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高金海当即斥骂,刘升月反唇相讥:“你才放肆!”
“无礼……”
“总比你无德强!”
“你……”
高金海气得发抖,刘升月扫他一眼,朗声道:“我治好了你师父治坏的病人,能与我论者,唯有贵师,难道那方子是你顶着你师父的名号开的?若是如此,你要跟我论说,才有资格!”
“那……那只是家师的方子。”
每个郎中诊费不同,这个要是弄错了,那是大问题。
“大郎,退下。”
老头儿终于开口,沉声:“刘郎中?”
“正是在下,还未请教?”
“老夫李玉清,师从淮南名医周政文先生,不知刘小哥师从何人?学医几年?”
老头儿连声郎中都不肯称刘升月,上来先摆师门,啧,老古板。对付这种老古板,刘升月有办法。
刘升月从容淡定的朗声道:“师从蜀山,三岁入门,背《医学三字经》,五岁背《汤头歌诀》,六岁习《雷公药性赋》,九岁习《频湖脉学》,十岁开始习《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难经》、《伤寒杂病论》、《金匮要略》、《温病条辨》、《理沦骈文》、《病理学》、《药理学》等等,具体书名便不一一细数了,摞在一起,比晚辈还高就是。”
刘升月意犹未尽的闭嘴,若不是为了避免麻烦,他还可以把解剖、胚组这些书名背出来给他听。这种喜欢摆老资格的老古板,就是要用他不懂的,比他更权威的东西砸他。
李玉清果然愣了一下,本来傲慢的表情,渐渐起了几分慎重,问他:“这些书……皆是医书?”
刘升月:“自然。”
李玉清:“老夫有许多未曾听过。”
那是因为其中大部分别说作者、作者的祖父都还没出生。不过,刘升月自然不能那么说,只道:“皆是晚辈师门内所传。”
李玉清沉脸默然片刻,问道:“幼科用药需酌减,也是这些医书上所言?”
刘升月:“不止医书,还有大量的临床病例为证。”
李玉清道:“刘郎中也是医者,当知幼科之难。常有言道,宁治十男子,不治一妇人;宁治十妇人,不治一小儿。幼科乃哑科,骨气未成,声形未证,脉难以消息求,证不可语言取,所凭者,一指定三关。老夫从医三十余载,望闻问切自问样样精心,所开方子也皆按先贤医典所载,昨日所诊小儿,自问不曾有错,刘郎中却言那小儿之所以腹泻不止,乃是老夫开方之错,此事事关老夫清誉,若刘郎中说不出个所以然,莫怪老夫翻脸。”
愿意讲道理就好,好好地郎中,跟地痞流氓似的,纠集着弟子上门来,像什么样子!
刘升月见老头儿肯好好说话了,这才道:“前辈昨日所用之方,晚辈看过药,君臣辅佐皆符合药理,然那是对成人所言,小儿五脏六腑,成而未全,全而未壮,易虚易产,易寒易热,体不同,治法也当有不同,幼科用药当与成人不同,当戒妄攻、误下与峻补,当以柔润为主。”
李玉清张了张嘴,却又没说话,竟沉默了。他的大弟子见状,连忙张口:“吾师行医近四十载,医治活命者无数,如何用药,还需你一个初出茅庐者教?”
刘升月昂然:“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医乃仁人之术,学医须具仁人之心,医者之精粗,死生之所系,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人命一死不可复生,更须详谨,若孟浪施以汤药,梭巡变至危殆,此是救人还是杀人?”
“这……这……”
高金海被问得哑口无言,脸孔涨得紫红,大怒:“反正吾师所开之方,皆按医典与先贤所授,并无错漏!”
刘升月:“上古有炎黄二帝,起死回生扁鹊先师,建安三神医著作仍是今日世间医学生共读之作,医学、医术一直都在进步,吾辈医道中人一直在孜孜不倦的上下求索,若全依先贤,世间可还能有建安三神医否?”
“……”
高金海哑然,一张脸涨得通红。
李玉清终于开声:“刘郎中之言,如暮鼓晨钟,震耳发聩,是老夫学艺不精,古板不知变通,在幼科上,是我李玉清不如你安和堂刘升月!”
说着,站起身子,朝着刘升月就要施礼,刘升月哪里愿受,也不想落人口实,自是一把扶住,道:“前辈无须多礼,前辈是长者,晚辈不敢受礼!”
老头儿只认他幼科的本事,不说旁地,刘升月也损,只说他长者,不说他别的。这两人,就没一个省油的灯!
刘升月本以为闹了这么一出,王掌柜会批评他,不想王掌柜一个字都未曾说他,刘升月主动去认错的时候,王掌柜还道:“春江不必顾虑,医行虽是营生,却是人命关天的营生,事关人命,只要有把握,确定的病症,该出手就要出手,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对否?”
刘升月听懂了,重点是把握,没把握还是不要这么莽。笑了笑,道:“掌柜说得对,在下今后注意。”
王掌柜笑了,和颜悦色的道:“春江明白就好。你初来不知,非是我们医行首诊的病人,接诊当慎重,抢别的大夫接诊过的病人,乃是行业大忌。”
刘升月道:“是,在下知道。”
王掌柜笑眯眯地颔首,似真似假的抱怨:“五六那个臭小子,这么大的事情,竟不提前禀报我,嘴巴闭得严严实实,待你倒是尽心。”
刘升月其实也没想到五六竟然没把事情禀报给王掌柜,竟擅自隐瞒了下来,对他竟然这么忠心耿耿,所以,对王掌柜似真似假的抱怨,他也只能接着,道:“此事在下也不曾想到,许是因为我不重视,五六不懂,也没放在心上吧。”
王掌柜笑了笑,似真似假的道:“春江往后可不能这般粗心了,多教教五六才好。”
“是,掌柜的放心,在下自会尽心。”
刘升月答应着,这事儿,到这里才算落下帷幕。
刘升月是这么以为的,王掌柜又给了他一天休息的时间,待他隔了一日去坐诊,发现来找他看病的,除了贴膏药的和看不孕不育的,剩下的全是孩童!
他本来想做个正骨大夫的打算,至此全部破灭,道路彻底走歪,成了一个狗皮膏药灵验,会治不孕不育,还擅长治小孩儿的郎中,把现代江湖骗子最多的三个科目占了个整整齐齐、完完全全!
刘升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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