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户人家的古老村落,神婆和村长的地位都很高。年轻的时候,据说神婆去过城里,也学过一些医术。
能够再回到村子里,村民们大多是感激的,但凡有个小病都会找神婆过来驱邪治病。
喝下神婆的符水后,神婆会开些方子。这里头是很有门道的。
符水重要么?
它在治病救人上毫不重要,但却可以给到人心里安慰,似乎有了这符,灾邪病魔便无法侵害自己。
其实最重要的是治病救人的方子,但因为喝符水在前,村民们则会认为符比方子更重要。
神婆的地位越来越高,她说的话,大家伙也越来越相信。
村子有一个传统,每十五年一次的枣湖大祭,以及每年一次的枣湖小祭,也都由神婆负责。
神婆拦在了白雾面前。
白雾停下脚步,既然又出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那么他必须要想办法挖出些情报。
“你怎么知道的?诅咒在哪里?还是我脸上写了我有诅咒两个字?湖中的邪祟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身上有诅咒,你不能回去,不然你家里人活不过明日午时。你身上诅咒缠身,印堂发黑,若非你父亲好言相求……”神婆无视了白雾的问题。
“好言相求?老赵给了你多少钱?”
“……”神婆忽然被白雾的话给堵住嘴。
和第一幕的神婆不同,第一幕不管赵宽还是朱瑾,乃至神婆都看起来十分吓人。
第二幕里,神婆虽然依旧苍老,但两只眼睛显得很灵动。她看起来就像是普普通通的老妇人。
甚至仔细看,还会让人觉得亲近,因为这个老妇人长得和那种传统印象中的孩子们的外婆很像。
“你不要小觑诅咒,年轻人,诅咒缠身,没有人能够活下来,是你爹加急跑来找我,老婆子我可不想管你的事情,跟我走,如果你不想害死你的家人。”
“诅咒到底是什么?湖神和湖中邪祟可是一个东西?啥时候出现的?说起来,村子里是不是存在什么习俗?是现有湖中怪物,然后大家伙怕了,才装模作样有了湖神,还是先有湖神,但忽然有天湖神变成了邪祟?”
白雾故意将话说的很无所谓。这些话毫无疑问是犯了忌讳。
“住口!你怎么能对湖神如此无礼!”
神婆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
“念在你年幼无知,没有敬畏,我不与你计较,人命关天,你若想知道诅咒,便随我前来。”
白雾想了想,既然还有四个时辰,那么自己跟着这位神婆去看看,倒也没有什么,说不定还能知道某些线索。
他现在觉得故事已经有了第二个版本——神婆装神弄鬼,骗取钱财。湖中邪祟也许不是什么邪祟之物,而是另有隐情。
但本着事情不到最后就不下定论的原则,白雾还是决定随同神婆一道,听听她怎么说。
因为白雾觉得神婆的敬畏——不像是装的。
……
……
五九从棺材里醒来的时候,倒是没有在床底,而是在地窖里。
他打开了地窖的门,来到了自己的卧室。许是他在第一幕里善待了那些纸人,他所扮演的,正是第一幕里那些纸人的主人。
记忆开始涌现,五九来到卧室后,在红色枕头套里,找到了一封信。
这种古代的习俗他当然是不知道的,往常这种藏在旮沓角落的线索,也都是白雾负责。
但与白雾一样,每个角色的扮演者,都会有一些初始的记忆。
五九的记忆里,这封信似乎很重要。
在许多村子里,人们为了与死人说话,都会将想说的话留在枕头套里。
据说如此便能将自己想说的话,心中的思念传达给另一个世界。
五九拆开信时,记忆便停住了,他只知道这封信是自己写的。
“湖中大祭已过去一年有余,爹无时无刻不挂念着你,湖神守护我们村子千百年,祖祖辈辈都是这样度过的。爹是真的舍不得你,可是去年就是轮到了我们家……
村子里去年就已经有了一些怪事,陆陆续续有人在外面失踪,还有人说看到过鹿角开花,你说那鹿角又不是树枝,它咋会开花?
