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母亲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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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浑噩噩的走在街上,王肖的脑子里满是屈辱,刚刚他像个死狗一样被人扔出酒楼,还像乞丐一样不断的祈求着楼上那人的饶恕,这在他人生里还是第一遭。



    一路上不用刻意的隐藏身形了,走过之前埋藏这眼线的路口,进去看了两眼,巷子是条死路,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痕迹,别说死人了,甚至连点血迹都没有。



    自嘲的摇了摇头,看来人家早就发现他们二人了,可能在小酒仙杀了人之后就一直看着他们两人,抓贼抓赃,捉人拿双,直到他们两人开始准备点火了,一直埋伏的人才动了手。



    说理都没地方说理去,这种事情就是告到了官府,官府也不会管,再加上那人的身份,不给他关进大牢就不错了。



    走走停停,很快就来到了客栈的门口,门从里面上了锁,院墙凭借着自己也跳不进去,干脆坐在客栈门前等着天亮,被人看到就看到吧,反正再大的人也丢过了。



    想要把头埋进膝盖,却被一股扑面而来的臭味熏得一个趔趄。



    面对生死没有人能淡定的了,大小便失禁在正常不过了,前几天老木死的时候不也尿了吗,尿着尿着就习惯了,人之常情,不丢人,以后再遇到尿裤子的就不要去嘲笑人家了,都是江湖同路人。



    倚着客栈的门缓缓坐下,抬头看着星空,多美啊,可惜小酒仙再也看不到了,老木恐怕都化成了上面的一颗星,四个护卫可能没上天的想法,也许现在就守在他身边呢吧,要不然怎么小酒仙死了,他却还活着。



    酒的事情也别想了,人都没了,方子也跟着人一起跑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回家?



    不甘心啊,不把这仇报了,死都不甘心。



    怎么也没想到悦来酒楼的后台是太子,原本他以为顶多是个侍卫总管什么的,哪里会有太子亲自出手开个酒楼的,他们不是应该每天都被国家大事拖得动不了身吗,怎么偏偏这个李世民的太子就跑到了台前。



    早知道他就是酒楼的后台,那就死活也不会出手了,虽说王家的地位显赫,但是作为二房长子的自己和太子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的,可能以后的王家世子能和太子拼个平分秋色什么的,他王肖如此冒失的扑上去,能保下这条命就不错了。



    小酒仙就死在了自己面前,不愧是老木心腹相依的人,临到死的时候还在嚷嚷着让自己跑路,那一箭可能是射穿了心脏吧,不然怎么会流了那么一大堆血。



    这下好了,以后晚上一闭眼老木就不孤独了,小酒仙肯定会紧随着老木的脚步,张牙舞爪的要他报仇。



    都是什么事啊,这长安里的人都是魔鬼,难怪家里人非要让他出来见世面,在太原还是太温和了,那些长房的哥哥们在过分也不过是偶尔调笑一番,连句脏话都没有,心大点一笑而过,心胸狭窄的也不过是想尽办法让人家出个丑,这口气就算出了。



    怎么到了长安就完全不一样了,之前那一胖一瘦两个向导完全没有王家该有的风骨,遇到点事情跑得比谁都快,不过也不能怪人家,早知道长安和太原不一样,他一定会夹着尾巴做人,见谁都点头哈腰的,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怎么也没提前告诉他,在长安里动不动就是要死人的,只要一动手,肯定就落不了好结果,老木如此,四个侍卫如此,连小酒仙最后也踏入了他们的后尘。



    现在想这些已经晚了,他身边已经没什么人可以死了,三个侍女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都指望着他吃饭,就饶了她们三个吧。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就这么回家?



    王肖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此时他很想有个人来给他提个建议出来,哪怕是让他提着刀子去和太子拼一把呢,也好过现在孤孤单单的蹲在门前自怨自艾。



    白天那两个监视着他的人呢,怎么现在还不出来,求你们快点出来吧,让他能看到一些人气,最起码能确定他还是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行那两人还可以打自己一顿,王家公子没打过吧,现在就让那两人好好过过瘾,王肖保证以后绝不记仇。



    王肖疯狂的扫视周围,希望能看到那两个高大的身影,帮他驱赶一下这快要把他吞没的孤独。



    气愤,开心,伤心,痛苦,无论怎样都好,千万不要再让他感觉到如此的孤寂了。



    向着上天百般祈祷都没有获得回应,周围还是静静的,甚至蟋蟀的声音都显得无比清晰。



    王肖无力的躺倒在客栈的台阶上,把夜行衣裹了又裹,明明是大热的天气,为什么会感到刺骨的严寒,寒气像是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在台阶上蜷缩成一团,紧紧抱住自己,希望能把这股寒气赶走。



