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闻言,刚刚进来的盛长宁怔了怔,很快又反应过来,这厮连头都没抬,不会以为是什么小厮进来了罢?
没等她想出个什么玩他的招,只见对案旁的男子很快抬了眸,动作更是迅捷地迎了上来,盛长宁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带到了桌案边的椅凳上。
盛长宁不知道他是怎么一下子又认出了是自己的,只觉得他方才的那句“出去”很是好笑,便故作姿态地觑了他一眼,道:“不是让我出去?现在又拉着做什么?”
她瞥了眼被他拽着紧紧的双手,心里暗暗觉得好笑,但面上还是稳稳当当地拿捏好了神情。
沈约一脸的讨饶,没什么底线地哄着她:“方才这不是没瞧见是你嘛,没抬头就出声呵斥了宁宁,我当真是错得彻彻底底……”
他越说越夸张,盛长宁就忍不住地笑了,要打住他的话头:“好了好了,快别说了……”
她转着眸子,又问:“你到底是怎么发觉是我的?”
沈约凑上前来和她挤在一张椅子上,一手搂着姑娘细细的腰肢,一边含糊地道:“就是……你身上比旁人香呀……”
盛长宁双眸嗔怒地瞪他,她的余光微瞥间,又注意到了桌案上的一叠叠书信,笺纸摆得横七竖八的,显然昭示着主人并没有什么好心情。
盛长宁默了下,她想起京城里的那些风云来。
即便,她再怎么地故意不去注意京城中的变故,可这一次回去,她在沿途中也听闻到了不少八卦蜚语。
她离京的这些日子,京中当真变了天了。
盛长慕一直都是个有野心的,只不过当年他登基仓促,朝上朝下又有一堆的沉芝麻烂谷子的事堆压在他身上,这才叫他数年来分身乏术,直至这么多年才腾出手来收拾那些与他作对的世家。
其实当年盛长宁死前,就被他当枪使着,替他扫清了朝堂上的不少顽固不化的人物,盛长宁重生归来,还以为能见到盛长慕是比从前还要意气风发的时候。
却不料,只窥了几月他在朝堂上处处掣肘的时光,那时候盛长宁是替他觉得悲悯的,空有一番宏图大志、智谋花招又如何?十年了他还是活得那么窝囊。
如今,竟也不知是谁给他出谋划策着,短短数月就以铁血手腕,制压了那些历经百年风雨还屹立不倒的世家大族。
盛长宁没去看案上那些信笺上写的是什么,即使面前的人对她毫不避讳,一点儿要防着她的心思也没有。
只是眼下,从京城回来,看见突然“大悟过来”的盛长慕,把那些簪缨世族们压得连声都不敢大喘,而浮气的一丝丝困惑,在此时却宛如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
盛长宁微蹙了下眉,脱口而出问道:“你与盛长慕做了什么交易?”
盛长慕借助沈约之力,打压世族,相对的,如今盛长宁这样久未曾回去,明里暗地都不曾有盛长慕的人来寻,这也可谓也是盛长慕请沈约的筹码——以她做要挟,替盛长慕办事。
现在,这交易还在继续?所以沈约才会避着她来看这些信笺?而他此前会这样烦躁这是因为这个?
盛长宁有太多的疑问了。
闻言,沈约就是眉心一跳,这话题来得突然,他显然还不曾想好应对的法子,只能一直沉默着。
盛长宁瞧着他这样,变心里已经清楚一二了,估计她猜的都是对的,否则他这样自负的人,怎么可能背这样一口黑锅。
盛长宁便道:“好了,你不愿说,我不勉强你就是了,只是有些事情你好歹也和我透透口风才是啊,否则……”
否则,他替她做了这样多的事,却又什么都不让她知晓,不会让自己觉得委屈吗?
盛长宁说不下去了。
沈约听得明白她没说下去的话,回过神来低声笑了笑,拿下颌去轻蹭她的发顶。
“自然是要说给你听的,只是先前一直都不曾找到合适的时机罢了。”
先前他有心想要和盘托出,关于和盛长慕做的这些买卖交易,可第二日盛长宁就说要回京城一趟,这一去就是八九日的光景,他再想说也得忍着不是。
结果,这下一次解释的时机还没找到,这事就被盛长宁自个儿猜了出来了。
“我的姑娘真聪慧。”
沈约忍不住轻轻掐了掐她的脸蛋,不徐不疾地娓娓道来,“盛长慕确实同我打过一回赌约,还是在裘城的时候。”
盛长宁记起来了,裘城发生那场疫情时,恰逢盛长慕北巡,这便难怪了,难怪沈约这样坐不住的性子,竟会在那里为了救人而一呆半月有余。
盛长宁的心情变得复杂,不必面前的人再多说,她都知晓,沈约能这样掣肘于人,两人打下的赌定然是与她有关了。
看出她的心绪难平,沈约好笑地又揉揉她的脸颊,“他让我要解决裘城的疫病,若能救下这一城的百姓,他便让我迎娶你,且再不过问你的事宜,可你要知道,你夫君我才用了半个月便同人一齐调出了药方,可见于我而言并非什么为难的事。”
盛长宁任他捏着自己,也不气恼,闻言还睁着眸子朝他看了看,“真的?”
她一双眸子里倒映着澄澈的影子,沈约有些受不住她这样瞧人,微微俯下身,在她唇边落下一吻,他的声音有些喑哑。
“真的。”
盛长慕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裘城之事了了,后面京城中的诸多事宜又爆发开来,盛长慕反悔在他预料之中。
可为了和眼前的人相守,再帮他一般也无妨,沈约自觉面对自己的姑娘,很多事都变得宽容许多。
只是……
怀里的姑娘还在睁着一双水眸,呆呆地看着他,他轻轻叹下一声,唇齿间又重了几分,轻咬上面前的红唇,要惩罚她的不专心。
只是,这些背后弯弯道道,她无须背负与知晓。
一切有他来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