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京城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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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过三巡是菜过五味,一通胡吃海塞下,回头望天已是深夜,佟养文告辞离开。



    ……



    众人离去,戚金大醉而去,被亲兵扶到房里,退出房门,微风轻轻浮动蜡烛,昏暗的灯光下,戚金轻轻扣动床板三下,几道人影闪过,戚金原本迷离的双眼射出慑人的精光,



    “调查的怎么样?”



    “报告将爷,佟养文在佟家一直备受长子佟养性的打压,很不受佟老爷子欢喜,这次他外出任千户所千户,与其说是实现他胸中的报负,不如说是被佟家赶了出来,佟老爷子愧疚所给他的补偿。”黑衣人声音沙哑,好像感染了风寒一班!



    “这么说,他加入戚家军,是真的想要前途,来回去报复他他大哥。”



    “按照道理推测应该是的。”



    “将那个毛文龙给我调查个底掉儿,尤其是他和李家的关系,另外,张静修兄弟俩的暗哨给我增加一倍。盯住了他。要不是老子手里没有治内政的人才,我早就宰了他。”戚金脸上浮现狠戾之色,他清楚的记得万历三十三年春,毛文龙过继给辽东鞍山的伯父毛得春为嗣子,遂只身北上,先顺道入京拜访了母舅沈光祚,被其荐于宁远伯李成梁帐下,开始了在辽东的军事生



    而现在是万历二十六年,毛文龙应该还未过继给伯父毛得春的呢,那他是如何来到辽东?从何处开始想要投奔自己呢?戚金现在如履薄冰,一子落错满盘皆落所,必须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黑衣人答应了一声随机,人影晃动消失不见……



    就在戚金还在为属下的是否忠心而烦恼事,京城中却发生了一件大事。万历皇帝宠信郑贵妃,想要立郑贵妃的儿子三皇子朱常须为太子。文武百官反对,首辅赵志皋却另辟蹊径,刘黄裳上书万历皇帝《治安策》,讽谏万历,被下大狱。



    这是君臣间的一场巅峰对话。权力顶峰的皇上将自己藏在黑袍中。阶下之囚的海瑞的身后却照入一丝暖阳。此次来的万历皇帝就是想要质问质问他为何骂自己?但是又不愿暴露自己皇上的身份与世界赐福沈一贯的身份来质问他。



    “你觉得三代以下谁是贤君?”万历皇帝不急不缓的问道,声音中气不足,不到一句话却咳嗽了两次。早些年的励精图治早就被这些年的声色犬马所掏空。



    “当首推汉文帝!”海瑞坐在胡凳上,身体不得施展,却依旧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种正气凛然。



    “文帝之贤,文景之治,后世没不颂之。你却在给皇上的奏疏当中引用狂生贾谊之言。求全苛责,借贬义汉文帝以贬义当今圣上。”



    贾谊是何人?贾谊可了不得



    贾谊,西汉初年著名政论家、文学家,世称贾生。贾谊少有才名,十八岁时,以善文为郡人所称。文帝时任博士,迁太中大夫,受大臣周勃、灌婴排挤,谪为长沙王太傅,故后世亦称贾长沙、贾太傅。三年后被召回长安,为梁怀王太傅。梁怀王坠马而死,贾谊深自歉疚,抑郁而亡,时仅33岁。司马迁对屈原、贾谊都寄予同情,为二人写了一篇合传,后世因而往往把贾谊与屈原并称为“屈贾”。



    从西汉到大明一直是文人心中的精神符号。



    贾谊给西汉汉文帝写的奏疏叫《治安策》,而海的是给万历皇帝写的奏疏叫《治安疏》,借此讽谏万历,



    写的奏疏中,那是极具讽刺夸张,



    臣窃惟事势,



    可为痛哭者一,



    可为流涕者二,



    可为长太息者六。



    若其他背理而伤道者。



    难遍以疏举。



    啥意思呢?就是陛下,如果让我分析国家大事,那么一件事值得我痛哭,两件值得我流涕,六件让我直叹息。坏事太多数也数不尽。我都懒得在一一列举。



    万历是何许人,在张居正的扶持下,开创万历中兴,万历初期国泰民安百姓富庶,可以说得上是一代中兴之主,十数年不上朝依然把持朝政,其帝王心术炉火纯青。虽然万里三大征耗尽了万历和他爹隆庆两朝数十年的积累。但是一个小小的御史大夫如此讽刺,让万历皇帝心中极度不爽。



    “你写的奏疏当中连汉文帝都看不上,那你觉得谁才是贤君呢?”万历有些气急败坏,语气不自觉的加重。



    “尧舜禹汤。”海瑞不疾不徐地笑道。



    “朕问的是三代以下!”万历一时口误,情急之下竟暴露自己的身份,



    也不知道是海瑞真的没有听到,还是装听不到。并没有戳穿万历皇帝这一个小小的漏洞,



    “臣奏疏已说汉文帝!”



