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异于更易确保傅莹的安全,夏想自然不会反对。至于两人接触上,彭定邦是否会转头就卖了自己,夏想暂时也不太担心。
因为车厢里傅莹感慨彭定邦只有一张嘴时,附在夏想耳边道:“你猜彭定邦为何不按约定找个女表子,而是让我将计就计?”
反客为主,变换成骑士的夏想问道:“他要你监视我?”
“他说你有股子狠劲儿,但又怕你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唔,还真叫他说对了,狠得咧…他不放心,要知晓你的一举一动,叫我盯着你。”
“上了山,你有办法把消息送出去?”
“不用时时送,他半截子入土的人了,旁的不如你,但耐心不输你。”
“我可是土匪,他不怕送羊入虎口?”
她手撑在铺着软垫的位置上,柳腰下沉,丰盈的臀朝后撅着,缓了好长一口气,方才回说:“他说你年轻重义,做土匪是明珠蒙尘,叫我只管把心放肚子里。”
“他倒是会劝人。”
结果不差。
是放肚子里了。
不过不是她的心。
所以夏想大抵清楚,彭定邦既埋了伏笔,就不至于一见王老四,便火急火燎的想要换手,理当有点耐心。
“全凭大当家的吩咐,我一定把人看好。”心里想着这些,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夏想应道。
“老三此番辛苦了,待明个儿我和老二从山下回来,再给你摆庆功酒。”王老四摆手,语气低沉道。
“谢大当家的。”
王家寨一般土匪睡大通铺,但像几个当家以及师爷,都有独自的窑洞。夏想眼下“贵为”三当家,自然也分了一处。老大几人帮着拾掇完,老五忍不住问道:“夏爷,折的是老三还是老四?”
“是老四,被赵云庭一枪毙命。”夏想回了一句。
“老四的尸首……”
“安置了。”
老大试探道:“夏爷,如今你做了三当家,咱也算立住了,往后怎么做?”
夏想笑道:“自然是大当家的怎么吩咐,就怎么做。”
“夏爷,那你早些休息。”得了满意的答案,老大拽着欲言又止的老六和老五就出了屋。等他们走后,屋里就只剩夏想和被绑着的傅莹。
老六想说的话,夏想能猜出一二。应该是想说自己不在的一天,山寨里的情况。估计多半是些冷嘲热讽,老大之所以不让说,是怕再生出不必要的枝节。上山就成了三当家,比老大预料的好太多,自然更想安稳一些。
“你的兄弟似乎和你不是一条心。”只剩两人,傅莹不再装作仿佛是只受了惊的小鹿,可怜兮兮的模样,眉眼含春,望着夏想说道。
“我杀了他们之前的大当家,他们被迫跟了我,你说他们该不该和我一条心?”夏想不答反问道。
傅莹:“……”
“睡觉。”
“我的手还绑着。”
夏想替她解了。
窑洞里的土炕尺寸有限,便是夏想有意隔开一段距离,效果也不尽人意。灭了灯,黑暗中的傅莹开口道:“你对人说,我连累你死了一个兄弟。”
“你知道前因后果。”夏想闭着眼睛回道。
“可旁人不知,你不折磨我,他们兴许以为你不想替兄弟报仇。”
“赵云庭已经死了,老四的仇报了。”
“我看那个王老四不敢拿我如何,一旦和姓彭的谈好条件放我下山,我就对姓彭的说你睡了我。”
夏想握住她朝下袭来的手,头疼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百日恩浅,我要千日恩,心里才踏实。”
一日夫妻百日恩,那就是…下意识瞥了眼窗户,夏想面无表情道:“天光不够。”
“不够的欠着,慢慢再补。”
与此同时。
王家寨门脸最阔的窑洞,里头的灯未灭,但隔着裱糊了好几层的窗户纸,几乎看不到里头的景象。王老四喝完瓷碗里的苦汁,胃里一阵翻涌,但那份热力顺着喉管向下,一直流到腹部就不再动弹了。
从仍旧蔫不拉几的玩意儿上收回目光,王老四放下药碗,在炕边拾起一根握手处已磨得圆润的藤条,挥起一下就抽在玉莲后背。
“我给你的,才是你的。我没给的,你不能抢。”又一鞭子下去,脸沉的就像外头天色一般的王老四道。
瑟瑟发抖的玉莲开始咬着被角不让自己叫出声,因为往往,她叫的越惨,王老四打的越狠。但几鞭子下去,她再忍不住,痛苦的哀嚎一声。
一发不可收拾。
“山上还有女人?”
“有。”不想分散精力的夏想言简意赅。
“她能叫我不能?”
夏想:“……”
隔天夏想难得没有起早,委实是睡的太晚。傅莹告饶时,天光已然微亮。两人间,如今是三百日的恩情。王老四和辛旺一早便下山的事,夏想是等睡醒后,从老大口中得知的。
“夏爷,你说王老四找姓彭的做什么?”比老大几人更清楚几分内情的老三问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显得更加担忧。
“绑了人却不动,我们这位大当家的多半是想以此为条件,替寨子求份安稳。”夏想摸了摸毫无酸意的后腰,他学了师父半吊子内功,昨晚的仗,有些胜之不武。
老五抹了把光头,会意道:“夏爷,你是说王老四要把人再给送回去?”
“送回去,那不是白折腾了?”
“不算白折腾,夏爷如今是王家寨三当家。”
傍晚的时候,天色倏地暗了下来,只是乌云不够浓厚稠密,没能完全遮住西沉的日头,穿过云雾经过层层折射的光辉显现出一种诡异的暗黄。乍看像混了泥沙的江水,但又比之透彻,夏想想了许久,才想出眼下头顶天空的质地,有些像琥珀。
王老四就是顶着这样的气象,从山下回来了。他平时里蜡黄的脸色,却截然相反的呈现出红晕,一种人逢喜事的红光。
和彭定邦有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