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离开不到一个时辰,新鲜的连故地重游都算不上,再次来到那片街道,尤双儿恨不得直接带人杀到正地儿看看这些人的表情,但也知道不能那样做,太明显肯定会引起怀疑,只能按捺激动紧绷着俏脸,一声不吭的跟在封知平身后溜街。
封知平一点都不着急,做戏做全套,一路上真的跟急于追凶一样,东瞧瞧西瞅瞅碰个井盖儿都得翻开来看看,半条缝都不放过。 走着走着转悠到厨房,封知平闻着菜香,想起自己中午没吃饭,打了个招呼:“咦,这里很可疑!”
“这里是厨...”
“走,进去瞧瞧!”
不等人说完,推门就进。
徐云义一脸牙疼,瞧着康有道忍笑的样子更是来气,瞪了一眼,气哼哼的跟了进去。 门后,入眼的是个小院,几个大缸错落有致。
来到一个大缸跟前,封知平伸手敲了敲,转头冲迎来的小伙计问道:“哎,这是什么,听着声儿怎么不对?”
小伙计面无表情:“咸菜缸。”
呀喝,摆臭脸?
很好,要的就是这种情绪! 封知平心里暗乐,嘴上问道:“咸菜缸?你确定?你亲眼看见咸菜放进去的?我觉着里面藏了个人呢?打开瞧瞧!”
小伙计咬牙切齿:“不行!这缸咸菜刚腌没多久,得等到秋天才能开,现在开会坏了味道!”
“什么,得密封到秋天?我呸!你一缸咸菜几个钱,你那点咸滋味几个钱,有我三百多两银子值钱吗?打开!”
小伙计为难的看向二位通传,见康有道微微点头,这才不情不愿的启封开盖儿,往里一指:“看看看,使劲看!好好的一缸咸菜,全让你给毁了,哼!”
“喂,你什么态度!” 封知平怒指小伙计,扭头冲康有道说道:“我怀疑他是同伙,我要求查看他的房间,还有这里每一个缸!”
小伙计急了,打开封知平的手怒道:“什么同伙,谁是同伙,你这人怎么乱污蔑人呢!我陈福满行得正坐得端,在这里帮厨三年半从没揩过油,打菜都给人多颠半勺,你竟然侮辱我是贼人?我,我,我要找你决斗!”
“决斗?行呐!”
封知平乐了,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抹了一张塞进陈福满怀里。
“名字日期自己写,不认字就找人帮你,定好日子找人通知我,我随叫随到!” 陈福满傻眼,低头呆呆的看着手里的战书半天没回过神。
封知平想起一事,一拍脑门说:“差点忘了,决斗得有彩头,我只收兵刃,实在没有丹药什么的也成,但得加三成价,另外兵刃也得是人级中品以上的,下品和凡兵刃可不成!”
陈阿满终于回过神,触电似的将纸塞了回去:“我没有,我不是,我,我没找你决斗,我就那么一说,是气话,气话!”
封知平没接,面无表情的转头看着两位通传,效仿马尚顽的死鱼眼里好似在问“这就是你们破军阁的弟子”。
徐云义为人本就比较刚正,见封知平强买强卖气不过,张嘴要开骂,却被康有道阻了下来。
“他只是破军阁的一名普通役徒,天资只能算中上,否则也不会入门三四年了还呆在这里。你与他决斗,赢了有些胜之不武吧?”
“那又怎么样,又不是我要跟他打,是他提出要跟我决斗的。怎么,现在反悔了,又要避战?行呐,杜云正好缺个伴儿,你去陪他好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破军阁的人说话都是放那玩意儿,场面话撂得狠,动真格的一个比一个怂!”
“你再说一遍!”徐云义低喝。
封知平无畏回望,不屑道:“怎么,我说不对?哪句不对?是杜云没应我的邀战,我听错了,还是他跟我耍心眼,根本没外出历练,而是一直躲在宗门某处潜修,等着合适的时机才跳出来跟我交手?”