大家都认为湖神在警示我们,我们都是靠着湖神的庇佑活下来的,儿啊,你在天有灵,好好侍奉湖神,保佑全村平平安安,保佑今年风调雨顺,大家衣食无忧。
我知道你小时候生的丑,大家不爱跟你玩,但爹爹给你扎了不少纸人。你如果哪天寂寞了,就回来看看爹,爹给你找了很多很多的朋友,它们不会嫌弃你。”
五九皱起眉头。
从棺材里醒来后,忽然就变成了一个老父亲,这个角色他倒也不是没有扮演过,只是这封信里的内容,似乎有些古怪。
“他的儿子难道已经死了?湖中大祭又是什么?”
虽然第一幕场景他也出现在地窖里,但走进卧室后,五九并没有见到那些阴森的纸人。
纸人很多,只是现在看起来,远不如第一幕场景那么渗人。
这些摆放在卧室里的纸人,表明着这位被迷信所迫害的父亲,对自己孩子的思念。
五九看向这些纸人,发现做工很细致,但纸人的眼睛都没有画好。
古时候在雕刻,画画,纸人这些传统行业里,其实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做工越是细致的老师傅,越要在眼睛上打马虎眼,否则眼睛画得如果很传神,这东西就会活过来。
五九不知道这个规定,他只是觉得这些纸人做得确实细致,但是不怎灵动的眼神,使得纸人失色许多,觉得有些遗憾,便一个个看过去。
最后在屋子的最角落,五九看到了一个眼睛异常传神的纸人。
纸人做得再怎么细致逼真,也与真实的人有着巨大的差距,但唯有那双眼睛,实在是太真实……
真实到在五九盯着它的时候,它眨动了一下。
五九没有被这种小场面吓到,从第一幕进入第二幕,他坚信学习白雾,站在鬼怪恶堕的角度上思考,的确可以让事情变得简单起来。
于是五九走到了那个眼睛会动的纸人边上。
随后五九拨开纸人,看见了纸人背后,一个浑身黑黢黢的家伙。
第一幕场景里的地窖,藏着压制水鬼的符,眼前这个黑色的怪物,就很像是水鬼。
它的头发很长,就像是能够缠绕住人的黑色水草。
纸人后面藏着一个怪物,这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虽然五九在第一幕里,稀里糊涂通关——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所谓的湖中邪祟。
但第二幕里,五九是拥有一部分扮演之人的记忆的。
这个怪物代表着诅咒与死亡。这些记忆涌现的时候,五九内心也泛起些许恐惧。
七百多年前,曾经发生过一模一样的事情,躲在纸人的后的怪物,险些吓死了这位怀念已故儿子的父亲。
五九不一样,他很快压制住了内心的恐惧,决定继续学习白雾。
“你是谁?”
没有回应,浑身黑污的怪物看着五九,它的表情狰狞不已,以至于五九下意识的想要拔刀。
当然,他扮演的这个人,根本没有刀。
也得亏如此,五九没有吓跑这个怪物,见着这个黑色的怪物始终没有动手,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很喜欢这些纸人吗?”
怪物立马发出古怪的叫喊,听起来就像是念着不知含义的咒语。
五九将那个被拨开的纸人摆好,说道:
“那要不,我出去看看……你在这里继续陪这些纸人玩?”
怪物应该是听懂了这句话的,它身后黑色的头发开始慢慢的缩回去,然后歪着脑袋看着五九。
五九不是很懂这个含义,只是他感觉,怪物的眼睛里似乎有些湿润。
白雾通过普雷尔之眼,知道其余四人都扮演着某个角色,五九不知道。
但五九知道,外面村子既然有这么多人类的气息,自己或许可以去询问出一些线索。
他这么想的,便走到门口,说道:
“那我走了,你可以陪这些纸人慢慢玩。”
要细致,要认真,不能敷衍,要学到白雾的精髓,这么一想,五九原本离开了之后,要掉头走了回来:
“这些纸人我会做,虽然经不起折腾,不过你要是弄破弄皱了,也别怕,我再给你做几个新的就是。”
五九说完后,便真的离开了这间屋子。
留下那个黑色的怪物,不解的看着五九离去的方向。
怪物似乎没有想到,五九的反应是这样的。大概几秒钟的沉默后,它像一只壁虎,沿着墙壁爬上了屋顶,然后倒吊着身子,通过天窗离开了。
随着黑色怪物的离开……原本外面还有些喧嚣的街道竟然变得安静起来。
五九看了看,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人呢,明明刚才还有人的。”
就在不久前五九的确听到了人的声音,第一幕场景是夜晚,街道上没有人,那个可疑的神婆他也没有遇到。
第二幕场景是白天,虽然这种山村看起来本就有些恐怖,但白天要正常得多,五九是能够听到喧嚣的。
可现在五九听不到这种喧嚣。
时间仿佛瞬间加速流动,在他出来片刻间,整个村子都变得死寂起来。
只有一个纸人,忽然出现在五九面前,依旧如同之前那般,指向了某个方向。
“你是在给我指路吗?”
