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哥不吝惜、不自珍,当众传授救命之法,如此大德大行,一句先生有何当不得?”
老李郎中也来凑热闹。
刘升月苦笑:“前辈也来凑热闹?晚辈受之有愧。”
老李郎中摸着白胡须道:“有何受不得的?老夫自二十五岁出师坐堂问诊,到如今行医五十载,所见因异物卡喉窒息而死之人不知凡几,能救回者寥寥无几。观刘小哥今日教授之法,只要在刚卡住时施以此法,不说人人都能救回,但九成以上却是可以的。如此佳法,又是刘小哥所授,如何称不得一句先生?”
“……”
刘升月脑壳疼!
又不可能跟老郎中说他是黑户,有苦不能言,眼角看王掌柜抱臂袖手,笑眯眯地以吃瓜群众的姿态站在一旁,连忙过去拉他:“王掌柜,时日不早了,不如我们先去谈事?正事要紧。”
王掌柜笑眯眯的道:“不急,不急,刘先生做下这等大德大行,如何能急着走呢?在下有幸能见证这等盛事,是在下的荣幸,无奈才学有限,否则,定当为先生赋诗作词,记载下来,流传千古,以咨纪念。”
卧槽!
不愧是京城大药铺的掌柜,这脑子就是好使!
不过,这种小事都要记载,都要流传千古,莫名的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办?然后,众人的想法显然跟他不一样,人群中居然有许多人附和:“掌柜的说的是,如此盛事,是该记下,以传后世。”
妈哒,不小心玩大了!
刘升月连忙拒绝,发挥此生所有的口才,努力的想劝大家打消念头,不过,他的拒绝,在众人看来,全是谦虚,是刘升月品行好的佐证,会识文断字的,当即探讨起来。
刘升月:“……”
不,你们真的误会了!
这明明只是一桩小事,也只是一时的善心,不想最后竟然闹成这样,这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但是,刘升月的“麻烦”还没结束,被他救回来的孩童还在等着感谢他。小童懵懵懂懂地,在先前打他的老妇人的带领下,祖孙俩一起朝刘升月道歉,小孩儿还被奶奶按到地上,让他磕头,孩子父亲、也就是抱着孩子飞奔而来的那个汉子,从怀里掏出一串钱来,说什么都要塞到刘升月手里。
刘升月打发这家人又花费了不少时间,再把要写诗作词的人劝走,一通忙活,已然月落西山,刘升月不止肚子饿,心里还哇凉哇凉的,完球,这穿越的第二天,看来又是要找董大包船,漂在河上的一天。
正哀叹自怜呢,吃够了瓜的吃瓜群众王掌柜终于开口:“刘先生劳累一天,想必已经饥肠辘辘,疲乏至极,在下已命人在樊楼备下宴席,不知在下可有与刘先生同席之荣幸?”
一旁围观的老李郎中闻言,也笑着凑趣:“小王要请小刘先生吃饭?那老朽定是要厚颜参与的。”
王掌柜当即笑道:“自是不敢忘了李郎中。”
两人说说笑笑,刘升月却在感叹——
妈哒,他应该没听错吧?樊楼,是那个名声流传了一千多年,传说中开饭馆的店面有好几层高楼,吃一顿就能显示自身的财富的樊楼吗?
虽然不是专研宋史的,但是,樊楼的名声,刘升月是听过的。王掌柜居然要请他去樊楼吃饭——
说真的,别看他卖芒硝卖了十贯,但这些钱去樊楼吃一顿很大概率还不够饭资,樊楼不是穷人应该去的地方,穷人不配去樊楼吃饭。但学历史的刘升月好想去见识一番,见识活的历史。
刘升月,你清醒些,你还是个没有合法身份证明的黑户!
想到黑户这两个字,瞬间让历史专业学生脑袋清醒了,刘升月当即道:“多谢王掌柜盛情,不过,家师还在等着,因意外今日已耽搁了许多时日,家师处明日还有别的安排,趁着天还没黑,还有时间,不如我们先把事情定下来?”
王掌柜看他态度坚决,且心里确实还牵挂着,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下来:“如此,阿七,去樊楼打包些饭食回来,让刘先生带回去孝敬其师。刘先生,在阿七回来之前,我们先去后面议事如何?”
刘升月看他安排的周道,他确实也饿了,点头:“行,王掌柜请带路。”
老李郎中见两人似是有正事要谈,找了个借口,识趣的避开,离开前,问了刘升月一句:“刘先生可是我杏林中人?”
刘升月顿了顿,踌躇道:“也不知能否算杏林中人,晚辈自幼追随学艺,能行医问诊,也能写会算,略懂商道营生,也通些奇淫巧技,虽学了许多,但家师曾言道,在晚辈大成之前,这一辈子只能算个学徒。”
老李郎中大笑,频频颔首,赞叹道:“好一个学徒!在医道一途,老夫虽年已七十余,却又何尝不是学徒呢?令师果然高人,不知可有幸拜见?”
刘升月汗!
哪里有什么师父让他拜见,师父是他为了身家安全杜撰出来的!
连忙拒绝:“师父之事,晚辈不敢做主,须得请问家师之后再说。”
老李郎中目光殷殷叮嘱:“那就有劳小刘先生转告?”
“可。”
见刘升月答应了,老李郎中才又回楼上去了。见老李郎中识趣的避开了,王掌柜带着刘升月转到后堂,穿廊过巷,请刘升月到后面的正堂坐下,茶水点心皆已备好,就等着人来议事。
刘升月抓紧机会,为他那杜撰的师父刷逼格:“昨日王掌柜表明意愿后,小可回去便回禀了家师,家师言道,玄明粉新制法乃是他无意间发现的,与治病救人相比,留在他老人家手中也无用,若能用来换取我师徒的衣食,让贵店拿来治病救人,也是大功德一件,可行。”
王掌柜眼里立即爆出一道欢喜的神采,当即问道:“令师胸襟广阔,德行高远,令人佩服。”
刘升月微笑:“掌柜过奖。”
王掌柜连忙道:“在下从不虚言,以令师的德行,自可当此评价。就是……出售制药之法的价格,令师可有示下?”
刘升月好不容易装个逼,那绝对是不能半途而废的,自然要一装到底,淡然道:“家师曾有示下,说钱财乃是身外之外,然身外之物却是活命之需,人活在这世间,无钱不行,王掌柜看着说个数,若符合我两方心意,自能成交!”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