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千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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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四绑彭定邦姨太,目的无非是图给彭定邦一个深刻教训,亦或者想藉此跟彭定邦谈条件。现在听他这么说,显然他的目的是后者。



    这无异于更易确保傅莹的安全,夏想自然不会反对。至于两人接触上,彭定邦是否会转头就卖了自己,夏想暂时也不太担心。



    因为车厢里傅莹感慨彭定邦只有一张嘴时,附在夏想耳边道:“你猜彭定邦为何不按约定找个女表子,而是让我将计就计?”



    反客为主,变换成骑士的夏想问道:“他要你监视我?”



    “他说你有股子狠劲儿,但又怕你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唔,还真叫他说对了,狠得咧…他不放心,要知晓你的一举一动,叫我盯着你。”



    “上了山,你有办法把消息送出去?”



    “不用时时送,他半截子入土的人了,旁的不如你,但耐心不输你。”



    “我可是土匪,他不怕送羊入虎口?”



    她手撑在铺着软垫的位置上,柳腰下沉,丰盈的臀朝后撅着,缓了好长一口气,方才回说:“他说你年轻重义,做土匪是明珠蒙尘,叫我只管把心放肚子里。”



    “他倒是会劝人。”



    结果不差。



    是放肚子里了。



    不过不是她的心。



    所以夏想大抵清楚,彭定邦既埋了伏笔,就不至于一见王老四,便火急火燎的想要换手,理当有点耐心。



    “全凭大当家的吩咐,我一定把人看好。”心里想着这些,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夏想应道。



    “老三此番辛苦了,待明个儿我和老二从山下回来,再给你摆庆功酒。”王老四摆手,语气低沉道。



    “谢大当家的。”



    王家寨一般土匪睡大通铺,但像几个当家以及师爷,都有独自的窑洞。夏想眼下“贵为”三当家,自然也分了一处。老大几人帮着拾掇完,老五忍不住问道:“夏爷,折的是老三还是老四?”



    “是老四,被赵云庭一枪毙命。”夏想回了一句。



    “老四的尸首……”



    “安置了。”



    老大试探道:“夏爷,如今你做了三当家,咱也算立住了,往后怎么做?”



    夏想笑道:“自然是大当家的怎么吩咐,就怎么做。”



    “夏爷,那你早些休息。”得了满意的答案,老大拽着欲言又止的老六和老五就出了屋。等他们走后,屋里就只剩夏想和被绑着的傅莹。



    老六想说的话,夏想能猜出一二。应该是想说自己不在的一天,山寨里的情况。估计多半是些冷嘲热讽,老大之所以不让说,是怕再生出不必要的枝节。上山就成了三当家,比老大预料的好太多,自然更想安稳一些。



    “你的兄弟似乎和你不是一条心。”只剩两人,傅莹不再装作仿佛是只受了惊的小鹿,可怜兮兮的模样,眉眼含春,望着夏想说道。



    “我杀了他们之前的大当家,他们被迫跟了我,你说他们该不该和我一条心?”夏想不答反问道。



    傅莹:“……”



    “睡觉。”



    “我的手还绑着。”



    夏想替她解了。



    窑洞里的土炕尺寸有限,便是夏想有意隔开一段距离,效果也不尽人意。灭了灯,黑暗中的傅莹开口道:“你对人说,我连累你死了一个兄弟。”



    “你知道前因后果。”夏想闭着眼睛回道。



    “可旁人不知,你不折磨我,他们兴许以为你不想替兄弟报仇。”



    “赵云庭已经死了,老四的仇报了。”



    “我看那个王老四不敢拿我如何,一旦和姓彭的谈好条件放我下山,我就对姓彭的说你睡了我。”



    夏想握住她朝下袭来的手,头疼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百日恩浅,我要千日恩,心里才踏实。”



    一日夫妻百日恩,那就是…下意识瞥了眼窗户,夏想面无表情道:“天光不够。”



    “不够的欠着,慢慢再补。”



    与此同时。



    王家寨门脸最阔的窑洞,里头的灯未灭,但隔着裱糊了好几层的窗户纸,几乎看不到里头的景象。王老四喝完瓷碗里的苦汁,胃里一阵翻涌,但那份热力顺着喉管向下,一直流到腹部就不再动弹了。



    从仍旧蔫不拉几的玩意儿上收回目光,王老四放下药碗,在炕边拾起一根握手处已磨得圆润的藤条,挥起一下就抽在玉莲后背。



    “我给你的,才是你的。我没给的,你不能抢。”又一鞭子下去,脸沉的就像外头天色一般的王老四道。



    瑟瑟发抖的玉莲开始咬着被角不让自己叫出声,因为往往,她叫的越惨,王老四打的越狠。但几鞭子下去,她再忍不住,痛苦的哀嚎一声。



    一发不可收拾。



    “山上还有女人?”



    “有。”不想分散精力的夏想言简意赅。



    “她能叫我不能?”



    夏想:“……”



    隔天夏想难得没有起早,委实是睡的太晚。傅莹告饶时,天光已然微亮。两人间,如今是三百日的恩情。王老四和辛旺一早便下山的事,夏想是等睡醒后,从老大口中得知的。



    “夏爷,你说王老四找姓彭的做什么?”比老大几人更清楚几分内情的老三问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显得更加担忧。



    “绑了人却不动,我们这位大当家的多半是想以此为条件,替寨子求份安稳。”夏想摸了摸毫无酸意的后腰,他学了师父半吊子内功,昨晚的仗,有些胜之不武。



    老五抹了把光头,会意道:“夏爷,你是说王老四要把人再给送回去?”



    “送回去,那不是白折腾了?”



    “不算白折腾,夏爷如今是王家寨三当家。”



    傍晚的时候,天色倏地暗了下来,只是乌云不够浓厚稠密,没能完全遮住西沉的日头,穿过云雾经过层层折射的光辉显现出一种诡异的暗黄。乍看像混了泥沙的江水,但又比之透彻,夏想想了许久,才想出眼下头顶天空的质地,有些像琥珀。



    王老四就是顶着这样的气象,从山下回来了。他平时里蜡黄的脸色,却截然相反的呈现出红晕,一种人逢喜事的红光。



    和彭定邦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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