    这般努力也是徒劳,哪怕缩成了一个球,依然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干脆任它去吧。



    放弃徒劳的努力,四仰八叉的躺开,看着满天的繁星,也不知那颗是老木,可能那个闪的最亮的那颗就是,也就老木这么有闲心,哪怕是在天上也在时时刻刻盯着他。



    “不用急,一会小酒仙就去陪你了,虽说是你们俩差了一辈,但是忘年交吗,不在乎年纪的”,王肖冲着那颗星星开口劝慰,泪水顺着眼角往头发里流去,痒痒的,在眼角蹭了蹭,伸出舌头舔了舔,恩,苦的。



    一道流星闪过,小酒仙这就上去了?看来死的比老木干脆,不愧是独身一人,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不带有丝毫犹豫的,不像老木,还有个孙子需要想着,上天也弄得不情不愿的,直到今天才现出了真面目,呸,一辈子就为儿女们活着。



    哎,小酒仙,你跑过了,已经过了老木身边了,跑那么快做什么,就算是你无牵无挂的,毕竟是离世,不要显得像是升官发财了一样,你这样让老木见了不知道会怎么数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老木一直想当你干爹,现在有的你受了。



    似乎是听到了王肖的想法,那流星跑得飞快,转眼就没了踪迹。



    “且,跑,你能跑到哪去”王肖噗嗤一笑,一说这个小酒仙就跑得无影无踪,太天真了,以为这就能躲过老木想当你爹的心?真是,调皮,天上的星星又不像人,哪里的时间长着呢,早晚有找到你的那一天,找了你,看老木不把你屁股打烂了。



    老木似乎也着急了,匆忙的闪了几下便开始渐渐的暗了下去,看样子是去追小酒仙了。



    “早点把他带回家,狠狠抽,等公子我上去了一定好好给你俩做个保,他小酒仙这辈子都别想逃脱你的掌心”,对着天空说了最后一句话,王肖侧过身去开始思考起来。



    接下来他要怎么办?如今他一个人,带着三个侍女,欠了一身的账,现在肯定还被那太子盯上了,要怎么办?



    准确的说是还能怎么办,没人给他出主意,那就只好自己想办法。



    脚趾头扣了扣,触感不对,这才想起来穿的不是老娘特意准备的那双鞋子,而是小酒仙拿出来的夜行衣,也不知道老娘给自己准备了什么,临行前拉着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的,走投无路的时候在把鞋子破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救急。



    不愧是自己的老娘啊,王肖叹了口气,身体蜷缩起来。



    连现在的事情都预料到了?这前后两个月的差距啊,怎么就知道之后会遇到这种情况呢,果然老人们的经验才是最重要的东西,要是老娘陪着走这一趟,哪里还会出这么多事。



    若真是那样,现在他们一行人可能美滋滋的带着酒楼的菜方和那酒的配方,带着活生生的老木和小酒仙走在回家的路上了吧,怎么能落到现在的地步。



    想到那双鞋,不想等了,现在唯一能给他提个意见的就是老娘的那双保命鞋了,无论如何也要按照老娘说的做。



    客栈的们不结实,前些日子被老木砸了,后来才修的,努努力没准还能破开。



    抽出匕首,在门缝出比划了半天,不知道怎么下手,看到一边的窗户有了主意。



    一番忙碌之后终于在窗户上砍出来个小口,把胳膊伸进去四处乱摸,没一会王肖眼睛一亮,胳膊一用力就把锁门的门栓挑开,吱呀一声,门应声而开,王肖把胳膊抽了回来,门都不关就往楼上走去。



    三个侍女现在睡得很沉,之前是太宠溺她们了,导致她们离了他连正常的生活都过不下去,以后可要吸取教训,回了家就找几个人好好教教她们,最起码有个自保之力。



    从一旁的鞋堆里翻检一番,这才翻出了那双救命的鞋子。



    悄悄来到楼下,找了火折子把蜡烛点燃,拿起匕首顺着鞋底的纹理慢慢把鞋划开。



    一个信封漏出了一个角,丢掉匕首用双手把鞋底扯开,一个厚厚的信封就掉了出来。



    捡起信封,被密封的很好,那匕首把上面的封泥挑掉,从里面抽出了厚厚的一叠纸。



    房契,地契,几张世家通用的万两银票,看得王肖眼神发直,这辈子他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房契地契加起来有一指厚,这可比那几万两银子多得多。



    把这些东西拿开,一张略小了一些的信封漏了出来。



    这张信封就薄了,挑开印泥看了两眼,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我不管您是什么人,这里只是一半的钱,只要你能把吾儿安全的送回王家,剩下的一半我会在给你,以王家的名义,事后绝不追究”。



    信上寥寥几字看得王肖眼泪扑哧扑哧的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拿出房契来细看一番,更是忍不住的嚎啕大哭。



    那都是他母亲的嫁妆,他母亲视若珍宝,准备以后传给儿媳妇的嫁妆,就连他老爹平时想碰碰都不行,现在老娘竟然把这全部缝在了鞋子里,希望这些东西能留下王肖一命。



    “娘,儿错了啊”,王肖对着一堆纸片疯魔一样磕着头,满心的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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