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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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日长宁正文卷第一百九十八章赌注鸢微皱巴巴着脸道:“因为奴婢幼时面相瞧着太喜人,奴婢的娘亲一瞧见奴婢便要喜不自胜地笑出声来,以至于没法儿正常地劳作,便只好将奴婢送入了府中为婢……”



    “宁姑娘,您仔细瞧瞧奴婢,可能觉得十分好笑?”



    末了,鸢微又话头一转,笑吟吟地看着盛长宁道。



    听着她前面的话,盛长宁便呆了呆,她从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怪事,一时也没转过弯来,还有些愣愣地叹了一声:“啊……”



    等盛长宁对上鸢微那带笑的眼眸时,她这才反应过来,这是鸢微特意为了哄她笑说的笑话时,她闹了个脸红,竟觉得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自幼她便比寻常的孩子早慧,待在她身边的宫婢阿南和阿北她们,也都不是会说玩笑话的性子,是以,像鸢微这般开玩笑地逗她发笑的经历,她是从未有过的。



    看着面前的姑娘微垂着头,露出一小节的脖颈雪白如莹玉,只是现下这白玉上却染了丝丝的红绯,鸢微忍不住捂嘴笑了下。



    原来,这位看着性子清冷的宁姑娘,也是会害羞的呀。



    鸢微笑完了,不等盛长宁出声,她又忙讨饶:“姑娘息怒,奴婢只是见姑娘郁郁寡欢的模样,心里头也跟着难受起来了,便只好想着法子逗您笑笑……”



    盛长宁如她所愿地弯了弯唇角,见她忙不迭地解释,便安抚道:“我知你心意,不会怪罪。”



    鸢微这才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都说京城来的姑娘很是娇气,脾性也大得很,而今瞧见宁姑娘,她倒是不觉得这宁姑娘身上有这些劣习。



    窗外透进来的风有些大了,还浸着薄薄的凉意,蔓延在蔚蓝天边的云朵,如同一大片上好的白棉,蓬松而柔软。



    盛长宁抬着水汪的眸子往外看去,扑面来的风带了些力道,让她察觉出了冷意,胳膊上泛起了点点疙瘩。



    这夏日要结束了,秋天快要到了。



    ………………



    裘城,城主府。



    沈约好不容易空闲了半日光景,他难得有心思倚在窗边,眺望着不远处空无一人的街道,目光又不觉地落在府院内,那大片大片开得娇艳的花朵上。



    十一将身影隐在暗处,这些日子来,公子耗费了不少心神,去研发那些极有可能治愈疫情的草药,好在前两日,公子让他去寻的那位安老先生顺利地被接到了府中。



    这位老先生果真如公子所说的那般,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怪疫杂症颇有心得,又有公子先前研究草药写下的那些心得帮衬,想来……裘城的百姓,这一回,算是有救了。



    十一压在心里许久的大石陡然移走了不少似的,只觉得恍然一身轻松轻快。



    他不敢打扰公子的这片刻的闲适,因为他知道,公子兴许是又在思念安置在老宅的那位姑娘了……



    沈约凝着目光,散漫地往窗外扫去,城主府坐落在一城之中心,又加之金华将他视为座上宾,给他看书的房间,甚至比金华自己住的寝房还要空旷。



    如今在这俯视着,是有一览裘城的视野,只是这般好视野并未赢来他的专心注目。



    沈约的目光轻散,随意扫视着,脑海中却是在想旁的事情。



    如今是九月中旬,他来裘城已有半月了,前世的那些事情本该是刻骨铭心的,可沈约对许多事的一些小细节却越发地记不清了,就如这次裘城之疫。



    这一世的疫病开始提前了,就连前世那位曾经出手相助过,大楚这次疫情的老先生,沈约已经不记得他的名讳,更不记得他久居哪处,只依稀记得一个模糊的方位。



    但远远不仅如此,那位老先生还越发地神秘了。



    沈约派出了暗卫,却只能寻到他的徒弟,再问知情的徒弟,却只能被告知一句棱模两可的答案“师傅已久不入世,兴许云游深山中不知去向”。



    无奈之下,沈约只好请动那位徒弟出山——安选虽不及他的师傅,可想来那老先生只此一位爱徒,想必定会倾力以授。



    总之,用沈约的话来说,便是——有总比没有的强。



    沈约看着这座死寂的城池,指腹摩挲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指骨,眼底染上了浅浅的深色。



    自打得知裘城疫情,他便知晓这一世的天道仍旧在不甘心,要继续走着原来的命运轮舵,所以他早就下定了一个决心。



    送盛长宁离开裘城之后,他去了一早就得知到了的那座小城,在那里,他与暗下微服私访的盛长慕下了一盘棋。



    白子黑棋相继落满白玉盘中,点凝成线,就宛若前世今生他们这些人不断交叠,又错开的命运之线。



    只是,这一次,他想为自己争取一次。



    少年时的一次因缘际会,惹了他三生的心悸,也成全了他如今的性子凝厉,又仍掺杂着些许少年的鲜衣怒马。



    面对这个手段狠辣的人,沈约想过一百种法子,将他拉下皇位,更想过让他也尝尝鸩酒之毒。



    但如今,经过越发多的与上辈子的命运重叠,他心里隐隐察觉到的那些无法篡改的结局,他惶恐又不安。他最后想,算了。



    眉宇间透露着少年的意起,沈约执着白子落下,步步为营。



    这一世,他放盛长慕一马,但求这天道并非真正昏聩,不肯全他与宁宁的一世情缘。



    ……



    他与盛长慕打了一个赌。



    他若赢了,从今往后,盛长宁将与大楚皇室再无一丝一毫的关系;输了,他将自请卸去沈阳明的知府官职,归于田野乡村。



    而赌注,则是裘城三百二八口人得性命。



    他答应,救下这一座城。



    ……



    沈约心里清楚得很,如今京城中的世家在逐步被盛长慕手中的新党羽给替代,世家的权力在不知不觉中快要分崩离析,等到盛长慕处置完这些盘根错节的世家。



    下一个,便是远在东南西北四方的当地脉络了。



    或城主或知府。



    而在江南,则是他们沈家。



    他爹沈阳明是白手起家,敌不过百年的簪缨世族,但京城薛家乃是沈约的外家,有这么一层姻亲关系在,不管做了什么,只会叫人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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