纸人没有回应,但忽然出现的纸人,显然是某种信号或者提示。
五九弯下身来仔细打量起这个纸人来,那是一个显得颇为丑陋的纸人。和其他纸人精细画工相比,这个纸人用料和作画都很粗糙。
但那双眼睛,却又比起前面的纸人要精细不少。忽然想到,也许这个纸人就是自己所扮演之人的儿子。
它和其他人纸人不一样,其他纸人做工精细但眼睛粗糙,这个纸人则是反过来的。
“我知道了,我会朝着这个方向走的。”五九对着纸人认真说道。
现在五九确信,这个地方很邪门,自己正处在某个迷局里,这个迷局跟这些纸人息息相关。
但这……就是五九目前得知的全部信息了。
如果白雾知道队长在这么少的信息量下,竟然还能跟输入作弊代码一样,被记忆的主人青睐,然后用最短的方式得到最有效的指引,他一定会把那口锅,让队长来背。
对比起正在不断搜寻信息的白雾,五九简直就是速通。
按照正常进程,五九将经历一幕惨剧,历史上他所扮演的这个父亲,最终跳湖自杀……
要离开这个场景,只有抚平执念才行。
可五九虽然平日里都一脸严肃,仿佛谁都欠他钱,但越是这种人,温柔起来越能打动人心。他对着怪物的表演,很生硬,可偏偏戳中了那个怪物。
又一次……五九得到了指引。纸人指向的方向,是湖……
……
……
当谢行知从棺材里醒来,记忆开始载入之后,他顺着记忆,同样找到了线索。
他扮演的人叫冯海平。
毫无例外的,谢行知同样看到了一个黑色的怪物。
虽然与其余几个人一样,这是进入第二个场景的标配,但谢行知……这个信奉科学的人,在这个充满迷信的镇子里,拥有最多的信息。
整个场景所有的谜题,关于这座村子的来龙去脉,谢行知已经知晓了一大半。
天赋序列66,御器召唤,能够随机召唤一到三件这个世界已经存在的寄灵物品,同时能够赋予一件物品寄灵属性。
在第一个场景里,谢行知直接对纸人使用了序列66,寄灵的纸人就像是活物一样,像谢行知讲述了一个发生在七百年前的故事。
知道了整个故事后,谢行知虽然不知道第二幕自己要做什么,但他已经知晓了这些村子里,各个人的命运。
自己所扮演的丧葬店老板,最终会躲在一口棺材里假死,可等待他的,是有人把棺材真的钉上。
他最终在棺材里活活闷死,棺材沉进了湖里。要前往下一个场景,他就必须要去湖中找到那口棺材。
那个坐了一屋子纸人的父亲,因为得知了一个可怕的真相,内疚之下,投湖自杀。
那对结为夫妻的少男少女,家破人亡,他们的婚礼没有任何人参加,但那些喜庆的奏乐……却并非亡魂所奏。
谢行知无法想象迷信害死了多少人,他只知道这些人的怨念聚集在湖中,必然会在塔外规则下造就一个恐怖的怪物。
他已经感觉到了这个区域的凶险,因为面对的怨气……实在是过于浓烈。
他们现在正处在这个怪物的意识内,这或许是他见到过的最强大的塔外怪物。
“这绝对不是我们几个人可以改变的,白雾到底从什么途径知道的这个鬼地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