徐云义不作声,看了眼康有道,他现在也明白了点这小子要干什么了。
说实话,外门弟子为考核成绩而选择性避战乃是常事,虽有些不合武道精神,甚至有些让人不齿,但修炼艰难,做点苍山的外门弟子更难,他们这些通传便也睁一眼闭一眼,默许了这种行为的存在。
本来这没什么,大家都这么干,可杜云这事儿有些特殊。
首先,封知平是个杂役,点苍山很少出现杂役与外门弟子决斗的情况,像封知平这样狂妄又有恃无恐的更是罕见,加上封知平入门的时间和期间的经历,徐云义当时就感觉避战不妥,封知平很可能不知道这条潜规则,而且以他的性子很可能不肯罢休,毕竟决斗涉及的不仅仅是荣辱,还有实打实的财物。
可康有为依然默许了杜云离宗,徐云义身为西院主教,不便插手东院之事,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东窗事发,这小子果然不依不饶,竟想出了凭空栽赃这么个幼稚至极的手段挑弄事端,企图拉其他人与其决斗迫使杜云现身,徐云义认为这就是封知平的心思,却想不出该如何解决。
劝吧,劝不动,打吧,不敢打,想赶人旁边还站着个尤双儿,徐云义可不相信他把这丫头拉来纯是为了看光景的。
想来想去,只能将事儿甩给康有道。
事儿是东院惹的,与西院无关,算起来西院还是受牵连的那个,他手下最得意的几个弟子之一的云翊到现在还萎靡着呢,始作俑者正是死小子身边的女孩。
“这就是你的目的?”康有道很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什么目的?”封知平佯装不懂。
康有道淡声道:“杜云总会回来的,你没必要搞这么多事情把事闹僵,你若手痒大可常来我破军阁,我破军阁的弟子会很乐意与你切磋的,何必用这种方式逼战呢?况且这样没用,决斗得双方自愿才成,不是一纸战书强塞过去就能定得了的。”
“我可没强塞,是他提出来要跟我决斗的,我只是应下了而已。”
封知平纠正,转头看向陈福满:“你说是不是?是不是你说要跟我决斗的,就在刚刚,大家都听到了。你若敢说不,那就是撒谎,是违心,损了自己的信誉破军阁的声誉不说,小心他日心结积成心魔逆血而亡!”
此言诛心,陈福满登时给震住了。
后天境将岔了内息称为走火入魔,可真正的走火入魔只有先天境才能遇到,陈福满远不及先天但听闻过不少走火入魔的后果,尤其其中最防不胜防的心魔更是深知厉害,这会儿吓得嘴唇发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镇定!”
康有道低声轻喝,陈福满一个激灵回过神,大汗淋漓。
靠,这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
封知平暗暗撇嘴,深感破军阁的杂役也不过如此。
本还以为这里的杂役有什么过人之处才被选进来伺候外门的“大爷”们,现在看看,眼前这位论心理素质连最腼腆的徐昊都能甩他十条街。
“算了,看在你也是杂役的份儿上,饶你一次。”封知平收回战书。
陈福满呆了呆,没想到得理不饶人的“冯不平”竟还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明知不该,可还是不由的心生感激,那句“看在你也是杂役的份儿上”简直透进了心坎里。
“缸,还开吗?”陈福满怯怯问道,浑然忘了谁片刻前还抵死不从。
“算了。”封知平大度的摆摆手,揉着肚子道,“我和她中午都没吃饭,饿了,你这还有吃的吗?”
“你等着,我去给你炒!”
陈福满扭头就走,利索劲儿反把封知平看愣了,暗道难怪敢为了几缸烂咸菜跟自己犯冲,敢情也是个憨直的。
“你回来!”
不敢太过分,把人拽住,封知平微笑道;“不用那么麻烦,中午有剩的没被人碰过的拿来点,我俩对付几口就成。”
真的很好说话!
陈福满按捺感动,小心翼翼的问道:“包子成吗?”
“什么馅儿的?”
“芸豆肉,香菇肉,纯肉...”
“让香菇去死,纯肉的给我来二十个!”
“二十?我们这儿的包子可大...”
“有锅大?”
“那倒没有。”
“那就来二十!你呢?”封知平看向尤双儿。
女孩一脸腻歪,闻言咽了口唾沫说:“素的,两个。”
“喂,你是不是习武之人,吃这么少怎么能行?”封知平大感不满。
尤双儿一脸鄙视,轻飘飘的扔来一个字:“猪。”
“你见过我这么俊的猪?”
“见过。”女孩哼了一声,“乳猪,口绽苹果,眼生樱桃,伏身葱郁,静待挨刀。”
说着,剑稍稍出鞘。
封知平满脸无语,余光一瞅,俩通传一个忍俊,一个大笑。
说话的功夫,陈福满抱着四层笼屉跑了回来。
“有点凉,你要是不急,我给你热热。”
“不用。”
揭开盖子,浑然不顾某女鄙视的眼神,一手一个轮流往嘴里塞,边吃还边含着满嘴的问道:“陈兄啊,跟你打听点事儿,咱这附近哪里是高手住的地方?我跟你说,我真没骗人,我的银子真让人给偷了,足足三百多两呢!那人身手厉害得紧,我瞧着绝对是准先天,你觉着那种修为的家伙会住在哪儿呢?这里有没有适合他们的又偏僻又安全,不怕有人搜的地方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