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美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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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三月,并州西河郡。



    走马美稷城外,张安一行一路所见荒凉,即便是临司隶的上党郡也是地广人稀。胡族扣边,汉民南迁,造就了外族肆虐的景象。



    鲜卑南侵的步伐已在二月末停止,朔方,五原,云中等郡官府停摆,名存实亡,西河郡受创则微弱,因此地多有匈奴游牧,鲜卑不愿逼迫过甚,引发游牧骑大战。



    “将军,前方便是美稷城。”



    远坡遥望,却见城郭,卫觊随军一月余,面容消瘦了不少,指间多有冻疮,神情却无变化。



    “先入城,会会这位单于。”张安此时已更换了甲胄,腰间佩剑,背骨笔直。



    “将军,自张修死后已有七年,朝廷一直未设使匈奴中郎将,只恐南匈奴单于早生不臣之心,需做提防。”当年张修和呼征单于有隙,巧立名目杀之,朝廷问罪,斩于雒阳,此事在南匈奴人中议论纷纷,使匈奴中郎将这个位置变得不受待见。



    “南匈奴向来是汉之属民,征黄巾,讨鲜卑,平乌丸都有他们的身影,这位单于一直谨遵朝廷调令,孰忠孰奸,不可言之过早。”



    西汉宣帝时期,匈奴单于虚闾权渠逝世,匈奴内部发生动荡,继而演化为五位单于争立,各方吞食兼并,只剩两部。



    一是郅支单于部,史称北匈奴,郅支此人生性好战,领导游牧骑,征大宛,讨乌孙,迫使西域各族纳贡,威名远扬各国。时西域都护骑副校尉陈汤见此状,恐北匈奴侵犯汉之边界,于是谏言西域都护骑校尉甘延寿,后甘延寿矫诏西域诸国兵与大汉屯田边卒合力击溃郅支单于部,自此北匈奴没落,一路西迁。



    二是,呼韩邪单于部,史称南匈奴,与郅支部交战不利,走投无路下,投为汉之属臣。汉光武时期,南匈奴内部政权再次发生动荡,逐日王再次归降,在五原郡建立王庭,次年南迁至美稷城,一直延续至今。



    半个时辰之后,张安命所部在城外下寨,继而领徐晃,卫觊,史阿三人入美稷王庭。



    “王庭重地,来者止步。”城门前立两排甲兵,身形高大,观其面目有外族血脉,但久居汉地,言语习俗多是同化。



    “使匈奴中郎将张安携部前来拜会单于。”张安拱手但不弯腰,面做严肃,不失礼节。



    “可有印信?”匈奴将领上前,目中有些许敬畏,张修为中郎将时期,汉朝国运犹在,权力之盛可左右单于继位,至今尚有余威。



    卫觊上前打开黄卷给予匈奴众人一观,随后又好生收起。



    “将军稍候片刻,末将去禀明单于。”匈奴将领躬身一拜,退入城中。



    张安立于城门外向内望,城中无建筑居房,多数是毡房营帐,且来往甲士巡逻密集。



    过了两刻左右,匈奴将领与一位年轻男子出城门,此人九尺身材,羊绒帽遮顶,兽皮甲着身,眼窝深陷,牙黄唇干。



    “这是我们的左贤王於夫罗。”匈奴将领开口介绍道。



    “左贤王安好,吾乃张安。”张安上前施礼。



    “将军快快请进!单于已恭候多时。”於夫罗少年时游历太原诸地,深通中原礼仪,且近年来常领兵与黑山军交战,护卫西河郡百姓。



    “左贤王礼节周全,有王庭雄风。”张安到了一句客气。



    “哈哈!美稷王庭为汉属,当知汉之礼仪。”於夫罗开怀大笑道。



    遂,张安四人随於夫罗入城,期间张安提及明妃王昭君与呼韩邪结亲之事,拉近彼此关系。



    三刻后,众人入王庭金帐,狼王座上是一中年男子,发稀,有白须,配金刀。其身旁立着另一位年轻男子,身矮,腰圆,面容更趋向于汉人。



    “哪位是中郎将?”



    羌渠单于,原为南匈奴右贤王,与张修引为至交,张修也用性命为他谋得了单于之位,羌渠继任八年以来,试图广立名望,但诸郡匈奴部以他得位不正为诟病,多有私下埋怨者。



    “单于。”张安上前表明身份。



    “中郎将也是一位年轻英豪啊,日后护卫王庭诸部就有劳将军了。”羌渠并未起身,现在使匈奴中郎将这个名头没那么大威慑力了。



    “你们汉人不设中郎将日久,今朝又是为何而来?”



    羌渠身旁的是他的二子呼厨泉,他比父亲的态度更为恶劣,这七年来都是南匈奴人在保护汉民,为此多有死伤,依他看来这个制约官职不要也罢。



    “右贤王,不可无礼!”於夫罗是羌渠的长子,南匈奴的太子,话语权极重。



    “哼!”呼厨泉不悦的退回坐席。



    “单于,鲜卑如今扣犯大汉边境,安受陛下旨意特来借调匈奴骑甲,平定鲜卑之乱。”张安直言相告,又出示了黄卷,想看一看匈奴的水潭深浅。



    羌渠接过黄卷细细一览,低头沉默不言,整个王帐陷入寂静。



    大约一刻后,呼厨泉实在是忍不住了:“单于,汉人将我等当做牛羊马匹,万般不能任其驱使,王庭诸部近年来死伤惨重,都是这帮汉人作祟。”



    羌渠摆手让呼厨泉莫再发言,随机起身将黄卷双手还给张安,对其笑道:“中郎将一路远来辛苦,我立即命人准备酒宴,届时我等开怀畅饮,这些糟心事日后再谈吧。”



    羌渠使用了拖字诀,只要拖上三五月,鲜卑人掠地完毕,便会返回北部草原,一切迎刃而解。



    “善,单于的酒定是美酿,安要好好尝尝。”张安也闭口不提,他与羌渠的想法恰恰相反,张安认为轲比能此次所图甚大,绝不会轻易了事,他有的是机会和羌渠再提此事,现在先站稳脚步再说。



    是夜,羌渠设宴款待张安一营,出手极其大方,宰牛杀羊,美酒不断。於夫罗在酒宴上与张安并排而坐,殷勤询问近些年来汉家的政事与民情。至于呼厨泉则饮了几杯便离席,之后再没露面,似乎对汉人怨念颇深。



    篝火载歌,异域风情,人人欢畅就此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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