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庄的小伙计端着茶盘刚一进屋,就看到了桌子上的匕首,脚下没有停留,一转身回到内宅喊人去了。
即使前世的银行还配有保安,何况这个年代的钱庄,当然离不开打手的保护,尤其这几日阳谷县知县丧命,大量难民涌入,所以更加重视起安保问题,由以往的五名高手,增加至十名。
这些打手不同于普通看家护院的人,他们更为职业一些,皆是汴梁总部调过来的,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高手,而且他们与本地人全然不熟,所以不会管你多么有名望,只要对钱庄产生损害,就毫不客气的驱逐出去。
当然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出手伤人,甚至杀人!
李彦翘着二郎腿端坐在椅子上,看着身前围着的一圈壮汉,心里虽然有些发虚,但表面上还尽量保持着优雅。
老道士早已吓得脸色苍白,但看到李彦还能微笑,也稍稍有些依仗,以为他是有备而来,所以勉强还算镇静。
只是屁股已不是实实的坐在凳子上了,几乎是悬挂在半空,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小伙计躲在柱子后面,捂着嘴偷笑,还为那一巴掌怀恨在心,等着老道士被打的哭爹喊娘的时候,自己就凑过去,也扇他一巴掌解气。
幸亏,掌柜秦季忌惮着李彦的势力,毕竟在外人看来,他家里养着百十号的食客,而且拽刀闯县衙还安然无恙,这决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当然,李府早上尸横遍野的这件事还未传到他耳朵里,不然对李彦会更加客气。
秦季及时阻止了打手们,没有直接把李彦扔出去,而是继续耐心的讲着道理。
“嗨,这小伙计不懂事,让他沏杯茶过来,自己懒惰躲到一边,却喊来这么多人保护大官人,不要紧,您继续说,让小的帮什么忙?”
“我想知道张府最近有没有在贵号存过钱,只是这么简单,秦掌柜完全不用如此紧张。”
李彦拔出匕首,拿在手里把玩,他虽然算不上亡命徒,但也绝不是胆小之人,面对四十名如狼似虎的刺客还能头脑清醒,何况是十名并不想要他命的打手。
秦季听完他的话,怔了一下,暗中苦笑一声,就这么点事也值得动刀子威胁,看来这传说中的李彦也不过是头脑简单之人,心里不由得对李彦轻视几分,表情上依旧是那副职业微笑,故作为难道:
“这,这不行,本号需要对顾客负责,得为他们保密,这是钱庄的立庄之本,无论是谁也不能破坏这一规矩。”
李彦准知道会这样,所以也没有出现失望的感觉,点点头道:
“秦掌柜说的对,可是你看见我这身衣服没?实不相瞒,今天是李某与张家姑娘的大婚之日,怎奈何我那不懂事的小娘子突然耍起小性子来了,和我赌气,一时任性逃婚离去。”
“但她对我是有感情的,作为男人得追回来呀,您说是不是,她临走之时换了大量银票,没有办法只有求助贵号帮助,查一查她的行踪。”
“我相信秦掌柜是个明白人,这对李某真的很重要,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办成此事的。”
李彦一边说着,一边察言观色,当看到秦季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他心里一喜,看样自己是猜对了,师师临走前果然在他这里换过银票。
当听到“不惜一切代价”,秦季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三句话不合就动刀子的人,不惜一切代价又会是怎样?
秦季突然为自己的人身安全感到担忧,沉吟一下,道:“其实在下很理解大官人此时的心情,也很愿意帮助您,奈何,行有行规,这规矩破了,和盛苑的招牌也就砸了,这不是我能做主的事啊。”
李彦可以看出,他说的很诚恳,也深知做生意以诚信为本,信誉第一,为顾客保密隐私确实很重要。
但,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
“秦掌柜,麻烦你通融一下,为了表示李某的诚意,此事办妥后,往贵号存上五万两银子,五年不取。”
五万两?还五年不取?秦季身体都颤抖一下。
要知道,钱庄不等于银行,存钱可以有利息拿,而是要交保管费的。
直白了说,李彦存进五万两,不但不会从钱庄拿到一个铜板的利息,反而每个季度都需要缴纳一笔不菲的费用,具体的数额根据存钱的多少来决定的。
五万两,保管五年,粗略的算一下,保管费就要缴纳一万两之多。这让秦季怎能不动心。
钱庄内部也有排名,排名的标准,用前世的词叫业绩,这个年代还没有这个词,一般都说财团。
手里有多少财团,将影响掌柜的前途。
而李彦这一单若是做成了,无疑是他最大的财团,也就有望离开阳谷县这种小地方,调去京都汴梁生活。
他是见识过汴梁的繁荣,体会过那里的花花世界,也深切的渴望能去那里,所以李彦开出的这个条件确实打动了他。
但!他还是没有能力办到,因为这涉及到全大宋的所有分号,必须都没有私心的配合他。
他们内部掌柜之间相互竞争,勾心斗角都来不及,谁能真的帮他,所以,要想做成这件事简直是天方夜谭。
秦季思考良久,还是惋惜道:“大官人的诚意在下看到了,很感动,可是真的无能为力。”
李彦深吸一口气,脑中极速运转,他没有别的路可走,要想找到师师这是唯一的办法。
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更无法想象一个女人在这乱世中飘零,会吃多少苦,遭受多少罪,挨多少欺负,如果落到坏人手里……
想一想便不寒而栗,可能余生都会在自责中度过。
李彦咬着牙,问了一个无比大胆的问题:
“如果买下和盛苑需要多少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