    “既然你承认汉文帝是贤君,为何还在奏疏当中斥责汉文帝优游退逊,多怠废之政,是不是在影射当今皇上?”万历皇帝心想:你是不是想讽刺我20年不上朝,可是你这个芝麻小官哪里知道我在幕后操纵朝政也是很不容易的好不好。



    保持沉默。



    万历看到他不回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不过我就不说话?



    “为何不回话?”



    “此言不值一驳!”



    “不值一驳,还是无言回驳!”



    “臣的奏疏他们没有看懂,他们也看不懂!因此不值一驳!”



    “好大的学问!”万历皇帝差点被气笑了,说不过我就说不懂,如果明朝有杠精,你就是个杠中杠啊!



    “有旨意,你必须回驳!”



    海瑞心想:这可是你逼我的,那我可就放开了喷了!



    “文帝不举圣人之道,而学黄老之学,无为而治,而又艰苦朴素,藏富于民,后民安国泰,可是当今皇上自以为处处效文景之举,20年不上朝,美其名曰无为而治。修道院,设醮行,其实是大兴土木,设百官如家奴,视国库如私产,以一人之心夺万民之心,无一举与民休养生息。以至上奢下贪,耗尽民财。天下不治,民生困苦。要我直言,以汉文帝的之贤,犹有废政之嫌。而今皇帝,不如汉文帝,远甚。”



    海瑞的一通嘴炮,自己是痛快了,这一下可给万历打击坏了,回到宫中的万历,抑郁不食,又马不停蹄的召集自己的内阁大臣,次辅沈一贯。



    万历皇帝躺在养心殿,天气渐凉,旁边的太监贴心的为万历皇帝盖上了蚕丝被,旁边的郑贵妃为万历皇帝喂着参汤,郑贵妃的受宠冠绝后宫,生皇三子朱常洵后,进封皇贵妃,万历皇帝一直想要将三子朱常洵封为太子,奈何群臣以非嫡非长为由,一直反对万历。而此次还输怒怼万历,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做一个铮臣,万历皇上最近被郑贵妃的枕头风吹的有些迷失了自我,执意想要废太子,立三皇子朱常洵为太子,



    而作为太子一党,太子太保,太子的老师,首辅赵志皋天然就要拥立太子,自然要反对皇上,于是就想要转移朝野的视线,可是一向谨小慎微的首辅赵志皋,又不愿自己出头,于是召集自己的小弟刘黄裳,刘黄裳因为朝鲜抗倭战役有功,被封为御史。



    首辅赵志皋是刘黄裳的座师,在首辅赵志皋的一通忽悠,陈明利害之下,刘黄裳决定舍生取义,上书君王。于是就有了开头的一幕。



    养心殿中熏香袅袅,犹如仙境一般,万历披头散发躺在龙床上,没了平时帝王的尊严,就像是邻家行将就木的伯伯一班,“肩吾啊,朕数十年而不朝,朝政都积压内阁,平日里你们委屈了,你们这些年是如何度过啊!”



    肩肩吾是次辅沈一贯的字



    次辅沈一贯是一惯的稳如老狗,天下无不是之君王,帝王哪里有错误,有错也是臣子的错啊,如今骄傲的万历皇帝认错了,放在一般人这时就接着万历的话头顺下去了。可是能在家蛰伏多年,心思缜密的次辅沈一贯却说道:“一个敬字,一个诚字,但凭这两个字做去。”



    “这是大道理。”万历皇帝笑了笑,花白的头法散落,神情落寞孤寂,让人不禁感叹一代帝王的老去,“有时候大道理并不管用,像那个刘黄裳一样说子点实在的心里话吧!”



    谨慎的沈一贯思前想后,首辅赵志皋是太子的老师,是太子天然的盟友,而孔学则是三皇子的人,孔学一向嚣张跋扈,跟自己过不去,自己不妨帮首辅赵志皋一把,于是说道:“天下就是一家子,百兆臣民就是一家的子女,皇上就是这家的公公婆婆。做臣下的就是这家的儿媳妇,当儿媳妇的就要把这家事处理好,能忍就忍,能瞒就瞒,实在顾



    不了了就苦一苦孩子,决不能委屈公婆。”



    次辅沈一贯这一通婆媳论比喻的恰到好处,自己和内阁是好媳妇,顺从皇上,有事就苦于苦百姓。而像嘉靖朝的海瑞就是个恶媳妇,为百姓而反对皇上,这个刘黄裳是想学习海瑞啊。



    “那个海瑞在奏梳里也说过,夫天下者,陛下之家也,人未有不顾其家者,他谏的是朕没有管好这个家呀!没有当好这个君父啊!”万历皇帝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疲惫。“朕已经老了,也重病缠身了,再想振作起来,管好这个家也管不好了。肩吾啊,朕这些日子一直在想。退了位,退了位,让常洵继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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