外,王忧登时在下方不远处的平台之上,看见了曹峰主的那一抹朱红身影。
而曹峰主身旁不远,有两名男子正抱手而立。
王忧登时眉头微皱,心里头纳闷道:奇怪,先前不是说只是与那名夺魁之人都上一场吗?怎么这高台之上站了两个人?
思来想去,他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疑惑,在刘宗主身后,低声问道:“待会我要打两个人吗?”
“哈哈......你误会啦,你的对手只是那位身着白衣的师弟,另一旁是你的师叔。”刘宗主摇头一笑,步履不停。
这个刹那间,王忧忽然感觉老宗主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亲昵”了不少,不禁在心里感叹:
好演技。
不消一会功夫,王忧便来到平台跟前。
平台既不高也不大,约离地三尺高,有十丈方圆。
深红色的平台表面,反射着如同玉石般的光泽。
正当王忧观察比斗场地之际,台上忽然传来一道极为陌生的惊诧声音:
“牧......牧野?”
王忧抬眼一看,顿时发现台上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一脸惊讶地望着自己。
二者目光对视刹那,老者更是瞳孔一缩,又是一副见鬼神情:“还......还真是你!”
“嗯,师叔好。”王忧腼腆地点头一笑,而后双腿一蹬轻轻跃至台上。
老者呆呆点头,一脸复杂地说道:“我还以为你......”
说到这,他忽的一顿,似乎不愿再说,话锋一转道:“这么些年未见,你上哪去了?又是怎么过来的?”
“呃......”这两个问题登时问得王忧头大无比,心道:来的时候,曹峰主也没跟我交代这些啊!要不我随便扯两句?
就在这时。
静默一旁的曹华佗忽然出言,朗声说道:“这些年以来,他一直在我凌楚。”
“凌楚!”老者瞳孔一缩,小心翼翼地向着曹华佗拱手问道:“敢为阁下是?”
“凌楚,曹华佗。”曹华佗双手负在身后,以极其寻常的语气淡淡说道。
“什么!”老者嘴巴大张,露出一副惊愕模样:“凌楚乾坤,曹......曹峰主!”
“正是。”曹华佗淡然应道。
这时。
刘宗主负着双手,走到老者跟前,笑着插嘴道:“若不是曹峰主,恐怕小徒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何解?”老者眉头一皱,转头看向刘宗主。
“说起来这都怪我。”
说着,刘宗主竟轻笑一声,语气中毫无自责之意:“如果不是我执意要牧野前去采购铁精,他也不会落至山崖之下。”
“不过也算是他福大命大,竟能在濒死之际遇见了被恰好经过的曹峰主发现。”
寥寥数语,已是说得王忧背脊生寒。
这名刘宗主说起徒弟时,哪里像是在说与自己关系匪浅的人?
哪怕是一只跟随了自己多年的猫或狗,也不该是这副从容态度吧?
老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头看向王忧,询问道:“所以这么些年,你一直都是待在凌楚宗?”
还不待王忧答复,曹峰主就抢过话头,率先答道:“伤情太重,直至近前才勉强恢复,若不是他非得去天星渊碰碰运气,我也不会现在送他归宗。”
“哎!”老者闻言只是叹息。
突如其来的叹息过后,他忽然转头,对着王忧语重心长地说道:“牧野,你可知那天星渊凶险无比,一着不慎便是埋骨之地?”
这话王忧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从容答道:“知道。”
老者面色一愣,似乎没有意料到王忧竟会如此淡定......片刻以后,他似是无奈地摇摇头,叹道:
“既然你意已决,我再劝亦是无用。”
说着,他转头看向一旁沉默了许久的白衣青年,接着说道:“长青,你过来。”
话音落下,白衣青年立刻走到王忧跟前。
直至此刻,王忧才注意到这名唤作长青的俊朗男子。
老者指着男子,在一旁给王忧笑着介绍道:“他唤作田长青,是我的子侄。”
而后。
正当王忧微笑着朝着田长青点头示意之际,后者竟毫不留情地别过头去,眼眸之间尽是不屑。
老者见状眉头一沉,连忙出声厉喝道:“长青!不得放肆,还不赶快给你师兄行礼!”
听见老者呵斥,长青这才不情不愿地回过头来,瓮声瓮气地道了声:“见过师兄。”
第一次被人唤作“师兄”的王忧也不羞恼,只是笑着点头道:“师弟好。”、
这时。
曹华佗望了眼高悬的太阳,忍不住出言道:“时候不早了,赶紧开始吧。”
刘宗主顿时连连点头,望着老者露出小心翼翼的问询目光,小声道:“老田,你看......?”
老者轻叹一声,重重点头:“哎,开始吧。”
一时间,王忧望着这两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不禁在心中问道:这两个人,究竟哪个才是宗主?
但来不及细想,面前的田长青忽然一拍腰间!
接着,一道长条状的绿光登时在他手中乍现,王忧还来不及细看绿光是为何物,光芒便已经裹挟着阵阵冷风,直逼王忧面门而来!
“呼!”
凄厉冷风间,王忧连忙运作周身灵气,脚后跟同时猛地在地面一跺,整个人登时倒退至三尺开外!
刹那间,绿芒堪堪擦着他的衣袖横扫而过......
“你!”王忧盯着面前青年,心中不禁生出一股火气。
好小子,搞偷袭是吧?
就在这时。
王忧忽然感觉到,衣袖之间似是传来一阵异样之感,像是有什么柔软的东西顶在自己的手腕上般。
担心再被偷袭,他也不敢低头查看,只是左手拍胸,右手抬袖。
秋水出现刹那,王忧也同时发现,自己的袖子上竟然生出一圈青草一般的植物!
不仅如此,这些怪草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
随着怪草在袍袖之中愈加茂盛,王忧渐渐感觉到,自己的手腕上竟传来一股强烈的压迫之感。
每过一息,压迫感越重!
正当他皱着眉头望着手腕之际,田长青忽然不阴不阳地冷笑一声:
“真是可惜呢,差一点就斩到你身上去了。”
王忧点头一笑,附和道:“确实差一点,不过......”
他一边直视着田长青,一边将秋水抽出鞘中,平静说道:“就这吗?”
说话间,万象剑诀在他体内疯狂运转,剑锋之上登时染上一层赤红火光。
田长青脸上的得意笑容登时一僵......
尔后。
王忧右手一扬,左手一递。
“呲......”
在一声微弱得近不可闻的声响中,秋水剑不偏不倚地斩在手腕之上!
一时间,刘宗主与田姓老者见到如此场景,不禁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似是被王忧的果决所惊。
曹华佗则淡定许多,微微点头之余,嘴角也不禁泛起一阵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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